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好大的东西杂碎的声响,吸引了一波波的人挤在那儿看热闹,围在外面的人看到林真和顾栓子,议论的声音嗡嗡作响,丝毫没避讳着他的意思。
而粮油铺掌柜要不是平日里林真经常在他那儿买东西,还时不时地送点酸梅汤凉面给他尝鲜,也不愿意趟这滩浑水。
林真面色一凛,听着人群里边砸东西的声音,肃着声音道:“谢谢冯掌柜,只是我铺子里只有三个孩子,不进去不行。”
他低头看一眼顾栓子,顾栓子立刻道:“我跟林叔一起。”
他的脾性林真知道,就算让他待在外边他也不会待,干脆道:“走,咱们回家。”
粮油铺冯掌柜叹息一声,要说林真是外边传的那样他是一百个不信,林哥儿这样的人,怎么会看得上钱少爷。
但这些话说出去就像一滴水汇入汪洋,半点作用都不起。
再者他也不好多说,不然流言就要传到自己身上了。
林真边让挤着看热闹的人让让边紧紧拉着顾栓子进去,这些人一看到是他,脸上就浮现看好戏的神情,起哄道:“林老板回来了!”
“林老板快看看自己铺子,被砸得不像样了。”
“这就是那个被休了还勾着钱少爷的哥儿啊,切,长得就是一副离不开男人的样儿!”
“做的脏事被发现了,现在被钱少爷的夫人打上门来,一张脸往哪里搁啊,要是我就跳河里死了。”
“也不能这么说,林老板是去年才来镇上摆摊的吧,那时候钱少爷还在府城呢。”
“呦,这么向着那妖精,别是你也尝了味儿吧?”
“我看是,大家谁不知道这个哥儿最是不要脸,不仅勾了钱少爷,还勾了不少人呢,不然能开得起这个铺子。”
“……”
那个给林真说话的人才说了一句,就被周围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轰隆隆压下去,瞬间就把他打成和林真有首尾的奸夫了。
那人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心里话就被泼这么多脏水,一张嘴就被这些人堵得死死的,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挤出去跑走。
站在人堆里,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装进耳朵的林真把顾栓子的手拉着,望着在自己铺子里四处乱砸的几个下人和身穿艳红色衣裙的年轻妇人。
被吓得站在墙角,神情惊惶的林小幺看到林真回来了,带着林柱子和林石头跑到他身边:“三哥!”
第71章
林小幺被吓到了,从跟林真摆摊到现在,虽然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但动手砸东西还是第一次。
他一开始气不过想与蔡金珠理论,被蔡金珠带来的下人推倒在地上,差点儿一头磕到柱子。
林真把他拉到身边,踩着脚下的碎瓷片、竹筒杯子、筷子走进去。
蔡金珠看到他了,眼里的恨意丝毫不掩饰:“还以为你缩着不出来了,怎么,终于藏不下去了?”
“你是谁?为什么来砸我的铺子?”林真耳朵没坏,挤进人群的时候就听到那些嘴碎的人说是钱景元现在的妻子来砸东西了,但是他不想给蔡金珠这个脸。
趾高气昂的蔡金珠听到林真居然问自己是谁,气得脸都青了:“勾引了我的丈夫,还问我是谁,林真,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也是,当年还没出阁的时候就能把男人往自己身上拽,现在自然比那时候更不要脸。”
林真这才看了她一眼:“原来你是镇上钱家的少夫人,那还请夫人把自己的人拴好一点,别像发了癫病似地跑来我家门口说些叫人听了脏耳朵的话。”
蔡金珠心头笃定是林真先勾引钱景元,用钱景元的银子开了这个铺子,而林真这些话在他看来不过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她嗤笑一声:“你也就仗着钱景元不在这里,装给大伙儿看吧。”
“像你这样的骚狐狸,为了那点银子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拉,要不然你这铺子怎么开起来的?”
“他钱景元是傻子我可不是,以后你再敢来镇上做生意,见一次我砸一次!”
