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 (三)(97)
吴纠笑眯眯的说:“虞公您还有什么想要狡辩的么?”
虞公哆嗦着,赶紧跪下来,对胡齐哭诉说:“天子,我真是一时糊涂,也是为了咱们周国,我听说楚国人有黑火药,因此……因此只是一时糊涂,想要借一点出来,为我们大周国研究黑火药啊!天子您开恩啊!念在我忠心耿耿,一心为了大周的份儿上……”
吴纠见虞公哭诉,幽幽的说:“虞国借东西的手段,好生奇特,果然不愧是天子封国,是么?”
胡齐都被吴纠给讽刺了,当即也不敢包庇虞国,怕惹怒了吴纠,自己的计划都要泡汤,于是连忙说:“大胆虞公,你败坏我周国名声,今日寡人也不会袒护你!”
他说着,转头对吴纠说:“楚王,您就念在虞公乃是初犯的份儿上,原谅他一个。”
吴纠一听,不由的哈哈一笑,似乎被逗笑了,说:“周王您当真有趣,虞公此次乃是初犯,就让刺客来买寡人的脑袋,若是再犯,岂不是要买周王您的脑袋了么?!”
他这么一说,胡齐顿时被噎住了,也没办法了,只好沉声说:“这样罢……就令虞国,割地赔偿楚王,如何?”
割地是最严重的赔偿方式了,割地自然是好的,但是胡齐这么轻松就说出割地两个字,其实也是有恃无恐的,试想想看,虞国在周国的西面,与楚国根本不接壤,而且距离很远,就算割了地也没办法控制,摆明了就是今天割了,明天打回去那种,因此胡齐有恃无恐。
吴纠则不以为然,笑眯眯的说:“好啊,那就把虞公的都城割给寡人。”
吴纠这么轻飘飘的一说,众人都给吓傻了,还以为没听清楚,没想到吴纠说的真的是“虞国的都城”五个字。
割地自古有之,战败、求和,都可以用割地来解决,然而一上来便割出都城,这是听都没听过的事情。
虞公一下从地上窜起来,也不拜周天子了,指着吴纠鼻梁,大喊着说:“你不要欺人太甚!!”
齐侯见虞公无礼,眯了一下眼安静,手搭在腰间的剑鞘上,立刻就要引剑出鞘,却被吴纠连忙伸手挡住,手心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齐侯。
齐侯冷冷的看了一眼虞公,冷哼了一声。
吴纠笑眯眯的说:“虞公此话何讲?怎么是寡人欺人太甚?”
虞公气愤的说:“你一开口便要割掉我虞国的国都,这还不是欺人太甚么?!”
吴纠笑着说:“哦?这便是欺人太甚了?那寡人还是楚国的国君呢,虞公行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齐侯此时冷冷的说:“虞国想要行刺楚王,楚国想要割掉虞国的国都,这听起来很合理。”
吴纠耸了耸肩膀,说:“正是这个道理。”
周天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本是有恃无恐,觉得割了也就割了,一两年就能打回来的事情,这次的国家也不和齐国接壤,他们没办法交换,绝不会吃亏,但是没想到吴纠一开口就要割掉虞国国都,这要是真的割掉了,虞国也就不复存在了。
虞公一连串的看向周天子,似乎想要请周天子给自己说情,其他国君则是低着头,一个个不关自己的事儿,不敢抻头。
胡齐脸上的青筋都在跳动,若不是因为虞国就在周国旁边,胡齐也不必为了这个事情烦恼,试想看,若是虞国的国都真的被楚国割掉了,那么胡齐的睡榻之畔可就有一只猛虎趴在那里,胡齐怎么能睡得安稳?
因为已经涉及到了周国的利益,因此胡齐根本没办法坐视不理,咳嗽了一声,低声下气的说:“这……这事儿的确是虞公的过失,只不过……这个……割掉国都这事儿,还真是闻所未闻,楚王素来大度,不然请楚王再选一个其他的地方?”
吴纠笑了笑,说:“既然周王都给寡人戴这顶高帽了,寡人也不好刻薄虞公,您说是不是?”
吴纠这么快就松口,众人都有些吃惊,觉得按照吴纠的性子,应该不可能这么快松口的,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松口的。
果然就听吴纠说:“国都可不比一般的城池,若是虞国割掉其他城池,那还要答应寡人一件其他条件。”
虞公脸色狰狞的说:“什么条件?”
