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雪停了,大家也都愿意带着孩子媳妇出来吃一顿好的。不过下雪天路滑,大家都小心走着。
忽然,也不知道哪儿匆匆跑出来的人,擦过几人,撞得一连串的人差点摔倒在地。
“没长眼睛啊!给我爹撞出个好歹,我让你哭都没地儿去!”
“好了,怕是有什么急事儿。”
“往戚老板的酒楼里跑的,无非就是吃饭,能有什么急事儿!饿死鬼投胎啊!。”
却不知那破开柒年酒楼大门帘子,一进去就着急着找戚昔的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戚老板,戚老板在不在!”
周田瞧着一脸冻得通红的人,忙招呼道:“你别着急,在!我们郎君在!”
“什么事儿?”戚昔掀开帘子,看到桌边的女人步子一顿。
胡今芹见到戚昔,转身紧紧抓住他的手。
“找大夫,找周大夫。”
“帮帮我,帮帮我……呜……”
女人前言不搭后语,但戚昔瞬间明白过来。
他一边搀扶着人,快速吩咐周田:“去府上找周大夫出诊。”
“你男人在哪儿?”
“在济安堂,安大夫那里!”
周田一听,人命关天的事儿。他去后头牵了马儿就走。
铺子里还有客人,而且这是人家家事儿,不好多说。
戚昔本来想让她稳稳心情,结果女人道了谢,又掀开帘子跑出去。
差点被撞到的何木匠一家人这才看清女人的脸。
何木匠儿子要骂人的话骂不出来了。
几人又见戚昔追出来,问:“戚老板,可是出了什么事?”
戚昔稳住,道:“没什么,我去看看。外面冷,诸位要用饭还是快快进屋。”
何木匠点点头。
“爹,那人瞧着眼熟。”
“别人家的事儿少说嘴。”
“知道了爹。”
*
戚昔追出去,直接沿着杨花巷往东边走,然后拐个弯,后头那条巷子就是济安堂的杨树巷子。
戚昔到地儿的时候,常河也已经在了。
两人对视一眼。
也明白胡今芹先是去了酒肆找人。
“我已经叫人回去喊周大夫了。”
戚昔点头,在外面坐下。
周子通在斜沙城没什么名气,他是军医,平时也不在斜沙城看诊。
安大夫应当是没法子了,才让他去找周子通。
不过她没门路,只能找戚昔帮忙。
没多久,外面听到马蹄的声音。
戚昔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阵凉风扑面。
微凉的布料铺在自己脸上,他顷刻被拥住了。
“夫郎……”
腰间的力道大得紧得骨头疼。
戚昔从他肩膀上的空隙看着周子通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这才轻轻拍了拍燕戡的肩膀。
“不是我。”
常河瞪了一眼纯粹是靠着两条腿儿跑过来的方俏儿。
方俏儿腼腆一笑,小声嘀咕:
“我话没说完,主子就急了。”
“也不怪我。”
戚昔将燕戡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扯下来,将人按在凳子上。
“你着什么急,也不听人把话说完。”
燕戡抓住戚昔的手,心跳依旧急促。
天知道他看见方俏儿脸色苍白着过来,着急叫周大夫的样子,直接当场吓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嗯。”
戚昔回握他的手:“嗯什么嗯。”
捏着燕戡手心的粗茧,心中安定。
小半个时辰后,周子通才从里面出来。
“如何了?”戚昔低声问。
“保住一条命。”
戚昔:“坐下歇会儿吧。”
周子通将药箱往坐上一放,没个正型地随意瘫坐。
内室。
胡今芹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床上闭着眼睛的男人双手。
安大夫将用过的人参收拾好,看了眼床上的人道:“也是他福大命大,能等来周大夫。”
“你好好看着,我就先出去了。”
胡今芹点点头,一动不动,看着男人微微起伏的胸口。
安大夫出去,让药童给大家上了几杯子药茶。现下铺子里没生意,他也慢慢坐下来。
“得亏是你们,不然胡春生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周子通坐直:“他这病我瞧着少见。”
“祖传的。”
“胡家男人到了年纪就开始变得疯癫,怕伤了人,所以就自家给自家关起来。”
说起来,胡家那最先雕刻出葫芦被富商请入府中的先辈就是因这病伤了人,才被打断了手扔出来的。
“周大夫可能治好?”
“不知道,之前没看过。”
“那之后还得麻烦周大夫。”胡今芹已经收拾好了出来,转眼也没多久,她恢复了此前的镇定。
稀奇古怪的病周子通从前跟着自己师父的时候见过不少,也喜欢研究。
他对这个病例还算有点兴趣,也愿意走这一趟。
周子通应下来。
胡今芹手指微颤,别开头抹了把泪。
“谢谢。”
“戚老板,我相公暂且没事儿了。工坊现在建好了,我想现在就开始干活儿。”
戚昔知道她的意思,道:“天还冷,你相公才脱离危险,还是先照顾家人吧。”
“我……”
戚昔:“不急于这一时。”
胡今芹红着眼睛:“好。”
“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戚昔起身。
燕戡紧跟着他,手依旧抓着戚昔没放,半点不避讳。
胡今芹只看不言,目送他们远去。
谢谢。
看见丈夫呼吸渐渐恢复的那一刻,她在心里早已经说了万遍谢谢。
她知道,光说无用。
葫芦工坊,她会好好做的。
第100章
冬日, 屋外都覆盖着厚厚的雪。
风又大,像刀子似的刮脸。
所以斜沙城的百姓多数时候都待在屋子里过冬。能吸引他们出门的,无非就是城里那点好吃东西。
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雪。
为了方便行人走路, 街边商铺的活计, 闲着无事的爷们儿都抄了自家扫帚铲子, 出来扫雪。
叮铃哐啷一早上, 路面清扫出来,路两边起来了大包小包的混着泥的灰黑色雪包。
马车好过, 人也好走。
才一会儿, 临街的商铺里,窦家成衣铺子的伙计就看见一辆一辆府城那边过来的大马车进城。
他拢着袖子, 缩着脖子:“掌柜的, 你说府城的人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干, 见天儿地往咱们斜沙城跑。”
窦月娘穿着今年新做的棉花袄,手上抱着汤婆子,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兔毛毛领。她一边算账一边道:“咱还巴不得他们多来点人呢。”
“为何?”
“你傻呀。人家来了, 咱们斜沙城的生意就起来了。东西卖得出去才能有银子到手, 有了银子才能再进货继续卖下去。”
“可咱们自己去戚老板的铺子里吃羊肉锅子的时候都没有位置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窦月娘恨铁不成钢。
伙计是去年棉花多了,铺子里新招的。
人小,不过十五六岁。但胜在做事麻利, 不偷奸耍滑。
就是一根死脑筋,发了月钱交给老娘一份, 剩下的全进了自己肚子。
不过这也不是没用。短短一年,他就从窦月娘肩膀那么高长得比她还高了半个头。
她看着跟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小伙儿, 摇摇头道:“月钱都没了, 你也别惦记着戚老板那边了。”
伙计咽下口涎,他杵在门口支棱着脖子还想看清楚:“咱这儿这么远, 我好像都能闻到那羊肉的香味儿哩!”
“你哪里是闻到,是心里想得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