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川依旧负责炸油条,现在他的手艺已经炉火纯青,炸出的油条各个酥脆,食客吃完都竖大拇指。
“老板来四根油条。”
“哎,来了。”陆遥从旁边的竹篓里夹出四根油条递过去。
那人数了八个铜板放在桌子上,站在旁边一边吃一边道:“我记得你家之前不是卖豆腐的吗,怎么不卖了?”
陆遥麻利的收起钱,“不赚钱还累得慌,就不卖了。”
“我看镇上这几日开了好几家豆腐铺子,价格倒是便宜了,但做出的味道都不如你家正宗,啥时候再做豆腐给我留两块。”
“哎,一定一定。”送走客人陆遥眉头一皱,果然他担忧的事成真了,林大满的兄弟真把豆腐方子卖出去了。
做豆腐虽然赚钱,但是个极苦累的活,每天起早贪黑还要推上半日的磨,林大山干了一个月就干不下去了。跟媳妇商量了一下,觉得不如将这豆腐方子卖出去换些钱来得实惠。
两人前后卖给了三家,都是十贯钱卖出去的,穷苦了小半辈子何时见过这么多钱,豆腐不卖了,直接在家享受起来,
买了豆腐方子的人,一个在本村卖起来,另外两个人则在镇上开了豆腐铺子。
因为林大山之前把豆腐价格压的太低,他们也卖不上高价,都是四文钱一斤,卖豆腐的人多了,一日最多卖出去一两板,勉强赚个辛苦钱。
幸好陆遥改行改的早,不然现在肯定发愁怎么把豆腐卖出去。
上午卖完吃食,把东西收拾到车上,陆遥打算带着陆苗去买块布做身新衣裳。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自己在娘家穿小的旧衣,袖口都磨破了,身上也打了几个补丁,看起来有些寒酸。
陆苗一听三哥要领自己买布做衣服,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不过马上又拒绝了。
“不,不用了……我衣服够穿。”来的时候娘嘱咐过他,不能让三哥花钱。
“走吧,花不了多少钱。”陆遥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外走。
两人来到布铺,陆遥给他挑了一块青色的细布,两人长得六七分相像,陆苗个子虽没哥哥高,但皮肤也挺白净,穿这个颜色衬得人格外水灵。
“这块布给我裁六尺,再来三尺细白布。”白布拿回去做两条亵裤,结了钱陆遥把青布递给陆苗。
“会做衣裳吗?”
“嗯,跟娘学了。”
“那我就不管了,你抽空自己缝出来,别舍不得穿,穿坏了再给你买新的。”
陆苗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陆遥停下脚步,“怎么了?”
“没,没事,三哥……你对我真好。”
陆遥看着他小鹿似的眼神,在心里腹诽原身真是混蛋啊,这么可爱的孩子过去怎么忍心欺负的!
*
每年的到了清明前后,赵家就开始准备春耕了,今年不同,因为在镇上开了食铺子忙不过来,家里的地直接让丈人家种了。
陆父和陆林商议一番,决定先去湾沟村把赵家的十多亩地种上,再回来种自家的地,实在忙不过来也能在村子里叫人帮忙。
两人赶着骡车来到弯沟村,来之前他们已经问好赵家地的位置,来了直接去了地里。
结果骡车还没卸下来,就见有两个人正在赵家地头上翻地垄。
陆广生连忙下了车,走上前道:“哎,小兄弟,你是不是翻错地了?”
那人抬起头看了陆广生一眼,“没翻错,这就是俺家的地。”
“不能够啊,大川说北边这一片都是他家的地,让我们过来种的。”
那人一听赵北川的名字,咽了口唾沫道:“许是我记错了。”说完赶紧拎着镐头走了,边走还边骂旁边的妇人,“说了赵家不可能不要这片地,你还非撺掇我来,白忙活了吧!”
