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看着温润,但睚眦必报。
他在边关的几年间,每年都挑动两边战争,乞颜恢复元气的速度很慢。
直到那身居高位的皇帝见边关局势明朗,想要卸磨杀驴。
他控制不住大哥就派些草包来干预,甚至克扣粮响。大军被拖累,在乞颜又一次的反扑中,被自己人陷害,落得个如今这般下场。
明明以大哥的聪慧,不怎么花费力气就能打赢的仗却让他自己栽在了里面。
从此经年,一睡难醒。这叫燕戡怎能不恨。
当初朝廷派路春化接手斜沙城,可倒好,连失五座城。这又才不得不又把目光看向燕家。
……
戚昔敏锐察觉到燕戡的情绪,他揪着肚子上的毯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
燕戡按完,手覆在戚昔的小腿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戚昔,问:“夫郎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戚昔抓着毯子的手猝然握紧,指骨凸出,显得脆弱不看。
在燕戡期盼又脆弱的眼神中,理智让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慢慢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身子骤轻。
虽是早有准备,但当他整个人被抱起跨坐在男人腿上时,戚昔还是有些抗拒地伸出手抵住男人肩膀。
但他既然点了头,燕戡就不会让他又反悔的机会。
双手手腕被抓住抬起,燕戡脑袋搭在他颈窝,霸道地占了他满怀。
戚昔闭了闭眼睛,慢慢将手臂放下搁在男人肩膀。
不该心软的。
他挺直脊背,僵硬地保持着一动不动。
但燕戡偏偏不让,背上的手施力,两人的距离拉近,直到圆鼓鼓的肚皮贴在男人硬邦邦的身体上。
“夫郎……”搁在脖颈处的脑袋动了动,毫无障碍地撒娇。
戚昔稍稍别开头,没应他。
燕戡环着人的腰,呼吸着人身上清雅的香气。他喟叹一声,他嘴角翘起。
好不容易才能抱一次人。谁家丈夫像他这样的。
不过这就是他家大公子的本色。外冷内柔,善意虽不外显,但弥足珍贵。
许是抱得久了,戚昔推了推他的脑袋。
燕戡抬起头,眼含笑意地望着他。“以后也让我这么抱大公子好不好?”
两人上身挨着,戚昔都能感受到燕戡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戚昔又推了推他,拒绝道:“不行。”
呼吸逼近,戚昔侧头看着地面,抿着唇正要下去。
脸上忽然一软。
像风吹过,一触及离,不带任何情欲。
他怔住,呆看着燕戡。
第二次了……
燕戡目光缱绻,一字一句格外珍重:“夫郎,我真的很高兴上了花轿的人是你。”
戚昔心猛地一跳。
他稍显急促地推着他的肩膀试图自己下去。
燕戡闷笑,瞧着那红了的耳垂。顺从地放人。“慢点儿,别摔着。”
戚昔理都不理他,直接跨出书房的门。
燕戡担心他摔倒,衣服都顾不得理顺,急忙追着人出去。
阿兴来院子里抱狗崽的时候,发现他家主子又把戚大公子惹毛了。
虽然戚昔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自家主子在边上又是递水又是送说话讨人开心的。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戚昔根本就没大力自家主子。
阿兴啧啧直叹。
照着他们主子那个狗脾气,准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
不过适当吵个架也是夫夫情趣,阿兴没插嘴,抱着狗子就跑了。
*
入夜,院子里依旧只有戚昔跟燕戡。
身子重了,做什么都不方便。他坐在浴桶边的高凳子上,默默地用葫芦瓢给自己冲水。
燕戡站在屏风外,担忧问:“夫郎可要我帮忙冲水?”
