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子追出来,塞了一兜枣糕给云飞:“谈完事给小郎君吃, 记得提醒他多喝水,这两日我看着他把嗓子都给累哑了。”
云飞郑重地点点头, 跑回去揪了一把薄荷叶塞进竹筒里,想着待会儿给楚溪客泡薄荷水喝。
门外, 钟离东曦照例等在牛车上。
看到楚溪客出门,他就从车上下来, 给楚溪客理理衣冠,摸摸脑袋, 再低低沉沉地说上一句:“摆摊愉快。”
然后,楚溪客就会和他一起坐到牛车里, 放小枣子在旁边自己跑。
到了晚上还会重复一遍, 钟离东曦架着牛车去东门接楚溪客,楚溪客会亲自烤了面筋,两个人你喂我我喂你地吃完,最后一起钻进牛车里。
这是一个月来每天都会发生的事, 云飞已经见怪不怪了。
后面的事云飞就不方便知道了, 只是有一次竹帘被风吹起来, 他冷不丁看到,自家师父正枕在钟离公子肩上睡觉,钟离公子偏过头,亲了他一口,又一口。
那个,大概是面筋味儿的吧!
云飞单纯地想着。
……
姜纾和云竹也一前一后出了门。
姜纾骑的是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名叫“黑美人”,是当年贺兰康亲自从北境套的小马王,想送给姜纾作为十六岁生辰礼来着。
时隔十五年,黑美人终究到了姜纾身边,仿佛一切都在慢慢回归到曾经的方向。
云竹也得了一匹马,是那种很温顺、很袖珍的果下马,因为皮毛是漂亮的栗色,云竹就叫它“小栗子”。
别看小栗子个头袖珍,实际四肢粗壮,耐力很足,可以拉一千多斤的货物,尤其擅长走窄路和陡坡,是一种不声不响做大事的小生灵,就像云竹。
值得一提的是,这匹马是五公主送来的,云竹并未推辞,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楚溪客和云飞也有了马骑,是一窝出来的两兄弟,都是很亮眼的枣红色,只是一个性子活泼,仿佛时时刻刻都充满活力,一个温顺沉稳,懂得谦让。用钟离东曦的话说就是,马肖主人。
这两匹马是楚溪客拜托楚云和寻摸的,原想送给姜纾和云竹的,没想到两个人已经先一步有人送了,所以他就和云飞骑了。
蔷薇小院也是有四匹马的大户人家了!
楚溪客喜滋滋地念叨着:“回头选个好日子,买上两条大鱼,咱们把桑桑聘过来。”
这样的话,他就正式成为有猫一族了,还能聘一个桑桑,送一个小虎斑!
云飞笑道:“桑桑还用聘吗?等着小郎君和钟离公子结为契兄弟,桑桑不就自然而然是小郎君的了?”
“那不一样,婚前财产还是分清楚比较好。”楚溪客开了个小玩笑,“再说了,我俩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结契。”
云飞顺从地点点头,实际暗搓搓想着,看俩人那腻腻乎乎的劲头,也许“猴年马月”很快就到了。
到了东门,汤老四一脸挫败地走过来,说:“小郎君,雅间的事恐怕不成了,你看上的那家吉祥酒肆把话说死了,就算给雅间费也不接咱们的生意。”
曾经,摊贩们开玩笑说,等到楚溪客读书考取了功名,他们恐怕就要改口叫一声“郎君”,而不是“楚小哥”。如今,虽然楚溪客没有考取功名,大伙还是纷纷改了口。
李婶子愤愤道:“说白了就是看不上咱们这些摆摊的,怕咱们的客人污了他们那高贵的地界!”
楚溪客也有些为难。
他之所以要找雅间,是为了照顾那些身份特殊或者不方便坐在廊桥里的女性客人,尤其是今日,贺兰贵妃和五公主都会来,就算她们不介意和平民汉子们挤在一起,楚溪客还怕出事呢!