陆广生眉头紧皱,以前只听说弯沟村风气不好,没想到居然坏成这个样。
赵家的地位置好,还都是平坦的地界,都是当年赵父一镐头一镐头刨出来的。如今赵北川一家搬走了,自然许多人眼红。
附近挨着的都想往这边占,碍着赵北川过去的威名不敢做的太过分。
如今见他连地都不回来种了,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陆父和陆林犁了两亩地忙活到傍晚才回家,第二天上午一来,好家伙,昨天犁好的地居然被人踏平了!
还丢了好些石头进去,真是缺德缺的冒烟!
赵父一边捡石头一边破口大骂,“一起子缺德玩意,自家的地不种跑来祸害别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陆林也是气的够呛,准是昨天翻地的两口子干的!可惜没证据,就算有证据告到里正那,指不定也是护着自己村里的人。
“算了爹,别跟他们生气,不过是再把地犁一遍,费不了多少事。”
陆广生道:“这村子人真是德行败坏,难为大川那么小领着两个孩子怎么活下来的。”
陆林叹了口气,“要不这样,也不可能被烧了房子离开这里。”
地踏平了还得重新犁一遍,昨天犁过一次再犁起来轻松许多,今天犁了三亩地,再来两日山上的地差不多就能犁完。
犁好后便是播种了,种粟米很简单,先拿锄头把翻好的土地轻轻开一条沟,然后把提前浸泡晾晒过的种子均匀的撒进去,最后盖上薄薄的一层土就可以了。
古代没什么肥料,大多是家里沤的泔水粪便,兑上水浇灌到地里就算完了,再就是等粟米发芽后,勤割草就行了。
父子俩忙活了四五天才把上坡的地种完,来到下坡那块地时,陆父直接气个倒仰,居然有人把地种了一半了!
陆广生冲过去便跟那人理论起来,“哎!谁让你种这块地的!”
那人压根就没把陆家父子放在眼里,一个老头,一个瘸子,还是外村人,这地凭什么给他们种?
陆父见他不说话,伸手去抢他手里的锄头,“你不许种了,赶紧走开!”
那人推搡道:“这是俺们弯沟村的地,我想种就种,跟你们陆家村有啥关系,赶紧滚!”
“你再说一遍!”陆林冲上来给了他一拳。
那人一见他敢动手,吆喝一嗓子旁边跑来四五个自家亲戚,几个人手持农具把陆父陆林围在中间,眼见着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吁——住手!”就在此时,赵北川赶着骡车来了,还没等大花停稳,直接就跳下骡车冲了过去。
陆父一看见儿婿,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大川你咋回来了。”
“陆遥怕你们忙不过来,让我回来跟你们干几天活。”
赵北川知道村里人的德行,怕丈人和二哥吃亏,特地跑回来,没想到还是差点吃了亏。
“你们想干啥?占了我的地还想打我爹?”赵北川挡在两人前面,伸手推了一下最前头的男人。
那人姓杨叫杨栓子,就是挨着宋家那个杨嫂子的丈夫。
他也没想到赵北川会突然回来,磕磕巴巴道:“我,我以为这片,片地你不种了,就就给种上了。”
“谁告诉你我不种了?”
杨栓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不敢出声,生怕自己说错了让大川狠打一顿,旁边几个帮忙的人一见赵北川来,赶紧溜了,他们可惹不起这小子。
陆父拦住他,“行了大川,这地他们种也白种,倒是省的我和陆林忙活了。”
“以后这块地还是我赵北川的,我爹他们是过来帮我种地的,听见没?”
“听,听见了。”杨栓子赶紧捡起地上的锄头跑了。
等人都走后,陆父连忙问:“你来了铺子上能忙活过来吗?”
“没事,陆遥又招了个人。”
陆遥把隔壁的柳家二儿媳招到铺子上帮忙,每日只忙早上的两个时辰,一个月给三钱银子。
“哎,你们村的人呐,真是没法说。”
赵北川道:“杂村就这样,村里人不团结,还各个想占别人家便宜。”
他这次回来一是帮着丈人干活,二来也给村里人看一眼,他赵北川搬到镇上不是死了,随时能回来,敢在他地头上撒野的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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