吴纠笑着说:“您放心,并不是刻薄您,只是想请虞公割地的同时,将你们国家的宫之奇与百里奚两个大夫,也同样割给我楚国。”
虞公一听,顿时看向宫之奇。
宫之奇也没想到自己被楚王点了名,有些惊讶的看着吴纠。
其他人也全都看向宫之奇,宫之奇一下变成了焦点。
胡齐早就听说宫之奇百里奚与吴纠关系亲厚,那天酒宴的时候也是,为了这事儿,胡齐十分没面子,还狠狠的辱骂了一顿虞公,如今一听,更是生气。
胡齐可不知宫之奇和百里奚是人才,立刻对虞公说:“两个大夫而已,不值什么,虞国有那么多人才。”
宫之奇听着胡齐的话,心里顿时一片灰败,瞬间心冷了下来,就听虞公立刻应和说:“好!孤便割让给你们,不过是两个士大夫而已,我虞国还有很多名仕。”
宫之奇听到虞公应和的声音,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更加荒凉了,蔓延在心头,他为虞国尽心尽力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百里奚就算被打成那样,也毫无怨言,然而如今,虞公却一句话,便把他们全都卖了。
更让宫之奇心寒的是,胡齐和虞公都说不值什么,或许在他们心中,士大夫根本不是人,而是为了富国强国的一种兵器罢了。
宫之奇脸色灰败,没有说一句话,吴纠则是怕了拍手,说:“好,虞公是爽快人,那便这样成交了,寡人看时辰也不早了,那便回营帐,咱们交接一下罢。”
吴纠今日的目的是达到了,他本就没想要割掉虞国的都城,吴纠只是先抛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达到的要求,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刺激一下虞公,随即再抛出一个比较好达到的要求,虞公有了之前的对比在,自然会满足吴纠这点“小小”的要求。
吴纠此次的目的就是宫之奇与百里奚,如今到手了,自然要鸣金收兵。
众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行辕,吴纠笑着说:“宫大夫,就劳烦你和百里大夫搬一下营帐了,彭卿。”
他说着,彭仲爽立刻拱手说:“仲爽在。”
吴纠笑着说:“劳烦彭卿引路,安顿安顿两位贵客。”
彭仲爽恭敬的说:“是,王上。”
百里奚卧榻休息,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宫之奇请彭仲爽在外面稍等,自己进了营帐与百里奚说清楚。
百里奚乍一听还有些惊讶,随即慢慢竟然平静下来,宫之奇则是一脸愤恨的说:“我知自己在虞公心中没什么地位,但竟不知一钱不值。”
百里奚叹了口气,已经冷静了下来,淡淡的说:“为兄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之奇,快收拾东西罢。”
吴纠回了营帐,齐侯也跟进来,一会儿还要去签订条约。
齐侯跟在后面,说:“那虞公老儿,就这么便宜他了?”
吴纠笑着说:“怎么是便宜他,百里奚与宫之奇都是人才,虞国痛失人才,难道不比土地要厉害的多么?”
齐侯挑唇一笑,说:“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二哥这么聪明,算计的这般明白的,虞公此时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痛失人才,还在庆幸虞国的国都没有受损呢。”
吴纠笑了笑,说:“如今纠刚刚登基,楚国正是用人之际,得到了宫之奇与百里奚,寡人也稍微安心一些,日后君上回了临淄城,也不必太担心纠这边。”
齐侯一听,十分委屈的说:“二哥,你怎么尽想着让孤回临淄城?难道二哥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么?”
吴纠听他撒娇,好生头疼,说:“什么新人旧人,这些乱七八糟。”
齐侯立刻说:“二哥对宫之奇和百里奚那么好,难道不是新人么?孤这个旧人在二哥心中的分量越来越少了。”
吴纠差点给他气笑了,说:“宫之奇与百里奚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与君上怎么相同?”
齐侯眼睛亮晶晶的说:“有何不同,二哥与孤说说?”
吴纠见到齐侯那亮晶晶的眼神,突然感觉自己中招了,可能掉进了圈套,齐侯好像在哄他说情话。
果然就听齐侯说:“二哥,快说说,到底有何不同?在二哥心中,孤是什么样的,在何位置?”
齐侯说情话那叫一个手到擒来,口若悬河,而吴纠实在不习惯说情话,一听齐侯这么说,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齐侯凑过来不依不饶的,可怜巴巴的说:“难道孤的地位还不如宫之奇和百里奚么?”
吴纠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对于齐侯这装可怜的样子实在没辙,咳嗽了一声,说:“君上在纠心中,自然是……是……”
他说到这里,感觉嗓子发紧,真不好意说出来,齐侯则是笑眯眯的说:“自然是什么?”
吴纠又咳嗽了一声,说:“自然是……最重要的。”
齐侯一听,简直眉飞色舞,不过板着嘴角,说:“孤不信,二哥最会花言巧语了,除非二哥亲孤一个。”
吴纠险些伸手就掐住了齐侯的脖颈,什么叫自己最会花言巧语了,这分明是齐侯满点的技能。
吴纠没忍住,扑过去掐齐侯,就被齐侯一把抱住,两个人顺势倒在榻上,齐侯笑着说:“二哥今日好热情。”
吴纠气愤的说:“咬死你!”
齐侯搂着他,用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薄而有型的下唇,“呵呵”低笑了一声,说:“往这儿咬?”
吴纠盯着齐侯那苏气的不能忍的动作,目光定在齐侯的嘴唇上,那嘴唇虽然有些薄,但是看起来十分有型,吴纠有些出神,仿佛受到了齐侯“美色”的蛊惑,慢慢低下头,慢慢张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