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已经接收,并安排了八个人的牛大点头:“是,老板,这些人也是做水粉坊的护院吗?”
“不是,我另外有事儿交给他们。”
这处院子离那两座院子有百来步的距离,但格局大差不差,也是中间一座正屋,两边厢房,因为是自己住的院子,租房给林真的这家人还在厢房周边起了两座小一点的房子,倒是方便了他现在安置人。
带着人进院子,林真转身望着手脚上的铁链子刚被人牙子的手下取走的二十二人:“我这儿事情多,也急,所以现在都给你们说清楚。”
“我是林氏水粉坊的老板,叫林真,买你们来是准备让你们给我护送货物,你们要是踏踏实实地给我做事,我亏待不了你们。”
“当然,要是你们觉得护送货物的活儿太累,不想干,我就从之前买的人里重新换人出来填进去,让你们当护院。”林真瞧出了这些人以前的身份,心里还是属意让他们护送货物的,毕竟经过系统的训练,彼此都是熟悉的人,还有家里人在州府里,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给自己办事,自己偶尔跟着跑跑的话也安全。
青壮年里年纪最大的,约莫有二十八九岁的周正初道:“好,我们给林老板护送货物。”
他们这伙人都以周正初为首,他开了口,其他人都没其他的想法。
都被卖做奴仆了,除了好好给林真办事,还能怎么办?
林真道:“行,这几天你们现在这里住着,很快就用上你们了。”
“牛大,你给他们分分地方,待会儿去买几匹布,些许针线来,让他们中间的夫郎和女娘给自己家人赶身衣裳出来,吃食还是和昨天买来的人一样,今天中午,晚上,和明天早上三顿做好克化的米粥,别伤了肠胃,闹出事儿。”
“好的老板。”
“还有,”林真看向被年轻妇人抱着哭了一路,嗓子都哑了的奶娃娃,“跟灶房的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先给奶娃娃刮一碗米油。”
忙完事儿林真就回去了,玉容粉在紧锣密鼓的制作中,装玉容粉和花露的瓷盒瓷瓶还在烧制中,他要亲自去瞧瞧进度,大差不差的话便开始蒸馏花露,争取早点把来离州的第一批货弄出来。
林真脚步匆匆地走了,脚下的袍角翻飞,一看就是停不下来的人才能走出的步伐。
等他一走,牛大就对周正初等二十二个人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们老板是个宽厚人,只要是在他手底下做事的,都能得许多好。”
“我瞧你们应该是一家一家的,就住右边的两间厢房还有小屋子,至于怎么分配,你们自己来。”
“等布料买来再做身衣裳就齐活了。”
林真刚才说了,这些人是要护送货物的,牛大也没像叮嘱昨天买来的那些人一样,让他们熟悉另外两处宅院和这里,只是说完话让他们自己安排。
被允许有了休息的地方,周正初转身对身后一直哄着孩子的妇人道:“春儿,你先抱着孩子进去休息休息,我去问问……刚刚那位老板说给碗米油的事。”
“嗯。”孩子哭得声音都哑了,年轻妇人心都快碎了,可是她们两天才能吃一顿饭,别说奶水,就连唾沫都要没了,只能看着孩子哭毫无办法。
要是还在人牙子那里,又要两天后才能吃饭,年轻妇人都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周正初叫其他人带着家里人先去屋子里坐着,快走几步去追似乎把这事儿忘了的牛大:“管事,老板刚才说给孩子端碗米油,不知道在何处拿。”
骨头架子大的周正初武艺不俗,但两三个月两天吃一顿,食量本来就大的他早就饿得身体发软,看起来还算有力的步子也是虚有其表。
牛大站住了脚步:“我这记性,要不是你提醒都忘了。”
“阿晨,你带他去水粉坊一号坊那里给孩子找碗吃的。”牛大和下面的人都按照林真的吩咐,把两座院子并起来的院子叫做水粉坊一号坊,他们这里是二号,叫起来方便好好记。
叫阿晨的人答应一声,对周正初道:“跟我来吧。”
周正初跟牛大微微弯了弯腰,走在阿晨身后出了水粉坊二号的院子门,才走出几十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热闹的声音。