他原本想在附近找几个茶馆,走访一圈才发现,长安城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如今茶叶价贵,尤其北方,还没形成人人饮茶的风尚,只有豪富之家附庸风雅才会在家中备些茶叶。
廊桥对面的吉祥酒肆平日里也会接待不少女客,算是最符合楚溪客预期的了。他原本还打算将来可以长期合作,没想到,人家竟拒了。
云飞也有些急:“再远就是祥云楼、清风楼这几个大食肆了,且不说人家愿不愿意同咱们合作,就算能谈下来,烤串一路送过去,恐怕也会凉。”
“顾不上这些了,大不了脚程快一些,再在打包盒上下些功夫。”
楚溪客当机立断:“汤四哥,麻烦你再走一趟,去祥云楼、清风楼问问。
“云飞,你去码头那边找几个脚夫,要衣着干净、脚程快的,穿得破一些没关系,只要不埋汰就行,咱们这边准备统一的制服。
“李婶子,有个要紧的差事要麻烦你……”
楚溪客一样样交代下去,众人就像有了主心骨,顿时收起焦虑与颓丧,马不停蹄地去办了。
之后,又有几拨人找过来,楚溪客一一做出决断。
放在两个月前,别说旁人,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能有这么多主意。
虽然他只有十七岁,但在现代时看过的新鲜事物、随着姜纾走南闯北见识的人情事理,还有两辈子经受的磨难、积累的生活经验,如今都成了他的底气。
很快,好消息就一个接一个传回来了——
汤老四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禁不住欣喜:“祥云楼同意了!说是把整个三层的雅间都留给咱们,还主动提出要长期合作!”
楚溪客同样惊喜:“雅间费怎么说?”
“说是为了庆贺咱们今日开业,雅间费先不收,后面如果客人满意了,再请小郎君过去谈。”
楚溪客惊奇,果然祥云楼的新东家是个大好人,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专门帮他的!
李婶子那边也有了成效。
楚溪客交给她的任务比较特殊,让她找一些街坊四邻四处宣传——
“听说了吗,廊桥美食街正在选酒肆合作!为何还要选?当然是上赶着合作的酒楼太多了,挑不过来呗!
“就那个啥,祥云楼知道不?第一个找上了楚家小郎君,后面还有什么清风楼啊、四月楼啊、八喜楼之类的,为了一个合作名额,都快打起来了!”
“你想想,那廊桥可是官府出钱、金吾卫督办的,到时候县衙的明府啊,侯府的贵人啊,宫里的娘娘啊,指不定都要过来捧个场!”
“到时候往雅间一坐,还能说只点些小吃烤串不成?酒楼里的果子甜酒招牌菜,不得要上几个呀!”
“这么一说,还真是!怪不得连祥云楼、清风楼那样的大酒楼都要上赶着求合作呢,原来还有这样的好处!”
“要不说人家能开成大酒楼呢,就是能看到咱们寻常人看不到的商机。且瞧好吧,往后找上门的酒肆只多不少,这种时候谁往后缩谁就是傻子!”
“……”
论办大事的能力,还得是朝阳大妈、不是,东门大婶,不过是买个菜的功夫,原本还在发愁的汤老四就被各大酒楼的掌柜团团围住了。
话说,为何是汤老四被围,而不是楚溪客?因为楚溪客提前跑了呀!
此刻,楚溪客正躲在武侯铺,翘着二郎腿,啃着枣糕,跟楚云和吹牛。
“就看今儿个傍晚了,阿兄下了值先别走,咱们两兄弟要肩并肩,一起见证东门廊桥的崛起!”
“嗯,不走,我还要亲眼瞅瞅,由我画押担保的五万贯是不是打了水漂。”楚云和从他手里抠出一块枣糕,塞进嘴里。
楚溪客斜着小白眼鄙视:“瞅瞅就瞅瞅,干嘛抢我的枣糕!”
楚云和不仅抢枣糕,连带着把云飞孝敬的薄荷水也给喝了。
楚溪客顿时跳起来,追着他打。
就在这时,云飞带着脚夫们进门了。
直到谈好了价钱、领完了制服,脚夫们都不敢相信,那个挂在金吾卫身上揪着人家的衣袖抢枣糕的俊俏少年,就是制服了东门一条街大小摊贩的楚家小郎君。
与此同时,祥云楼。
其实祥云楼和东门一条街的直线距离很近,只是从前中间有一棵大槐树挡着,要想过去就得绕大半条街。
上一篇:穿成残疾王爷的冲喜男妻
下一篇:师尊他攻了起点男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