说着,蔡金珠搬着柜台上林真弄的盆栽狠狠砸在地上,花盆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泥土还有茂盛的绿植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他带来的那些下人更像是得了圣旨一样,小食斋里面的桌子椅子,墙上林真刚挂上去的两副简单的画全都砸得四分五裂,气势汹汹地又往后院去。
林真寒着脸,大声道:“捉奸要捉双,拿贼要拿脏,钱夫人口口声声说我与你丈夫有染,敢问钱夫人是哪只眼睛看到了,什么时候看到的,在哪里看到的,还有其他的人证没有。”
“要是钱夫人单凭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来这里砸东西打人,那我就是被打十板子,也要去县衙里面请县老爷查个清楚辩个明白。”
“好能说的一张嘴,我会怕你去告官,”蔡金珠冷笑,“全镇的人都晓得你大白天地与我丈夫拉拉扯扯,还要什么人证物证!”
林真:“好,既然你这么笃定那就到时候在县老爷面前一对一二对二地算清楚。”
“小幺,你跟柱子他们这几天别动这屋子里的东西,等着县衙的大人来查看,以免这位钱夫人不认账。”
林真的态度很坚决,一下子就到要状告蔡金珠了。
围观的人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走向,毕竟大家都觉着以林真这副样貌,勾引勾引个把人是正常的,那钱少爷就算不是入幕之宾,也肯定对他很感兴趣。
女娘和哥儿遇到这种事,只怕是避之唯恐不及,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哪想到林真硬是半点没有顾忌。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说什么的都有。
蔡金珠听着后院里下人砸东西的声音,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真:“你想去告,那就告去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你出现在镇上一次,我砸一次。”
很快,去后院砸东西的几个人出来了,跟着蔡金珠离开。
外头看热闹的还兴致勃勃地盯着满地狼藉的铺子,林真叫上林小幺,把几块门板上好,隔绝了那些人的目光。
林小幺眉头皱得几乎要绞起来,“哥,咱们真的要去告官吗?”
“嗯,这事闹到现在,只有县衙那边开口还我清白,咱们的生意以后才能继续做下去。”这事发生之前,林真还想着用时间来慢慢磨,等大家热情褪去就还算好。
但今天蔡金珠来闹,他看到那些仿佛失了智一样,只知道抓着点自己以为是正确的东西就当真相的人,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还有自己的铺子,还有顾栓子,还有林小幺林石头他们,他不能让他们以后在镇上连逛街都要提心吊胆,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林小幺还是心脏砰砰砰地跳,很不放心:“可是去县衙告状……”
“没事的,我们来镇上这么两年,不也听到一些话吗,咱们这位县老爷虽然没做出什么流传开来的好事,但也不是那种会屈打成招,不辨黑白的。”
“待会儿我去找个人写张呈狀,送到刑房那里,等县衙那边传唤就是。”这儿告状有一套还算完整的流程,如果不是人命案或者大案,不能敲县衙外边的鸣冤鼓,而是要先找人写呈狀,递到专门管理该辖区内民事、刑事的刑房,然后刑房先审理一遍,再送到县太爷那里,由县太爷审理。
林真看了眼被砸得彻彻底底,看不出小食斋以前样子的铺子,让顾栓子他们去后院稍微收拾一下,能住人就成,自己出去找人写呈狀。
拜蔡金珠来闹的“福”,林真走到哪里哪里的气氛就古怪,他心中已有成算,拐进狭窄巷道里的钟严家,叩了叩门。
门里边很快传出陈娘子的声音:“谁啊?”
“我,林真,陈娘子钟严在家吗,我找他有些许事。”
门里的声音嘎然而止,林真的心往下沉了沉,他的那些流言蜚语在镇上传得极广,按照陈娘子重视钟严的程度,恐怕是在担心钟严与他来往于名声有碍。
可镇上的读书人不多,他熟悉的也就钟严一个,更别说钟严文采斐然,由他写呈狀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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