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事他不占理,他想了想,随后彬彬有礼冲众人鞠了一躬:“不请自来,失礼了。”
众人愣住。
此时,易了容隐匿在人群中的殷离看见萧沐对众人行礼,额角一抽。
这病秧子,在皇宫里的嚣张劲上哪去了?
见到太子妃嫔都不行礼,跟这群酸儒生行什么礼啊?
便在殷离生气又不解时,场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既知失礼,还不速速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第9章
萧沐眨眨眼。
好有道理,不请自来的人好像确实不应该继续待着。
可是他想要陨铁。
于是他想了想十分认真地问:“那你们决出胜负了吗?陨铁归谁了?”
方才冲他怒声的那人一顿,更是怒上心头,“与你何干?”
“我愿重金求购。”
萧沐答得坦诚,还补了一句:“我是来买东西的。”
他的逻辑很简单,既然没受到邀请不能来,那就更不可能参与争夺陨铁了,况且凭他的诗文水平,不管规则如何他都肯定赢不了,不如迂回一下,跟赢家买来便是。
众人都是一愣,旋即看向萧沐的眼神中不仅有厌恶,还多了几分怒意。
场面一片哗然,“岂有此理!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诗会,不是什么铜臭之地!”
“你不要胡搅蛮缠,速速离开!”
萧沐没想到这里的人对他恶意这么大,有点茫然,他说错什么了吗?
他虽有疑惑,却还是不死心地又提了句:“好吧,不过若是谁得了这块陨铁,可于诗会结束后来王府递贴,不论市价如何,我出三倍求购。”
众人愕然。
三倍!
场中有人目光闪烁,有人面露兴奋,还有人惊愕噤声。
今次的陨铁甚为稀有,若是让哪个寒门学子得了,恐怕也是要悄悄卖了换钱的,既然都是要卖,卖给萧沐又有何不可?毕竟那可是三倍的价钱啊。
更何况,萧王府权倾朝野,若是能用这块陨铁换得一个门路,思及于此,在场不少人便目光游移起来。
萧沐自认为话已带到,便要转身离开。
然而人群中一名蓝衫书生站了出来,指着他的背影怒斥:“萧沐!你站住!”
萧沐转头,面露疑惑。
“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萧沐:“?”
“不是你们让我走的吗?”
那蓝衫书生一噎,涨红了脸,指着他怒骂:“你羞辱了我等就想离开?哪那么容易?必须为你的无礼道歉!”
“是啊!”人们纷纷附和:“这是在拿钱势砸咱们读书人的脊梁骨吗?岂有此理!”
“这里是蓬莱阁,汇尽天下藏书,文人圣地,竟然敢拿铜臭权势污染这里,太嚣张了吧!”
萧沐疑惑皱了皱眉,看向茗瑞:“我羞辱他们了吗?”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不懂这个世界的民俗,怕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才有此一问,可这一问落在这群读书人的耳朵里,就成了反讽。
众人登时更怒了。
殷离抱胸靠墙看着,这萧沐,用着貌似天真实则挑衅的语气激怒这些书生,到底意欲何为?
他如此想着,满眼兴味,越发觉得有趣了。
茗瑞也很生气,他们家世子爷明明是好心,怎么成了羞辱了,于是理直气壮:“当然没有!是他们胡搅蛮缠!”
萧沐点点头,“我只是想平等交易,没有别的意思。”
那蓝袍书生不忿,“拿了诗会第一那是荣耀,谁会把彩头卖给你这国贼?”
国贼的指控一出,场面声音安静了些许。
那可是萧世子,敢这样指着对方骂国贼,众人纷纷为蓝袍书生捏了把汗。
只见那书生继续道:“你萧氏拥兵自重,把持朝政,只手遮天,仗势欺人!如今又跑到蓬莱阁用铜臭羞辱我等,士可杀不可辱,你理应道歉!”
