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猜想的没错,只要自己表现得并非对萧沐一心一意,皇帝就会放心这桩婚事,毕竟三十万铁骑的吸引力还是巨大的。
“那成亲……”殷离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又咽了回去,不行,想到要跟小呆子成亲他就激动,差点露馅。
他连忙改口道:“萧沐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可儿臣倒不急着成亲。”
皇帝这下眉眼里有了笑意,道:“倒不如朕为你挑几个好人家的女子先纳为侧室?”
殷离动作迟滞了一瞬,“父皇,萧沐虽然对我死心塌地,可那毕竟是萧家,为表对他们的尊重,是不是应该娶了萧沐为正妻之后,再考虑纳妾的事?”
隆景帝沉吟片刻后点点头,“是这个理。”
殷离松口气,“那纳妾的事先不急。”
皇帝狐疑看他一眼,又道:“虽不好纳妾,但让你母妃给你挑几个丫头做通房也好,免得你到外头寻些不干不净的,丢皇家的脸面。”
殷离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按捺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反驳话,生生咽了回去。
这是皇帝对他的试探,他不能拒绝。
最重要的是让皇帝放心,眼下他已经成功了一大步,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他点点头,想了想又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道:“那……儿臣能不能搬出宫去住?之前父皇赐的府邸已经造好了。”
隆景帝睨他,笑了一声,“你还没有封王,就急着搬出宫了?朕看你是嫌在宫里拘着了,不方便你声色犬马吧?”
殷离眸底微微一动,做出一副被说中的样子,咧嘴笑了下,算是承认了。
皇帝把孩子交给怡妃,自己提起筷子吃菜,“封王仪式还没有办,按说不合规矩,不过……”
他说时看一眼殷离,见对方一副期待的目光,片刻后才道:“朕准了。”
殷离立刻扬起一抹笑来,“谢父皇。”
这关就算是过去了,殷离心头松了口气,想着出宫后就可以自由自在天天跟小呆子腻在一起,他心里就跟吃了蜜似地甜。
却听皇帝话头一转道:“离儿,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殷离笑容一敛,“儿臣知道。”
“文治武功上你从未让朕失望过,但若要成为储君,就要知道自己肩头担负的责任,为皇室开枝散叶,维护皇权,才是你的头等大事。”
殷离心里一沉,表情更加谨慎了些,皇帝这话已经是明示了。
他要继承皇位,就必须要纳妃生子。
殷离默默点了一下头。
皇帝见状,忽然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你明白就好,朕知道你最有分寸。”
话落,便招呼怡妃一同入席,三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吃完了这顿家宴。
送走皇帝后,殷离抱着殷琮逗弄了一会,脑海中反复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又捋了几遍。
父皇这边暂且算是稳住了,但是……思忖良久,他皱着眉唤了一声,“十四。”
影卫应声出现,“殿下。”
“最近昭狱有动静吗?”
十四摇摇头,“没有,云阳明说他年纪大了受不住刑,对一切罪行供认不讳。”
“他认罪了?”听见这句,殷离心中诧异。
云阳明若是这样一个轻易服输的人,云家便不可能把持朝堂这么多年。
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看着怀中白白胖胖,正挥舞着肉肉的小手冲他咿咿呀呀叫唤的殷琮,思索片刻后道:“除了监视云阳明的人,把铉影卫其他人都调回来,守住紫宸殿,还有萧王府。”
十四一愣,“全都?”
殷离点点头,“去吧。”
十四欲言又止,但最终没说什么,垂首应是后便离开了。
不多久怡妃走了过来,将殷琮抱入怀中哄着,冲殷离道:“我知道你不是个爱胡闹的,外头那些传言我一个都不信,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抹黑自己的名声是为什么,但有一点,不能伤了世子的心。”
殷离闻言,讨好般笑了笑,“当然不会了。”不过说完他又回过味来,眉梢一挑,不满地道:“母妃,我才是您儿子吧!”对于他抹黑自己的名声,母妃无所谓,反倒是怕他伤小呆子的心?
怡妃有些嫌弃地觑他一眼,抱着殷琮走开了。
身后传来殷离略显委屈的一声:“母妃!”
……
……
五殿下搬新府的事一夕之间传遍了盛京。
世子院里,茗瑞时不时望一眼练剑中的萧沐,愤愤不平气鼓鼓地踹树干,树叶花瓣抖了满地。
一旁侍卫长见了,不由诧异:“你今日怎么了?吃炸药了?”
茗瑞看萧沐还在认真练剑,一把拽过侍卫长,压低了声音道:“你听说殿下迁居的事了吗?”
侍卫长点点头,“怎么了?”
茗瑞一脸震惊,“那你不生气?!”
侍卫长一脸莫名,“殿下搬家,我为何要生气?”
茗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殿下迁居,宫里竟然给他……”他说时回头望一眼萧沐,又压低了声音,“竟然给他送了好多貌美的侍女,堂而皇之被当成贺礼从大门送进去的!好多人都看见了。”
侍卫长耸肩,“那有什么,殿下身为皇子,多些奴才有什么奇怪?这不正说明陛下器重咱们殿下吗?”
“不是!”茗瑞恨铁不成钢,气急败坏道:“陛下送的那些女子,是送到殿下床上去的。”
他以为自己声音压得足够低,殊不知萧沐功力提升后,听力也好得不得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听在萧沐耳朵里都真真切切。
萧沐挥剑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平静的心湖没来由地起了涟漪,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继续挥剑。
便见茗瑞拽着侍卫长走远了些,窝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而且你知道吗?那燕春楼的老鸨还四处宣扬,逢人就说她们家花魁得了五殿下的青眼,还说五殿下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大渝的第一美人!能入他的眼,说明她们家花魁是真绝色。”
茗瑞越说越气愤,“我怎么没想到殿下还是这种人呢?”
听到“花魁”二字,萧沐微微挑了一下眉,犹豫着要不要替殷离解释两句,但不知怎的,。
算了。
他又练了一会,直到身上微微渗出了薄汗才停下,虽然快要入秋了,但天气正是闷热的时候,他虽然闭关调理后身子好了很多,但相较常人来说,还是娇气了些,冷热都忌。
更何况最近被殷离折腾得厉害,没练一会他就有些累了。
想到这,那些画面又不受控制涌入脑海……
他连忙甩去这些画面,掏出帕子擦拭额汗。他有些口干舌燥,刚一转头想找水喝,就见一碗茶盏递到了面前。
他抬眼看去,见殷离正双手捧着茶盏,笑吟吟看他,“小呆子,怎么心不在焉的,我来了都没察觉?”
萧沐有些诧异地看向茗瑞与侍卫长,便见茗瑞挠挠头道:“殿下不让通传。”
“哦。”萧沐应得淡淡的,接过茶盏解了渴,手中的帕子被殷离顺势抽走。
萧沐疑惑地望去。
只见殷离垂眼看着手中的帕子笑道:“上回你给我的帕子没味了,这张送我吧?”
萧沐看一眼对方手中的帕子,想到一些事情,忽然不是很想给。
他将帕子收回,淡淡道:“不要。”
“嗯?为什么?”
萧沐提了剑往屋子里去,殷离亦步亦趋跟上。
“都给了你,我岂不是不够用了。”
“是吗?”殷离驾轻就熟地拉开衣柜,拖出一方格子,里头并排堆叠着各式各样的帕子,从茶白,竹绿到藏青,鸦青,组合成赏心悦目的渐变色。
殷离打趣道:“这么多,不够用?”
萧沐看一眼衣柜,没有答话,唇角嗫嚅了一下,心说自己是怎么了呢?不就是一方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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