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赵小年和赵小豆回到家时,刚巧饭也熟了。
陆遥见两人兴致昂扬的出去,蔫头耷脑的回来忍不住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赵小年没敢说自己跟人打仗了。
“快洗手吃饭吧,吃完饭我去二嫂家问问衣服怎么裁剪。”比起裤子衣服难度高了不少,原身没有做衣服的经验,剪不好一块布就废了,家里物资这么匮乏,他可不敢随意浪费。
一听嫂子还要给他们做新衣,两个孩子的烦恼一扫而空,高高兴兴的跑去拿碗吃饭。
三人正吃着饭,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赵家的两个小杂种,给我滚出来!”
赵小豆吓得手一抖,陶碗差点掉在地上。
陆遥皱着眉放下碗,“外面谁在说话?”
“不要脸的小杂种,有娘生没娘养,敢到俺家里来撒野!”宋老太骂骂咧咧一脚踹开大门。
她嗓门又尖又利,不一会就把附近的邻居都喊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赵小年把碗里最后几口饭扒拉到嘴里,噔噔噔往外跑。“你骂谁呢!”
宋老太拉着孙子往前推,“宋平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怎么了!”
“大伙可都听见了,她可是亲口承认了!小畜生跑到别人家里欺负人,你娘死得早,我来管管你!”宋老太太说着竟想冲进来打人。
赵小年吓了一跳,扭头就往回跑。
“我家的孩子还轮不到别人来管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屋里响起,陆遥牵着赵小豆走出来。
围观的百姓一见到他,纷纷发出惊叹声。
先前就听人说赵北川娶的夫郎长相好,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同样吃粟米长大的,怎么陆家小郎这般清俊。
宋寡夫一看见他这副妖精长相恨得牙根痒痒,怎么就没吊死呢!
宋老太斜眼看着陆遥道:“你家孩子把我孙子打了,你看这事怎么办吧?”
围观的邻居议论纷纷,其实孩子们打架本是件寻常的事,哪有小孩不打架的,况且也没真伤了筋骨,值不当这般找上门来。
但问题在于赵小年和弟弟跑到别人家里去打人,就委实有些过分了。
陆遥道:“我还想问问我家小年好端端的带着弟弟出去玩,怎么会去你家打了宋平?”
“她偷我家李子!”宋平抢先说道。
“是你娘说要给我们吃李子,我们才去的!”
“不可能,我娘都不舍得给我吃,凭什么给你俩吃?”
赵小年气愤的说道:“我哪知道?要不是你娘拦住我和小豆,我们才懒得去你家呢!”
宋老太一听,连忙把身后的儿夫郎拽出来,“是你叫他俩来咱家吃李子的?”
宋寡夫看着婆婆眼中的厉色吞吞吐吐,“没,没有……”
宋平得意道:“听见没?我娘可没叫你们去吃李子,你就是小偷!”
赵小年气疯了,指着宋寡夫大喊,“你撒谎!明明是你说家里李子熟了让我跟弟弟过去吃,你还拿竹竿要帮我们敲呢!”
宋寡夫尴尬的转过头,今个他可是把赵家的两个孩子得罪死了,也不知道赵北川回来会不会迁怒他。
“娘,平哥也没真伤着,要不算了吧……”
围观的邻居也帮忙说和,“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很正常,邻里间住着,没必要伤了和气。”
宋老太撒泼归撒泼,却也不敢真把赵家人得罪死了,毕竟赵北川是服徭役去了,不是死了,等人回来知道她上门欺负人,指不定会怎么发作呢。
“啐!下次再敢偷东西俺家东西,我剁了你的手!”老太太拉着孙子转身准备离开。
“且慢!”
陆遥沉下脸把宋老太拦住,“你说我家小年小豆偷了你家李子可有证据?”
宋老太太哑然,她哪来的证据?
“小年,去把铁镰拿来!今个要不把话讲明白,谁都不许走!”赵小年抹着眼泪跑去拿来镰刀。
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倒真把宋老太太唬住了,连忙低头给孙子使眼色:“平哥,他看见他们吃咱家的李子没?”
可惜宋平这傻小子没看懂,挠挠头说:“没看见,我只看他们站在李子树下以为是在偷李子。”
大伙一听原来是误会啊,那确实不该骂人是小偷,多难听啊,况且还是个小姑娘,传出去以后怎么嫁人。
陆遥冷笑一声,“既然没看见我们小年偷李子,凭什么说我们是贼?活该你被打!”
“你!”宋老太没了理又开始坐地撒泼,“我短命的儿啊,要不是你走的早,哪至于让人这么欺负啊!这不要脸的小娼夫,欺负我孤寡老婆子……”
老太太越骂越难听,她以为陆遥是个年轻小郎脸皮薄,一哭对方就没辙了。
没想到陆遥拎起院子里准备肥地的半桶屎尿,就朝她泼了过去!
“要哭坟回家自家哭去,别逮着哪往哪哭,晦不晦气!”
“唉呀!”
粪桶臭气熏天,围观的邻居一哄而散,只留下宋老太顶着满头污秽呆愣在原地。
陆遥趁机把大门插上,不再理会外面的叫骂声,拉着赵小年和赵小豆跑进屋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个孩子抱着肚子笑的上不来气。一抬头看见陆遥满脸严肃的看着他们,连忙绷起脸低下头。
“嫂,嫂子。”
“知道错了吗?”
“知……知道,我们不该动手打人。”
陆遥叹了口气,“打人确实不对,但你们错在不该随意去吃别人的东西,今日是被人污蔑成小贼,若是遇上拐子,吃了他们的东西可就回不来了!”
这话陆遥可不是危言耸听,什么年代都不缺人贩子,原身记忆里陆家村就丢过好几个孩子。
“我们听嫂子的,以后再不吃别人的东西。”
陆遥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你们做错了事,罚你们去菜园子里拔草服不服?”
赵小年眼睛发热,一股暖流涌入心底,自打爹娘去世,除了哥哥再没人关心过他们,如今新来的嫂子不光给他们做新衣服还给他们撑腰,心里别提多感动了。
“我和小豆一定把杂草拔的干干净净!”两个孩子欢快的跑了出去。
陆遥拿起旧衣服去了隔壁。
一进院子就听见田二嫂子跟家里人绘声绘色的讲述自己刚刚的“壮举”。
陆遥听得脸发热,“嫂子,你快别打趣我了,我这脸都快挂不住了。”
田二嫂子听见他的声音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可真有你的,咋想起拿粪泼她?”
“嗨,当时在气头上,可不是随手拿了什么就用什么。”
屋子里田二嫂的丈夫也在,他丈夫叫田丰,因为双眼有疾,所以免了徭役。
他见陆遥进来,笑着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快坐,今儿个可笑死我了,那宋老婆子惯会撒泼欺负人,过去没人治得了她,今天可是吃了个哑巴亏!”
陆遥坐在炕边叹了口气,“赵北川不在家,总不能让两个孩子挨了欺负。”
说起来陆遥两辈子加起来跟人发生的矛盾屈指可数,给人泼粪这种事,更是做梦都没干过,今天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村子里的百姓说他们纯朴,确实很纯朴,但大多数都是尚未开化的蠢坏。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①,他们连温饱尚且不足,哪懂得什么礼义廉耻,只知道你老实好欺负。
如果陆遥认了怂,以后这种事肯定少不了,今日宋老太来骂,明天刘老太来吵,日子还过不过了?所以必须这么干,算是杀鸡儆猴。
田二嫂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突然神神秘秘的说:“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跟外人说出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