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一一记下,点头称是。
上回在客栈遇袭后,殷离便安排影卫乔装成商旅护送吴晋,他们人少马快,应该早已到了京城,所以吴晋那里暂时不需担心。
众人开始着手准备,殷离不太担心茗瑞与侍卫长他们,唯一值得担心的……
殷离目光游移了一下,轻轻牵过萧沐的手,道:“我自作主张安排了这么多,都没问过你的意见,你不生气?”
萧沐垂首看看自己被殷离握着的手,公主的体温比他高,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一向不太喜欢与人过多的肢体接触,但不知是因为与公主接触多了还是别的原因,这回他却并不反感,甚至有些慰帖。
他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生气?”
见萧沐满脸纯良地反问,殷离轻笑了一下,心道算了,这小呆子一向简单得要命,又怎么会有这些多余的心思?
他看一眼萧沐明显瘦弱了一圈的身子,转而面露忧虑:“有条山路能回城,但道路崎岖,恐怕要走上一整日,你能行吗?”
萧沐点点头,“当然。”他说时,就着相握的姿势,拉了拉殷离,“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殷离不放心,又让茗瑞拿了斗篷给萧沐披上,把人裹了个严实,随后吩咐属下们一些注意事项。
侍卫长提出要护送他们,被殷离拒绝了,人越少才越安全。
萧沐接过属下牵来的马,刚刚翻身而上,却见殷离也坐了上来,他愣了一下,看一眼一旁空着的马匹,又扭头看向身后人,“公主?”
殷离不满,“你叫我什么?”
萧沐疑惑眨眨眼,想了想后试探性改口:“老婆?”
殷离这才满意点点头,双手从他腰际伸过来,接了马缰后牵马转向,“路窄,两匹马走不开。”
萧沐恍然点点头,“原来如此。”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两匹马并排走不开,可以一前一后走啊。
没等他发出疑问,殷离已经牵马往往林间小道的方向去了,身后传来茗瑞哽咽的声音:“世子爷!殿下!我等你们回来!”
“路上小心!”
萧沐回头冲茗瑞摆手:“好生安抚母亲,别叫她担心!”
话落,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林间。
*
小路崎岖,二人走得慢,萧沐的腰被殷离一只手扶着,蹭得他有点痒,他下意识动了一下,道:“公主……”
“嗯?”回应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还带着点不满。
一向神经大条的萧沐竟然听出了这一丝不满,立即改口:“不是……老婆。”
“要不还是让我牵马吧?”
身后人又凑近了些,萧沐能感觉到殷离的呼吸都喷撒在他耳际,不由有点发痒,酥麻绵密的触电感直窜上来。
“这路你不熟。”殷离说时,在萧沐脖颈间深吸了口气,手中握着那副柔韧的窄腰,指尖下意识地摩挲几下。
“哦。”这倒是事实,萧沐不认识路,所以无法反驳。
然后他就沉默了。
殷离等了好一会没等来萧沐的问题,只得主动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何会熟知这条路?”
这里明明已经是城郊外了,而且从他们一路走来连个樵夫都没看见的情形来看,这条路鲜有人知。
萧沐其实并不想问,因为路不好走,马背上有些颠簸,他这副虚弱的身子骨时不时就歪来倒去,又被殷离牢牢地扶稳在怀里,对方双臂环着他的腰,二人身躯一前一后地紧贴着,令他莫名有些心不在焉。
他双手握紧了马鞍,把腰一挺,又坐直了,“那是为何?”
