被少年的相貌惊讶到的不止时故,沧云宗众人也都差不多,有人甚至看直了眼,发出了一道抽气之声。
壮汉倒是不为所动,不仅不为所动,他还绕着那少年来来回回转了三圈,最后撇嘴道。
“小娘炮。”
少年:“……”
少年直接被气出了一口血。
“人族之人,都这般粗鄙吗?”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开口,少年就成功地将自己的美貌滤镜碎了个干干净净。
“我呸,老瘪三。”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他眼睛微眯,像是暗中吐信的蛇,阴毒带着狠意,“我定杀你全家,屠你满门,再将你剥皮抽筋五马分尸。”
“嚯,小东西还挺狠。”壮汉蹲下,拍了拍少年的脸蛋,“告诉叔叔,几岁啦?”
少年冷笑,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下一刻,他出其不意地探出头,猛地咬向壮汉的手臂。
时故隐隐约约看见了他微张的口中有什么绿色的东西。
尽管并不认识,但时故也大概明白,这少年约莫是在嘴里藏了毒。
可惜,他慢了一步,下一刻,壮汉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
肌肉分明的粗壮手臂将少年细瘦的脖颈衬托得异常脆弱,仿佛轻轻一捏,就会变得粉碎。
“说,你是怎么躲过法则害的人?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壮汉声音很沉,粗犷中带着漫不经心。
一股强大的威压自他身上溢出,众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其实从壮汉出现,到少年伏诛,只不过过去了短短两刻钟时间。
这大抵是沧云宗众人经历过的最如梦似幻的两刻钟,有的人甚至到了现在都没太反应过来。
而也是到了此时此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壮汉是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一边惊异,一边也在庆幸,若不是他,他们恐怕都会交代在这里。
空气静得吓人,少年艰难的喘气之声变得格外清晰。
“区区法则……还想……拦住我?”
脖颈间的压迫使得少年呼吸困难,说话也有点断断续续,“至于目的,目的当然是杀人,还能做什么?”
说罢,他眨眨眼,笑出两颗小巧的虎牙,笑吟吟地指向壮汉身后的尸山,又天真又残忍:“叔叔你看,我杀了好多呢。”
此言一出,壮汉脸色立即一冷:“妖物!”
“妖物?”
少年夸张地嗤笑一声,面上却带上了几分疑惑:“这就是妖物了?可难道你们遇到妖族,不会手痒心痒,杀之后快吗?”
说完,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些什么。
最后,少年将目光锁定到了时故的身上:“你觉得呢?小哥哥?”
时故:“……”
关我什么事?
正奇怪着,空灵的声音忽然自脑海中响起,很轻很轻,带着些蛊惑的意味,仿佛情人间的呓语。
[他们对你不好吧?]
是那少年的声音。
谷中空旷,没有多余的声响,除了时故,似乎没有任何人听到少年的话。
[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怨气,帮我,你帮我这一次,我定助你达成所愿。]
时故:“……”
时故嘴角微不可查地下垂了一点。
很早很早以前,时故就知道,自己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他以为这点不同无伤大雅,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是个怪物。
怪物是什么?
年幼的时故想了很久。
还没来得及想通,就又得知了自己新的身份。
他们说,他是个病人。
正如所有病人一样,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发病的模样。
而发病的时候,他常常会产生幻听。
就像,现在这样。
这种感觉真是让他……非常、非常地不爽。
郁詹一直站在他的旁边,最先发现不对,却见那少年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青翠的绿色,直勾勾盯着时故。
他一把抓住了时故的手腕:“凝神!别被他蛊惑了!”
才刚说完,郁詹就发现时故眼睛泛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好像隔了层雾气,让这个人一下子变得十分遥远。
还是中招了吗?
心中一沉,郁詹抓住时故手腕的手下意识握紧。
忽然,他感觉有人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时故不知何时看向了郁詹,直勾勾的,不带任何情绪。
“松开。”时故声音淡淡。
“你……”郁詹一愣,直觉时故有点不太对劲,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少年忽然暴起,朝时故冲来。
与此同时,狂风大作,蛛网密布,大地也开始震动,隐约间,一个繁复的阵法丨轮廓缓缓成型。
这阵法与之前困住众人的阵法不同,此前的阵法虽然精妙,却没什么攻击性,威势上也欠缺许多,此阵则是不然,灵力充沛,杀气内敛。
而且……
狂风凛冽,郁詹在飞沙走石中眯了眯眼。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细微的灵力差异依旧证明,这个阵法和之前的,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壮汉脸色一变,当即追了上去,却被一道凭空而起的蛛网挡住了路径。
“阁下,想往哪去?”
这声音颇为动听,细听还有些温和。
壮汉猛地回头,却见不远处的角落,不知何时伫立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少年笑得张扬,反手就要将时故顺走,忽然,一只手拦在了时故面前。
诧异地挑了挑眉,少年疑惑地上下打量手的主人:“你不会以为我受了伤,就能被你一个筑基期拦住了吧?”
郁詹皮笑肉不笑:“你可以试试。”
第二十一章
“景秀,不要浪费时间,我拖延不了太久。”
正当郁詹与少年对峙之时,那温润好听的男声再次响了起来。
郁詹遥遥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身量颇高,身形修长,模样算不上绝佳,却给人一种平和温柔的舒适之感,同少年简直是两个极端。
青年是从山谷后一个隐蔽的角落冒出来的,想必已经埋藏了许久,此刻正双手结印,艰难地通过面前罗盘操纵着整个阵法,看得出壮汉的实力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仅仅是片刻功夫,他的额角就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知道了……啰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景秀转身欲走。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折回,猛地朝时故探出了手!
作为一名妖族,景秀的资质称得上不错,但不算顶尖。
若是寻常人有此等资质,基本也就满足了,可景秀并不甘心。
于是,他修炼了一门极为阴邪的功法。
此门功法以“气”为食,精气血气灵气怨气等等等等,其中,怨气和戾气是最好的补品。
因此,刚一看到时故,景秀就狠狠地心动了。
说来也怪,仅就外表而言,他完全看不出此人除了一张脸以外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再看气息,他也感觉不出时故有什么不对劲。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他的功法有如久旱之人遇到甘露,疯狂叫嚣。
方才他给时故传音,说感觉到了他体内的怨气,其实不然,确切的说,景秀自己也不知道这是股什么气。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人一定是一个极大……极大的负能量体。
一丝贪婪自少年眼底闪过,他目的明确,速度很快,看上去似乎马上就要得手。
而即将被抓的时故面不改色,一动不动。
成败只在一瞬之间。
说时迟那时快,郁詹单手环过了时故的腰,一把将他捞了过去,手速快到无法捕捉。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时故有一个明显的紧绷动作。
郁詹顿了顿,他不是个温柔的人,向来也没轻没重惯了,第一反应就是把时故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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