茗瑞被这一连串的成语砸得有点懵,气个半死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怎么他们书生骂人都这样?明明知道此人说的都是些歪理,可他就是说不过对方,只能“你你你”你了好几声愣是吐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萧沐见此人义愤填膺,像是真被气着了,不由好奇心起,“你说的这些,可有凭证?”他是真的挺想知道原主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那蓝袍书生冷哼一声,大跨步来到场中,理了理衣袍对周遭众人鞠了一礼,“在下吕梁,今科同进士出身,有幸参与诗会,却不曾想遇见这位当朝国贼,我今日拼着前途性命不要,也要当细数这位萧贼的罪状!”
话音刚落,众人仿佛被此人的气势感染,场中发出阵阵叫好声。
吕梁义正言辞道:“萧氏割据一方,北境三十万铁骑竟成了萧王府的私兵,诚然萧氏有开国之功,几十年镇守边疆。可如今天下太平,身为臣子,却拥兵自重,拒不交出兵权,令圣心不安,萧氏是何居心?昭然若揭!”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正是!交出兵权!”
茗瑞气得眼眶红,不忿地驳斥:“什么拥兵自重?北境安宁是萧家祖辈用命换来的!”
萧沐眨了眨眼,反问:“你的意思,萧家应该把兵权交出来,交给谁,你吗?”
吕梁一噎,怒声:“胡说八道!”
“当然是交还给当今圣上!”
萧沐恍然哦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让圣上去驻守北境吗?”他是真的不懂朝堂之事,问得真心实意。可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就是在反讽了。
“你胡说什么!”
“北境当然应由将领驻守,保大渝安宁!”
萧沐真诚发问:“那兵权该交给哪位将领呢?”
众人愣住。
这话谁敢接?
谁敢接管三十万铁骑?谁又敢说出哪个将领的名字?恐怕话还没传出蓬莱阁,对方就被暗杀了。
这个萧沐根本就是在套话,不费摧毁之力就想从他们口中套出觊觎北境兵权的名单,简直是……阴险狡诈!
看热闹的殷离本还权衡着要不要帮这病秧子一把,现在看来,这病秧子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不由浅浅地扬了一下唇。
见对方噎住不说话,萧沐讷讷地低声自言自语道:“没有吗?那就还得是萧家卖命啊……”
难不成他以后也得去北境卖命吗?
不要吧,他会的是干架,又不是干仗。单枪匹马他可以,指挥千军他真的不行啊。
众人:……!
这是在说大渝朝没了萧氏就不行吗?嚣张,太嚣张了!
人们的视线纷纷向吕梁投去,吕梁连忙捋了捋神色,继续义正言辞道:“兵权交给谁自然由当今圣上定夺!萧沐,你倚势凌人,但凡顶撞违抗你的,不是革职就是下狱,可怜忠良之臣在狱中受尽屈辱,萧沐,你罪无可恕!”
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萧沐啊了一声,“你说顶撞违抗我的被革职下狱,是哪位?”
毕竟原主的记忆有点模糊,有些事情他也记不太清。
如果真有这事,他得好好弥补一下,给人道个歉。
吕梁目光一闪,冷哼一声,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胸有成竹道:“上个月兵部王大人在朝堂上反对给北境铁骑赠拨军饷,翌日就被下了大狱,就是因为顶撞了你,驳斥了你的折子!”
众学子闻言,立刻义愤填膺地附和:“简直是只手遮天,目无王法!”
殷离眯了眯眼,这事他听说过,不过那位王大人被下狱好像不是因为兵饷的事吧?而且这朝堂上发生的事,连他都不能事无巨细全盘知晓,这些还没入仕的举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正当他思索间,便听萧沐面露疑惑状:“我虽挂了个云麾将军的虚衔,却因身子不好,告病在家半载有余,你说上个月王大人在朝堂上顶撞我,他是怎么顶撞的?”
“这……”吕梁噎了噎,支支吾吾半晌,却依然理直气壮:“我……我是听说的,怎么知道细节,他如何顶撞你,你自己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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