倒水的哗哗声,搓东西的声音,以及石磨磨东西的声音,汇成了一片。
带他来的阿晨道:“我也是第四次来一号坊,不过牛管事说了,以后我和其他四个人就要负责这边的防卫,所以要住在这边。”
“比你们去外头跑清闲些。”刚才林真跟周正初他们这些新买来的奴仆说话的时候,阿晨等昨天买来的人也听到了。
对周正初他们要去外边护送货物的事,有人觉着比在这里当护院好,有人觉着也没差。
阿晨就是觉着没差的那个,他前头二十多年给官员家当护卫,也吃香的喝辣的过,经过被发卖为奴隶一事后,觉得当个护院也很好,过点安生的日子。
周正初观察力很强,短短几个照面就推算出他是林真说过的昨天被买来的人,套也套不出多少有用的东西,所以并未说其他的,只道:“我们刚来,还不知道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要护送的货物是何物。”
水粉坊,听名字确实听不出来。
阿晨道:“老板做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手底下做工的人不少呢。”
几十步的距离对两人来说很快就到了,守在院子门外边的人看到被阿晨带着的人,问:“他是?”
阿晨道:“老板新买来的奴仆,来灶房里给孩子找碗米油。”
“哦,那进去吧。”今天早上被派来看守院子的人道。
阿晨和周正初走进去。
第234章
周正初收敛着目光往里看,只见宽敞的院子里一派忙碌景象,几十个女娘哥儿各自忙着手里头的事儿,除了必要的交流,什么话都没有,浓烈的米香味传到周正初的鼻子里,叫他空荡荡的胃抽搐着搅在一起。
阿晨带着他径直往右边的灶房走去,正在切菜的牛大娘以及牛大的妻子看到他来,因为没见过他,声音大了些:“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儿吗?”
院子里那么多人在呢,牛大娘也不怕。
阿晨知道她是牛大的老娘,很是恭敬地道:“牛大娘,是牛管事叫小的带他来的,给他家里的孩子刮碗米油吃,孩子饿得狠了,嗓子都哭哑了。”
牛大娘的声音放小了一些,看向相貌堂堂,只是瞧着有点儿虚的周正初,“原来是要碗米油这样的小事儿,等着,正好下了一锅米,煮得差不多了。”
边说,她边去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个工人们吃饭用的统一的大碗,掀开锅盖。
瞬间,腾腾热气冲出来,比生米磨的,味道更香的米香味充斥着整个灶房。
林真给工人的伙食不差,每顿三个菜一个汤,饭是白米和小麦疙瘩一比一兑着来,还管饱,光是冲着这顿饭就有不少人想进来干事。
放下去的白米正好煮得开了一点点花,因为人多,放的米也多,挨着铁锅的边缘已经有一层细腻的米汤和轻微的油脂凝结物。
牛大娘拿着勺子刮了一勺又一勺,直到把大碗装满,才递给周正初:“拿去给孩子先对付着一口,到中午那会儿饭熟了你们再来。”
牛大娘昨天就做了一顿阿晨他们吃的饭,知道他们这些新买来的奴仆要先吃几顿粥,以免伤了肠胃,今天中午的饭食就有稀粥和干饭。
“谢谢。”周正初端着滚烫的米油,一向很有主意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牛大娘笑着道:“我家也是老板买来的嘞,前年那次旱灾把我家给害惨了,好不容易逃出一条命来,也回不去了,为了给我和孩子治病,我儿子和儿媳只能带着我和小孙子卖身为奴,哪想到运气这般好,遇到了老板。”
“我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哦,才能那么巧地遇到老板。”
“说句叫人觉着没脸没皮的话,我家现在的日子,就连从前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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