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侧头看他:“不是说不行。”
“只是说斜沙城不行。”
“那现在是做出来了?”
“也没有。”
戚昔抽出手扯住燕戡的脸:“打什么哑谜呢?”
燕戡摊开戚昔的手侧脸蹭着他掌心,笑着道:“能做,但需要时间。”
反正这些很难的大玩意儿他方子是给了的,照着那人的脾性,不做出来指定不会罢休。
他等着就好了。
说到修路又想到水渠跟河道,戚昔问了几句。燕戡说:“明年差不多能将水渠打好,不过河道还得多点时间。”
戚昔点头,也没再问。
马车没多久停在山脚下,戚昔掀开帘子。
燕戡先下,不等戚昔下来直接搂着戚昔的腿竖着将人抱下。他下巴贴在戚昔柔软的腹部,仰面看着他叮嘱:“夫郎记住,上山之后不能离开我半步。”
戚昔捂着他冻红了的一双耳朵,装似不懂问:“山上有狼?”
燕戡很是认真道:“嗯,色狼。”
第77章
戚昔被他逗得笑了一下。
笑声轻轻的, 像树枝承受不住的雪扑簌一下落下。燕戡听得耳朵痒,侧头在戚昔腰上蹭了蹭。
戚昔垂眸落在燕戡耳朵耳朵上,掌心给他暖着。
“耳朵痒了?”
“嗯。”
“去年的冻疮膏用完了, 回去再叫阿楮拿点。”
燕戡笑了笑, 没有反驳。他放下戚昔, 牵着他的手往上走。
“见了魏朝, 夫郎不许理会。”
这已经不知道是燕戡叮嘱的第几遍了,戚昔应下:“好, 不理会。”
这几日下了几场大雪, 山路的石阶上结了冰。刚踏上去就觉得脚底打滑,戚昔试图抓住旁侧的树枝。但还没摸上去, 被燕戡截住。
“夫郎抓紧我就好。”
“要摔一起摔?”
燕戡笑:“不会摔的。”
上山比平日花多了一半的时间。
跨过大门, 广场上那棵大银杏树迎风伫立。光秃秃的树干铺了零星几点雪, 树枝搭起来的木盆大的鸟窝从下往上起码挂了有五个。
戚昔从前没见过这般大的鸟窝,不免多看了几眼。
两道不同的声音从课室传来,只见穿着青色长袍的人从窗口一闪而过。
“夫郎可要瞧瞧?”
“不用。”
没听错的话, 这些学生正在考试。与他们从前期末放假前一样。
没去课室, 两人转而找到郭桉呆的地方。
书院依山而建,前面最平坦的地方建了学堂。绕过学堂往后山,一路上林木参天, 掩映着底下的各个小道与歇脚的亭子。
山后是夫子跟山长休息办公的地方。而左右两边,一边是藏书楼, 一边是学生住宿以及食堂。
山长室在一排建筑的最里面,二人路过窗边, 郭桉正绷紧了神色翻看着桌案上的东西。
屋子里想必冷, 他穿得很厚也免不了翻一页书又快速收回手拢在袖子里哆嗦一下。
戚昔敲了敲门,郭桉目不转睛看着桌面, 说了一声“进”。
戚昔推门而入,室内室外温度没有任何区别。
“郭山长。”说话吐出白气,戚昔也冷得拢紧了大氅。
郭桉一愣,见是戚昔立马笑着起来。“戚老板!快快请坐。”
他将人引到一旁屋里头远离窗边的位置上坐下,转身去倒水。但摸了摸茶壶,发现水是凉的。
郭桉笑着拱手:“见谅见谅。你们一路过来辛苦,我去食堂瞧瞧。”
说完立马拎着茶壶出去。
人走后,戚昔打量了下这方屋子。当初建书院的时候应当是处处用心了。
这屋子比一路过来看见的夫子室大些,桌案、书架、椅子都是上好的红木做的。
年份虽然久,但依旧油润光滑,连带着室内还泛着一股混着油墨的木香。
里面的东西不多,一方桌椅,几个木凳,再加上个书架。与屏风隔着的另一面兴许是休息室一般的地方,就没其他了。
也不见取暖的火盆,怪不得冷得厉害。
燕戡并排坐在戚昔身边,见状将他脖颈处的毛毛围脖收了收。又抓过戚昔的手捂住,给他取暖。
戚昔偏头看他:“在家烤火是不是比在外面强。”
“自然。要不咱回去了?”