殷离见刚刚还落进怀里的人又撤远了些,不由露出点失望,继续道:“儿时随父皇出宫到附近报国寺上香,我迷路了,一个哥哥救了我,带我走的这条小路回寺。”
这回他不等萧沐问了,而是自顾自道:“那时候年纪小,也没问过人家的名字。”
“哦。”萧沐没再搭腔。
他实在是对别人的既往故事没有兴趣。
二人走得很慢,萧沐挺直的后背时不时落下来一点,蹭着殷离的胸前,蹭得他心尖痒痒的,恨不得将人搂得更紧,直接按进怀里,好好地把人……
但他怕吓到小呆子,便将这些冲动生生按下,以他那岌岌可危的意志为枷锁,将心头的野兽关押在牢笼里。
走了约莫小半日,天色已经暗下了,殷离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城隍庙。
他翻身下马后,伸手去牵萧沐,却见对方根本没注意到他,径直落马。
伸出去的手落了空,殷离拧了一下眉,目光中的不虞一闪而过。
二人在庙内生了火。
萧沐找出两个蒲团,抖落上面的落灰时,不由呛咳了几声。
他扭头去看,见殷离正在火堆旁扫出一片干净空地,并不知从哪找到许多稻草铺开,将斗篷铺在稻草堆上,形成一张临时的简易床榻。
殷离从行囊中取了药跟水囊,冲萧沐招手:“世子,你该服药了。”
萧沐应声走过来,本想伸手去接药,却见殷离用帕子擦干净了手后,径直将药丸塞进他嘴里,“你手脏。”
指尖掠过萧沐的唇瓣,二者交换着微弱的体温。
殷离的手指状似无意地在萧沐的齿间扫过,蹭上犬齿,一丝丝痒意蹭得他心头猛兽又开始咆哮。
他眸色微暗,正恋恋不舍地不愿移开手指,便见萧沐愣愣看他,瞥一眼殷离手中的帕子,直白地道:“我也可以用帕子擦了手再服药啊。”
殷离瞬间清醒过来,收回手放在身后,回味般摩挲了一下指尖。他装作没听见萧沐这句,转移话题道:“你饿不饿?”说时将庙门掩上,从行囊中取了干粮与水囊,拉过萧沐一同在篝火边坐下。
他把干粮掰成碎块,用水泡软了,跟喂小猫似地一口口送进萧沐嘴里。
看着对方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慢慢蠕动咀嚼,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扬起来。
萧沐本来想说他可以自己来,但看殷离似乎很坚持,便也没说什么。
只是对方的手指总是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唇角,或轻轻推入口中的时候,指尖还留在他的齿间,他有几次差点咬到殷离的手指,但殷离都没吱声。
萧沐心说老婆就是老婆啊,不管是人还是剑,都对他很好。
他终于忍不住把殷离的手推开,带着点歉意道:“我还是自己来吧。”说完便接过干粮。
殷离略显失望,其实小呆子咬得并不疼,总是刚刚触到他的手指时便松开了,那轻轻扫过的牙尖总是蹭他痒痒的,像微弱的电流一直痒到心底里去,他倒是希望对方一口咬下来,最好留个印记……
想到这里,他看着殷离的目光也柔和起来,忽然想不知道老婆儿时过得怎么样?不过回想起对方最初嫁来王府时的场面,应该在皇室不太受待见吧?又想到方才殷离说自己在这迷路过,一介公主,怎么会在荒郊野外迷路呢?
“公主方才说你儿时在附近迷路了?那时你身边没有随从吗?”
萧沐穿来这些时日,早就见惯了这些达官贵族出门都是乌泱泱的一群人,更休说公主那时候还小,出门必定有人跟随,又怎么会独自一人迷路呢?
殷离正撩拨着火堆,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心说不容易,小呆子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火星子随着殷离的拨弄翻飞起来。
“照顾了我五年的随从被收买了。”殷离说得漫不经心,只点了这么一句,再没有详说下去。
但萧沐大概能猜出来,随从把弱小的公主丢在这荒郊野外,什么目的不言而喻,他想了想又问:“皇后干的?”
殷离回头看他,“我不知道,但我回去后,那随从因为弄丢了小主子被皇后责罚,填井了。”
他说时目光沉沉,状似无意地拨弄着火堆,却感到一个柔软的触感碰了碰他的后脑勺。
他扭头去看,见萧沐动作有些僵硬地轻拍了他两下,表情认真诚恳,“老婆,让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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