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 (三)(192)
郧国使臣没想到楚王出来了,顿时吓得连忙行礼,说:“这……楚王,外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吴纠冷冷一笑,展袖坐在席上,说:“哦?那是什么意思?那使臣定然是来告罪的,对么?说一说你们郧国的寺人怎么谋害我楚国的国老的?国老乃是我们楚国的栋梁之才,若是国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郧国知道会怎么样罢?”
郧国使臣吓得怂了,感觉自己多说多错,最后连忙告辞了,夹着尾巴就退了出去。
齐侯见郧国使臣连忙逃窜,还对着郧国使臣挑衅的挑了挑眉,一脸得逞的模样,特别的小人得志,害的郧国使臣咬牙切齿,却没有办法。
齐侯正“耀武扬威”、“狐假虎威”,结果吴纠从今后面走过来,立刻给了齐侯脑袋瓜一个大枣。
“咚!”一声,子清都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吴纠,感觉王上的起床气似乎还没消散,连忙退到了一边低着头,唯恐因祸上身。
齐侯还高兴着,就被吴纠打了一记,连忙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委屈的说:“二哥,好疼的。”
吴纠说:“不疼还不打呢,郧国使臣那么无礼,如此与你说话,你齐国国君的威严呢?如何不呵斥他?”
齐侯一听,顿时笑了起来,连忙伸手搂住吴纠,说:“原来我的好二哥是心疼我了。”
吴纠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推,齐侯却不让他离开,将人搂在怀中,说:“孤这不是怕给你惹事儿么,不过没想到孤的二哥这么爱见孤,孤真是好欢心呢。”
吴纠见他一脸贱嗖嗖的样子,实在没办法,只是说:“下次谁在对你无礼,不必顾及寡人。”
齐侯连忙说:“好好好,孤知道二哥最心疼孤了。”
吴纠其实是起床气有点大,而且齐侯为自己舍弃了侯位,吴纠心中也十分感激,自然不能让旁人因为这个欺负齐侯,不过后来起床气醒了一些,顿时感觉自己方才有些羞耻,给了齐侯一个大枣子。
吴纠一面吃早膳,一面就觉得实在羞耻,而偏偏方才被敲了一记的齐侯一脸笑眯眯的,满脸幸福的吃着早膳,仿佛周身会变出粉泡泡和小花花。
吴纠终于受不了齐侯那爱慕又温柔似水的目光了,放得下筷箸,说:“寡人吃好了,你在这边陪子文顽顽罢。”
齐侯连忙说:“二哥你去哪里?”
吴纠无奈的说:“自然是找人处理斗家的事情。”
齐侯一定要跟着吴纠,吴纠也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他这个超大的腿部挂件去了路寝宫。
吴纠找来彭仲爽,本想将此事交给彭仲爽来查明的,毕竟彭仲爽可是吴纠心目中的令尹,他想要给彭仲爽一些建功立业的机会,然后顺理成章的提拔他。
不过彭仲爽却拱手说:“王上,仲爽乃是乐尹,此事和乐尹完全没有关联,若是王上将此时交与仲爽,恐怕会引起群臣的不满。”
吴纠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做国君要一碗水端平,自己太提拔彭仲爽了,而彭仲爽实在年轻,唯恐给他惹来祸端,也引起了群臣的不满。
吴纠笑了笑,说:“乐尹考虑的全面,是寡人的过失。”
吴纠与彭仲爽攀谈,那边齐侯坐在一边,吃着点心,其实他跟吴纠过来路寝宫也没什么事情,他本不是楚国人,不好直接探讨楚国的大事儿,因此就坐在一边吃点心。
还是二哥亲手做的点心,老公饼,齐侯吃的高兴,不过至今不知为何吴纠总是时不时让自己叫他老公,这称谓也太难听了,不过自己这一叫,二哥就会特别高兴,一高兴就会投喂自己很多很多的好吃的。
齐侯跟着吴纠过来,本没什么事儿做,但是他一定要跟过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齐侯知道吴纠要见彭仲爽。
彭仲爽是个美男子啊,长得太好看了,而且年轻,齐侯犹记吴纠说自己喜欢年轻的,因此齐侯戒备的很,要跟着吴纠,在一边坐阵才是。
吴纠和彭仲爽正说话,齐侯看他们说的特别欢,心中吃醋,感觉老公饼不是椒盐儿味的,而是酸味儿的,将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嘴里,胡乱的嚼嚼咽下去,然后站起来走过去凑热闹。
吴纠正想让彭仲爽引荐一下,看看朝臣中谁能胜任这个职务,去查一查斗家的事情,结果齐侯凑了过来。
齐侯刚走过去,就见彭仲爽没来由的抬起手来,遮住嘴,轻咳了一声,似乎在掩饰笑意,吴纠回头一看,顿时想要翻白眼。
齐侯嘴边竟然挂着点心渣子就过来了,怪不得一向面瘫的彭仲爽都笑了,齐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摆出一副特别苏的样子,要孔雀开屏和彭仲爽比美。
吴纠实在忍无可忍的,拿出帕子,把齐侯嘴边上的渣子擦掉,齐侯这才发现自己开屏的时候没开好,赶紧缩到一边去了……
