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白对俞渐离说道:“你可以将你的生辰八字写给军师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说不定能够帮你。”
“我……这个就不劳烦军师了,我们可以聊聊看武器的改进,您可以给我时间,我出一些设计图纸来,您看看我能不能胜任。”
“你做东西很细致,这点我非常认可。”军师捋着自己的胡须,声音柔缓地说道,“你做的花灯我看过,已经做到了极致。”
俞渐离从袖子里取出设计图来,给军师过目:“这是我花灯的设计图,您看看。”
军师接过去看了起来,这种设计图的形式与细致程度都是军师未曾见过的,倒也看得认真。
纪砚白看着局面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想让军师帮忙出谋划策,可如今看来,俞渐离将话题转为了武器改进,军师还真的如同当面面试一般,看起了俞渐离的作品。
他当即说道:“你可以让军师帮你看看,说不定有扭转的余地。”
俞渐离见纪砚白坚持,不由得犯了难。
纪砚白是重视他的,还特意安排他和军师见面,他若是不给生辰八字,怕是会让纪砚白失望,也是辜负了纪砚白的心意。
他只能拿来笔墨纸砚,将自己生辰八字写了出来。
军师明显也不急,俞渐离愿意给他,他就看看,不给也无妨。
他拿来俞渐离的八字心算了片刻,又去看他的手相,接着道:“在你来之前,小七就和我说过你的事情,我也算是略有耳闻。”
“我的命数如此,能多活一日便是赚了一日。”
“嗯,小友的命数,已经不是我能参谋的了的。”
军师是平静的,似乎不惊讶于俞渐离居然还能活着,也不惊慌于俞渐离命数将尽,仿佛世间很多事物都无法解释,算出了结果又如何?和算出的命运不同也无妨。
俞渐离做了一个深呼吸:“嗯。”
纪砚白站起身来,紧张地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军师摆了摆手:“你们几个吵吵嚷嚷的,先出去,我和他聊一聊。”
纪砚白显然是听话的,立即转身带着其他人离开,雅间内只剩下军师和俞渐离两个人。
“你有没有想和我说的?”军师问道,“若是不想与我说,也无妨。”
“您可算过纪砚白的命数?”
军师显然没想到俞渐离会首先问这个,错愕了一瞬后回答:“自然看过。”
“您可曾想过阻拦他回京?”
“我又何尝没试过?可这是圣上的旨意。”
“我想改变他的命运!”俞渐离突然这般说道,语气是那般认真笃定,似乎这都是和他云淡风轻的气质不一致的。
军师没有停顿,接着问:“你想如何做?”
俞渐离摇了摇头:“我目前没有对策,只能想尽办法让他不会发狂。”
“发狂?”
“您不知道他的性情吗?”
“他的确会冲动易怒,可你说的发狂是什么意思?”
显然,军师可以算到纪砚白大体的命运,却算不到具体的细节,若是什么都能算到,那可以称之为神仙了。
俞渐离思量了片刻,斟酌了用词后解释道:“纪砚白有躁症之类的病症,一直都有着隐患。之后有人利用了这一点,刺激得他情绪大变,变得更加暴躁,后期甚至失去理智,从而走向了最坏的一步。”
“你连这个都能算到?”军师显然没想到俞渐离竟然能够预知这些,这能力是他都没有的。
俞渐离很难解释这个事情,只能问道:“您是不是算不了自己的?”
“命由己造,善道者不卜。”
俞渐离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会做预知梦。”
军师原本很认真地在和俞渐离聊纪砚白的问题,听到俞渐离这个解释轻笑了一声,也不打断,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已经说了,俞渐离便只能继续胡诌:“我能预知一些事情,所以能够利用这个逢凶化吉,才能意外地活到今日。”
“嗯。”依旧没有质疑。
“我预知到纪砚白会被人利用,让他失去理智后闯入皇宫,让太子连同皇后都被牵连。”
这话说得很含蓄,但是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被牵连的后果有多严重。
擅闯皇宫,尤其还是纪砚白这种武将,重了怕是会牵连九族。
军师终于有了反应,否定道:“我不可能会让他做出这么严重的事情。”
“如果那个时候您已经不在了呢?”
这句话让军师怔住,也没能立即回答出来。
“您被人毒害,他被人接连陷害,还被冤枉入狱,导致一桩不错的婚约被取消,母亲因此病重。他是一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子,还不能替自己申冤,国公府没了您,再没有能帮助他们脱离困境的人。”
“太子和皇后娘娘会帮他……”军师犹豫着开口,却又没有底气。
“太子并未出手,他想让纪砚白留在京里成亲,就是为了留下质子,拿纪砚白的妻儿做威胁,这样他才能有安全感,觉得自己完全拿捏纪砚白。
“可出了事后,太子选择明哲保身不参与此事,仿佛是大义灭亲,实则是觉得纪砚白之前不配合他,这般在牢里一阵子也能消减他的锐气。之后再重新安排一桩婚事就是了,还能因此找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更好拿捏。
“当然,最后太子还是出手了,毕竟舅舅挂着污名也不好,会影响他的声望。他觉得他磨没了纪砚白的锐气,还想让纪砚白求他,觉得不能得罪他,更加依靠他,如同驯狗。却不知在蒙冤的日子里,纪砚白逐渐发狂,病情加重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军师捏住手中的茶杯,不知不觉间茶水溢到手指上他才回神,将茶杯放回桌面上。
他垂眸思索,随后苦笑起来。
他竟然觉得太子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因为太子就是这样的性子,他从不在意旁人的感受。
就算是亲人,也需要对方表现出绝对的忠诚才可以。
太子太过多疑,还喜欢用手段逼迫他人,天生是驯服“野兽”的好手。
军师也不喜欢太子这般的性格,却不能多言,这不是他能管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即可。
可太子这般作为的确会让身边的人寒心,是一个不得人心的主子。
在听到俞渐离说自己预知梦的时候,军师还有些想笑,毕竟这借口一听就是假的。
可当俞渐离说出这些事情后,军师又沉默了。
在他的眼里,纪砚白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他虽然性子鲁莽了些,却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好苗子,英勇善战,是国家难得的将才。
可太子总是多疑,连亲人都不能完全信任,还这般去对待纪砚白。
想到纪砚白经历这些时的心情,军师心中一阵疼惜。
若真的如俞渐离说的这般,太子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寒了纪砚白的心,最终也害了他自己。
仿佛是罪有应得。
俞渐离理解军师此刻的心情。
其实太子用手段逼迫明知言成为自己的谋士时,俞渐离也是这样的心情。
他们明明知道太子是在算计他们,甚至将明知言逼到了绝境,让明知言在国子监的日子举步维艰。
可在没有绝对权力时,他们也无可奈何。
所以后来明知言宁愿选择辅佐完全没有任何胜算的七皇子,也不愿意效忠太子。
俞渐离参与到了剧情里,最开始他本想做一个看客,不参与其中。
但是逐渐和纪砚白、陆怀璟熟悉,他越发见不得这两个人被利用。
纪砚白何其无辜,他明明可以在边境继续保家卫国,偏要将他叫回京中,经历这些事情。
他想保住纪砚白和陆怀璟,可他还没有实力,他必须寻找帮手。
他知道军师的为人,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希望军师能保住纪砚白。
军师终于接受了俞渐离说的那些,心中虽然汹涌起了愤怒,却还是平静地坐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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