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大事儿,纪墨,好好学,学好了就能给咱们老孙家光宗耀祖了!”
有人说着就是哄笑,言语中,像是相信孙爷爷的本事,又像是不相信,年轻的笑得厉害,年长的,期许倒是多一些。
一路走过来,消息就传了一路,末了大家都知道纪墨以后是要正式跟孙爷爷学营造了。
“把你爷爷的本事都学全,他也就能消停了。”
有人这样评价着,显然对孙爷爷那没事儿就耍酒疯的样子很是理解。
纪墨一一点头应下,他是肯定要学的,大家都赞同,那就更好了,起码不会凭空生出些阻力来。
走出了村子,离了他们常走的道路,见到的人少了,孙三叔就跟纪墨说起附近的山山水水来,“这块儿地,当年就是你爷爷选的,说是这儿好,咱们才迁过来的……”
哦,后迁过来的。
那家乡是哪里?
纪墨心中生出一个疑问来,古代集体离乡的事情可是少得很,除非是灾荒兵乱,否则,真是死也要死在自家地里。
狐死首丘,落叶归根,故乡的意义,可不是旁的地方能够代替的。
“以前的地方不好吗?”
纪墨追问了一句,很是孩子气的口吻。
“不如这里好,荫蔽后代。”
孙三叔说了一句,怕纪墨不知道啥叫“荫蔽”,还给讲了讲,是风水上的那一套说辞,类似于“祖宗埋在哪里对子孙后代好”的样子。
这一说就说得远了些,顺带着孙三叔说了几样各家年轻人取得的成绩,在纪墨听来,有些平平无奇,大家都是“匠”,谁比谁高贵啊!
唯一一个学了读书的,还算是出了头的,就是孙爷爷的“不孝子”,那个当小吏的。
这一讲,感觉层次还是很低啊!
只是这种程度的“荫蔽”?纪墨有点儿无语,还以为能够出个王侯将相啥的,就算是王侯不好得,多几个当官的也好啊!再不然,多几个读书的,现在都没什么人读书,真的算得上是被“荫蔽”了吗?
这话不好说,谁知道这里的阴间是个啥标准。
孙三叔不知道纪墨所想,还在讲,绕回到风水的问题上来讲,指着一棵树讲什么“风眼”之类的话,没点儿基础,光是名词解释就要一大篇文字,纪墨多问了两句,见孙三叔不耐烦说了,也就住了嘴,没再问,暗暗记在心里,看以后要不要问一下孙爷爷。
见他乖巧听话了,孙三叔又多说了两句,什么这里的石头好,那里的河流好,从哪里引过来的水刚好入了这河流之中,是个源远流长的意思,也是子孙汇聚的格局。
专业知识点不停地“1”“1”的,纪墨顿时领悟,这些知识都跟营造有关,所以,学营造要先学风水?
细一想,好像也不是什么错误。
古代建房子建陵墓都是有要求的,不是随便圈个地就能弄的,还要考虑周围环境,考虑布局影响,跟现代选房子会考虑交通是否便利一样,这种要求,古代就统归为风水一类了。
城市是否临河,是否依山,同样一条大河的两侧,最好的选择营造的应该是哪里?
这样的问题又跟造桥有异曲同工之妙,河流那么长,桥梁也不是随便哪里都能造的,需要选择合适的地点才可以。
营造自然也要选择地点。
孙三叔考虑到纪墨年龄小,前面还让他自己走,后面就抱着他看,还给他来了个举高高,让他看更远处的风景,提醒一样说:“都记得,能记多少记多少,等你爷爷问了,拿话回他,省得挨打。”
“回不出来就要挨打吗?”
纪墨故作懵懂地问。
“可不是要挨打,还打得狠呐!”