彭仲爽赶紧回归主题,说:“仲爽心中的确有个不错的人选。”
吴纠笑着说:“能让彭卿推举的人实在不多,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彭仲爽恭敬的说:“正是司败。王上,司败乃是管理我国纠察一事的官员,司败蒍吕臣本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王上如重用蒍吕臣调查此事,定然不会让王上失望的。”
吴纠虽然是新王上任,而且在外面的时间远远比在国内的时间长,但是他对楚国也是做了调查研究的,一些重点的大臣他都能记住名字。
司败其实相当于司寇或者大司理,楚国的官职和其他国家都不太一样,管理纠察的官员叫做司败。
蒍吕臣乃是这一届的司败,说到这个蒍吕臣,其实与彭仲爽是好友关系,能与彭仲爽是好友的,想想性格有多耿直罢,彭仲爽举荐的时候也没有避讳自己好友,定然是觉得蒍吕臣能够胜任。
说起蒍吕臣,那和彭仲爽真是惺惺相惜,他为人十分耿直,手中办过的大小案件数不胜数,十分聪慧,但是从不收受贿赂,以至于被人说出来名声不太好,都觉得他太刻薄不通人情世故,哪一天定然会被拉下台来。
蒍吕臣口碑不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缘故,那就是蒍家和斗家,可是世仇的关系。
吴纠有些迟疑,说:“这事儿……寡人之前也考虑过交给司败,只是,蒍家与斗家一直交恶,这件事情若交给了司败,恐怕会引起斗家的不满。”
彭仲爽则是笑了笑,说:“王上,斗家与蒍家交恶,那是斗家与蒍家的事情,而纠察是纠察的事情,这完全是互不相干的两件事,仲爽还是那句话,蒍吕臣定不会让王上失望的。”
吴纠一听,彭仲爽对自己这个好友挺有信心的,便笑着说:“好,这事儿便交给蒍吕臣去办罢。”
吴纠下了诏令,此事由司败亲自办理,不得有误。
吴纠与彭仲爽相谈甚欢,何止是齐侯吃醋,潘崇心里也醋醋的,倒不是醋吴纠,而是醋彭仲爽这么信任他那个好友,鼎力举荐,旁人都听说了。
彭仲爽在政事堂办公,一直留到很晚,深夜也没有走,潘崇见里面还亮着灯,就晃了进来,特别悠闲的说:“呦,有人还没走啊。”
彭仲爽抬头看了一眼潘崇,很快又低下头来,说:“司马不是也没有走么?难道是在等仲爽?”
潘崇被他这么一说,脸色涨红,随即说:“呸,谁等你?我不过看到这里亮着光,进来看看!”
彭仲爽低头查看文书,就不再理他,潘崇气的不行,在他旁边捣乱,旁敲侧击的问彭仲爽和蒍吕臣是什么关系。
彭仲爽被他烦的文书也看不下去了,“啪!”一声放在案子上,吓了潘崇一跳。
彭仲爽突然挑了挑眉,一脸面瘫的说:“吕臣是我的发小,仲爽与吕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潘崇听着,哎呦那叫一个醋心,一口一个吕臣,叫的好生亲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的把文书丢下,转身要走,哪知道彭仲爽突然站起来,从后背搂住了潘崇,将他一把抱起来,潘崇可是武将大司马,结果被彭仲爽那怪力箍着,差点喘不过气来。
彭仲爽将他抱起来,放在案子上,潘崇说:“你做什么?”
彭仲爽笑了一声说:“你这么晚来找我,不是做这种事情的?”
潘崇顿时脸上不自然,说:“什么做这种那种事情,我是看看你是不是死在政事堂了,你死了好给你收尸,免得臭了政事堂!”
彭仲爽听了不恼,毕竟他是个面瘫,不怎么会笑,也不怎么生气,将人压在案子上,说:“我倒是觉得还不错,挺想做的。”
潘崇一直以为彭仲爽是个书呆子,但是他总觉得自己的观察力似乎不够敏锐,因为彭仲爽根本不是一个书呆子。
第二天绯闻对象蒍吕臣奉命进宫,先来到了政事堂,准备拿点文书,就看到例行休沐的彭仲爽竟然已经在了,旁边还有潘崇。
潘崇一脸憔悴,趴在案子上睡着了,彭仲爽的外袍披在他肩上。
蒍吕臣走进去,吓了一跳,说:“司马是身子不舒服么?”
彭仲爽说:“无事,只是司马昨夜一直公干,有些劳累,现在才睡下。”
蒍吕臣不知缘故,还认真的说:“司马尽忠职守,乃是我等楷模。”
潘崇听见他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醒了,结果听到那两个耿直的人的对话,他这个楷模羞耻的都不敢抬头了。
蒍吕臣没有停顿,拿了文书,就准备去路寝宫见楚王了。
吴纠今日让蒍吕臣进宫,想要谈一下斗家的事情,吴纠与齐侯来到路寝宫的时候,蒍吕臣已经侯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是个非常守时的人。
吴纠说:“请司败进来罢。”
很快蒍吕臣一身黑色的官袍,大步从外面走近来,吴纠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人。
虽然司败也是朝中众臣,官居上大夫,不过蒍吕臣这个人很低调,上朝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因此给人的存在感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