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年轻气盛,当即哞哞地抗议起来,还用力甩着脑袋,牛角上的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溪客听到了,下意识看过去,乌黑的眸子瞬间闪起了小星星:“是钟离公子!”
这份毫不掩饰的惊喜给了钟离东曦底气,他这才迈步过来,站得比楚云和更近:“小郎君这是要回家?我也买好了,不若一道走?”
楚溪客连忙点点头,道:“阿兄,不用叫骡车了,我搭钟离公子的车回去就好,我们是邻居,住的可近了。”
楚云和笑眯眯地说:“你吃了酒,被‘外人’捎回去我不放心,就不麻烦钟离公子了。”
钟离东曦慢悠悠地重复楚溪客的话:“‘我们是邻居,住的可近了’,怎么算是外人呢?”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间仿佛电闪雷鸣。
楚溪客像条小泥鳅似的哧溜一下蹿上了牛车,只露出一个脑袋,朝两人招招手——
“阿兄,帮我说一声,今晚也不能摆摊了,明日见。钟离公子,快上来啊,后面好几辆牛车堵着呢!”
楚云和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
钟离东曦抬脚上车,眼中漫上浓浓笑意。
这一回合,钟离东曦胜。
牛车中,钟离东曦体贴地没有询问楚溪客为何带着包袱。倒是楚溪客,借着酒劲絮絮叨叨地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当然,他没有提“前朝太子”这一茬,只是说了曲江宴和鹿鸣的事。
“钟离公子那日也在场,其实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吧?想想当初,你还叫我‘鹿崽’来着,我当时还觉得八竿子打不着,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我竟真的和‘鹿’字有缘。”
“这下,你可以叫我‘鹿崽’了。”
楚溪客乌溜溜的眼睛望着钟离东曦,真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有些无辜,也有些无助。
钟离东曦心头微微颤动,声音透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那日初次见你,我便不由想起了林间的小鹿,健康,灵动,快乐,眼睛干干净净,模样也漂漂亮亮,就像你。”
“原来我在钟离公子眼中是‘漂漂亮亮’的。”楚溪客莫名开心起来,“我已经开始喜欢这个名字了。”
钟离东曦笑笑:“喜欢就好。”
两个人彼此看着,又双双错开了视线。
楚溪客拍了拍微烫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不然为什么突然晕晕乎乎的,仿佛看到了桃花朵朵开?
钟离东曦暗自平复着略快的心跳,又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一个小少年而已,打算当做弟弟疼的,这莫名的紧张是怎么回事?
牛车辘辘而行,车身晃晃悠悠,围起了这一方小天地。
狭小的车厢中,楚溪客身上的酒气显得越发浓郁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屏住呼吸,生怕把钟离东曦香喷喷的车子熏臭。
“不舒服?”
钟离东曦借机坐到他身边,摸了摸额头,还帮他择下头顶的一片花瓣。
重点是“择花瓣”,钟离东曦还特意找了找有没有第三瓣,若是有,那他就相当于比楚云和多择了一瓣!
可惜没有。钟离东曦不动声色地离楚溪客更近了一寸,权当补偿。
楚溪客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龙脑香气,晃了晃脑袋,软叽叽地说:“没有不舒服,就是酒喝得有点多了,头晕。”
“外面的酒质地浑浊,口感辛辣,饮得再多也品不出酒之雅趣,下次若再馋了不必去外面,我找几壶好的给你。”
这就是钟离东曦的小心思了,一点点把少年的胃口养娇,就不怕他轻易被外面的粗枝杂草绊住脚了。
果然,楚溪客很是期待地点点头,结果点得太实诚了,一下子磕到了钟离东曦肩上。
“啊,抱歉……”楚溪客有些不好意思。
钟离东曦不解地问:“为何突然道歉?”
“我方才不小心磕到你了。”
“如何磕的?我竟毫无感觉。”
“怎么会?我力气可大了。”楚溪客学着刚刚的样子,再次“咚”的一下磕在钟离东曦肩上。
钟离东曦点点头:“嗯,确实力气挺大。”
楚溪客这才反应过来,笑道:“你逗我呢?”