孙三叔说起这个就叹气,“你爹就是被打走的,那什么大杖走?”孙三叔明显不是很明白这个“大杖走”,不确定地说着,有些挠头的样子。
“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纪墨有些好奇,这“不孝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在他看来,孙爷爷的这门技艺极好,却未必能够换个官做,若是为了做官的缘故而放弃,情有可原,算不得什么大罪过,因此说不孝,似乎有些……执拗?
再听孙三叔这一说,感情里面还有一顿打,呃,可能是好几顿“小杖”的事儿?
这算不算是前车之鉴?
纪墨有些好奇,想要多知道一些。
孙三叔想起来就笑:“你爹啊,自小就精明,猴似的,就会糊弄你爷爷。”
这一讲,就是一个偷偷读书考学的故事,最要命的还是考学不成,偷偷读书没学营造的事情暴露出来了,那聪明的“不孝子”差点儿没被当时还年轻力壮的孙爷爷给逮住往死里打,还是村人掩护之下,才让他逃了,这些年都不敢回来。
第615章
原来“我爹”是这样的“不孝子”啊!
纪墨有点儿恍惚,若不是还确定现在是古代,都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了,哪里有看到自家儿子读书上进还不满意的呢?
尤其对古代人来说,读书上进是能够直接改了自家阶级层次的,就算读不出来,以后的好工作也不是很愁啊!
所以,学营造是很赚钱,还是阶级层次更高呢?
分明还是匠籍啊!
这种技术性的工种,几乎都是匠籍,无一例外,除非……
“谁说营造师不能当官了?”
孙爷爷对纪墨浅薄的看法嗤之以鼻。
“能当官?”
纪墨是真的惊讶了,这样的话,那“不孝子”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儿问题?自家祖辈技艺,学了也能当官,为什么非要走科举之路,是科举太好考,还是说……
孙三叔送纪墨回来,正在院子里拿了水瓢喝水,听到孙爷爷这话,一口水差点儿呛了,咳嗽着说:“可别说这话了,现在可不是前朝了。”
他怕纪墨误入歧途,把纪墨拽到身边儿说:“你爷爷有的时候糊涂,有些话,听听就行了,营造师当官是前朝的事情,现在可不兴这个了,最多是个大匠,还是听人使唤的,一辈子脱不了籍。”
“你说什么呐!”
孙爷爷吹胡子瞪眼,叫着“滚滚滚”把孙三叔赶走了。
“爷爷!”
纪墨高声,总算唤回孙爷爷的理智,“三叔都领我看完一圈儿了,爷爷,接下来我要学什么?”
“看完了?”孙爷爷愣了一下,似回忆一般,总算想起来自己给安排了什么差事,嘀咕着,“我说他怎么过来了。——呃,记住了?”
“记住了!”
纪墨看得很用心,孙三叔说的那些,因为专业知识点一直在缓慢增加,他也都记下来了。
孙爷爷一脸不信,当下就提问起来,什么东边儿的树,西边儿的河的,连那宛若装饰的小亭子都有说头。
纪墨一一应答,按照孙三叔说的那些,若是孙三叔没有说,他就先说对方没讲这个,然后讲自己按照那一套理论估量出来的答案。
好些个技艺都是有些相通的,好些个知识也是,有关风水上面的知识,纪墨以前还是接触过的。
这要说起来,还跟古代的迷信有关了,房子是坐北朝南,窗户门是开在哪个方位,院子里要不要有活水,水井要在什么位置上,房前种怎样的树,厨房开在哪里……生活的方方面面,看似没什么,其实要说起来,都是风水学的知识。
听起来平凡而俗气,却也是营造时候需要考虑到的事情。
“还、还行。”
孙爷爷惊讶地看着纪墨,谁能想到几岁的孩子能够把大人的话复述到这种程度?而且还有自己的思考,关键是那些答案,也对了。
可能不够有深度,起码方向是对的,没什么问题的。
见到孙爷爷这样的表情,纪墨就知道,自己的表现不错,心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也对风水这种半玄学的知识有了些头绪,这样的知识,不要一接触就说不可能,先按照那一套理论去做,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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