戚昔一听,背脊绷直。“不用。”
燕戡听就知道他还恼呢,闷声笑了笑,道:“好,那夫郎若需要帮忙,记得叫我。”
戚昔看了看垂在身前已经打湿了的头发,默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洗澡他自己还行,但洗头却艰难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
他低头看着肚子,手掌贴在上面。起初不适应这大肚子,现在看着看着还看习惯了。
掌心传来动静,小家伙在跟他打招呼。
戚昔眼波微动,缓缓变得柔和。
冲完了水,他慢慢擦干身子。刚站起来把衣服穿上,要穿裤子的时候脚底一滑。
咚的一声,戚昔脚步交错,身子往浴桶边歪倒。肚子正正好就对着浴桶的边缘。
他心中一慌,顾不得受伤,手掌伸出去重重打在木桶上。
疼痛入骨,他闷哼一声,当场飙出泪来。
“戚昔!”
燕戡时刻注意里面,当听到动静,想也不想冲了进来。
待看到弓着身子,死死撑在木桶边缘的人,脑中一阵空白。
他将戚昔横抱起,快速用帕子擦了擦。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燕戡心万分紧张,但丝毫不敢慌。只紧紧盯着戚昔,手盖在他捂住肚子的手上。
“没、没事。”
戚昔脱力地靠在燕戡的怀里。
手指疼得抽搐,他咬牙忍着。只须臾,背上的衣服全被汗打湿。
等燕戡察觉,抓着他的手腕,戚昔眼角那忍着的泪花才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汗水混着泪水,沾湿了头发,让他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
燕戡眸光沉沉,小心托着戚昔的手:“没事,没事。”
*
当阿兴连夜从杨树巷里将老大夫提溜着过来,戚昔已经被燕戡穿好裤子,收拾齐整。
阿楮听到这边的动静,抱着小狗崽从自己住的院子里赶来,现在就坐在一旁,鼓着个包子脸看着老大夫给戚昔扎针。
安大夫:“万幸,只是骨错缝加扭伤。”
等错位的骨头扭正,燕戡手掌摊开,小心托着戚昔的双掌。
平日里养得白瓷一样的手现在伤痕累累。手上青一片紫一片,指节上还破了皮,露出红红的肉。
手上面扎着几根银针,像不舒服了,指尖还时不时颤抖两下。
燕戡目光幽沉,藏着自责。
戚昔受了惊,喝了安神药接着就靠在燕戡身上睡着了。
几人一直陪着老大夫坐着,直到银针取下。
“得亏没伤着肚子,否则老夫是处理不了。”
“没事了,让他这几日好好休息。人能不离身就不离身。”
燕戡看着睡熟的人,轻声道:“好。”
“阿兴,送送大夫。”
见阿楮还抱着狗崽坐着,燕戡道:“阿楮也去睡觉。”
“好,那将军你看好郎君,师父应该快回来了。”
“嗯,会的。”
阿楮一步三回头,将狗崽也抱走了。
戚昔的手上了药包扎好了,燕戡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将人抱下去平躺着。
他手擦过戚昔的额头,指腹将微蹙的眉心揉散。随后起身去将灯熄了再回来坐在床边守着。
这一晚上,戚昔在药物的作用下一觉睡到天亮,燕戡也守着到了天亮。
*
雾开云散,晨光透进窗中,在地上作画。
雕花大床上被子下鼓起的包动了动。戚昔从被子里探出头,睁眼就看见了床边笑着看他的人。
“醒了。”
戚昔眨了眨眼睛,适应明亮的天色。注意到燕戡眼角下的青色,戚昔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衣服上。
还是昨天那一件。
他双手从被窝里探出,压下盖在身上的被子坐起。
“小心手。”燕戡扶着他的手臂,用枕头垫在他的腰后。“可有什么不适?”
戚昔摇头。长发披散着,被他睡得毛绒绒的。与他浅淡的眸色并不相称。
落在燕戡眼里,有种莫名的可爱。
燕戡笑问:“那起床吃饭?”
戚昔点头,他想掀开被子,但手上触感不对。低头瞧见五根手指头都被裹得严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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