“别别别,可别。”周子通跨过门槛进来,当即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戚昔小心捧在手上,热量从手心传递至全身。戚昔只觉得吹了冷风的身子也暖和了过来。
“我瞧着书院里多开了一个学堂。”
郭桉也捧着茶杯在凳子上猫起来,闻言神采飞扬:“是,之前听你说的统一采购书具笔墨,我便想着试了试。”
“这样一来,学生念书花费的银子确实少了不少,那些没拿定主意的人家打听过后也就把学生送回来了。”
要知道念书的开销着实不小,给先生交束脩,买笔墨纸砚还有书籍,再有人际往来……
他们现在收的学生虽都是年纪小的,不谈其他,一个月念书下来光是笔墨纸砚都要花一二两银子。
书院统一安排,买的量着实大。跟书局谈妥的价格,也能给学生一个月省下二钱到五钱银子。
若是用省下的这些银子买肉,够买十几斤了。
说起这个郭桉来了劲儿,他将桌案上的纸整理好递过去。
“咱书院收费不过,加上夫子教了几个月也见成效了。现在已经有报名明年来上课的学生,你瞧瞧。”
燕戡接过那厚厚的一沓。
戚昔放下茶杯去拿,但燕戡两根手指捏得紧紧的一点不松。
戚昔看着他。
郭桉不敢明着看,也悄悄觑人。
戚昔:“怎么了?”
燕戡悠悠哉哉道:“夫郎喝茶,我拿着。”
戚昔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身子,敛下人前亲昵的不自在,重新捧着热乎的茶杯。
两人默契十足,戚昔看完一页燕戡立马抽出下一张。
郭桉见两人头挨着头,莫名觉得好像被踢了一脚。心里怪不舒服的。
戚昔看得很快,这一沓有四十几张,都是各个学生的情况。看字体是出自同一个人,那就是郭桉了。
看着不着调的人还知道在学生报名的时候调查一番家庭情况,还是用心在经营这家书院。
“学生多了,书院也就盘活了。”戚昔想着刚刚在窗外看见郭桉的神色,问,“这不是挺好的?你有顾虑?”
“你刚刚也看见了,他们好些是冲着孙夫子来的。”
“自然。”戚昔点头。这说明孙文卿的教学水平颇受家长的认可。
“但他一人也教不了这么多。”
“那就找。先摸清明年有多少学生入学,去找夫子。若是能将原来的夫子请回来也不错。”
“这……下了大雪封了路。要找也只能明年开春去找,那时候学生都已经来念书了。”郭桉直接没考虑斜沙城里的夫子,选了后一条路。
但目前看来,后一条路也不怎么简单。
明年书院的学生能接近百人,一个夫子要将所有学生照顾到,一般教三十人就不少了。
燕戡一直听着,这时候说话了。
“那就把原来的夫子请回来。”
郭桉诧异看着他:“可是,他们还是心有顾忌。”
他也理解那些夫子怎么想。
虽说燕戡能在背后撑着,但真要考试了还是得去府城去京都考。燕戡不在,就算你说你将军府有人但人家也只当你吹牛。
燕戡气定神闲反问:“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吧?”
“是。都是三五十了。”
像他们书院里现在这两个才二十出头的夫子,几乎……不是几乎,是肯定没有。
“他们还要考?”
“自然。三四十科考的大有人在。念书不就为着那一条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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