钟离东曦缓缓笑开。
钟离东曦五官本就生得俊美,为了迎合“乐师”的身份,又特意往华丽美艳的方向打扮,这么处心积虑的一笑,还真有一段勾魂摄魄的风韵。
楚溪客情不自禁红了脸。
钟离东曦轻抚着肩头,仿佛小郎君那颗硬乎乎的脑袋还搭在上面,只觉沉甸甸的,同时又有隐秘的欢喜悄悄生出来。
第27章
楚溪客捧着一瓢鱼, 藏着小包袱,狗狗祟祟地进了家门。
姜纾正坐在大桑树下喝粥,刚好是楚溪客平时爱坐的那个位置。桑桑趴在他腿边, 面前的瓷碗里放着小鱼干,小家伙却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直到楚溪客进门, 一人一猫不约而同抬起头, 眼神明显生动起来。
姜纾随即低下头,继续喝粥。
桑桑则不懂得掩饰,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喵喵呜呜的叫声和平时听起来不太一样, 像是在批评不听话的小孩子。
楚溪客暗搓搓地把小包袱藏到蔷薇花下,那瓢无处安放的小杂鱼终于摆到了它适合的位置:“阿翁, 桑桑的小鱼干快吃完了,我出去买了一瓢……”
姜纾淡淡地点了点头:“在外面吃过了?”
“没, 还没吃。”楚溪客努力藏起心虚。
“那就坐下一起吃吧!”姜纾语气依旧淡淡的。
桌上有一碟小菜,两碗粥, 其中一碗被姜纾喝了一口,另一碗没动, 碗里放的是楚溪客常用的汤匙。
楚溪客鼻子一酸,当即喝了一大口, 同时用碗挡着脸, 不让姜纾看到他湿红的眼圈。
“喵~”
瞒得了姜纾,却瞒不过桑桑,小家伙踩着楚溪客的胳膊立起来,毛绒绒的小脑袋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脸。
楚溪客终究没憋住, 哽咽着吸了吸鼻子。
姜纾放下粥碗:“有那么难吃吗?”
楚溪客哑声道:“那是相当、不太好吃了。阿翁, 以后家里的饭还是我来做吧!”
姜纾抬眼看着他, 没吭声。
楚溪客心虚地喝着粥,努力想着补救办法。
他盲目乐观地期待着姜纾还没看到那封“离家出走信”,于是他决定把信偷走——只要没有证据,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趁着姜纾在院子里浇花,楚溪客悄悄溜进书房,在姜纾的书案上翻来翻去。
这个香樟木的大书案是贺兰康亲自扛过来的,姜纾嘴上嫌弃笨重不雅致,实际每日吃完早饭第一件事就是趴在书案上写字画画。
因此,楚溪客清晨出门的时候特意把信放在了上面——怎么没有了?
楼下传来规律的脚步声,这样不紧不慢走路的只有姜纾。
楚溪客一边喊着“桑桑别跑,不可以踩坏阿翁的画”,一边毛手毛脚地凌乱的桌面恢复原状。
桑桑乖乖地趴在旁边的绣墩上,圆乎乎的小毛脸上有种名为“无语”的表情在闪现。
脚步声更近了,楚溪客声音更加情真意切:“桑桑你看,书案都被你翻乱了,唉,没办法,我先随便整理一下好了。”
话音刚落,姜纾就出现在书房门口。
楚溪客弯着眼睛,甜甜一笑:“阿翁别生气,桑桑肯定不是故意的,它就是太喜欢阿翁的画了。”
姜纾似笑非笑地抬起手,朝着桑桑一指:“在找那个吗?”
楚溪客凝神一看,这才发现那封被他折成心形的告别信就在桑桑爪子下压着!
桑桑眯着眼睛“喵”了一声,仿佛在说:“但凡你不利用我,这玩意我就给你了喵~”
楚溪客:“……”
该怎么形容呢,缺心眼子翻车快?
姜纾一个眼神,楚溪客就蔫头蔫脑地贴着墙壁罚站去了,一边罚站一边主动交代。
上一篇:穿成残疾王爷的冲喜男妻
下一篇:师尊他攻了起点男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