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朕吃口软饭吧(39)
裴晟一听又不满意了,站在马前叉着腰指着叶煊,“你这话什么意思?小爷我做你伴读你这么不乐意?嘿,我还就告诉你,你这伴读小爷我当定了!!!”
裴晟说到做到,当天还真跟着叶煊去国子监上课。
然后……一群没打招呼的问题学生被今日领着九皇子来国子监的皇帝逮了个正着。
全体罚跪,无人幸免,万籁寂静,别说跟着进来的一众官员不敢说话,就连九皇子玩九连环的动作都是一顿。
龙目一扫,皇帝眉头皱起,“煜儿,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禀、禀父皇,是儿臣不小心摔的。”四皇子有些怕皇帝,说话前还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哦?”皇帝声音听不出喜怒,转而看向叶煊,“煊儿,你来说,你脸上的伤也是摔的?”
叶煊点头又摇头,“煊儿当时摔昏了头,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而且我与四哥不在一处,等睁开眼睛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这话说的很诚恳,主动先交代自己什么都不清楚,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真是将无辜单纯表演的淋漓尽致,丝毫没有昨晚上半分阴险欠打的样子。
裴晟叹为观止,终于心甘情愿的承认:跟这厮比,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又单纯,善良又纯洁啊。
“这可真是稀奇。”皇帝笑了一声,扫向有些懊恼的四皇子,“煜儿,你来给朕讲讲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皇子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前将伴读们说的版本给皇帝讲了一遍。
裴晟在旁佐证,“是,去年山上野兽袭人事件频发,山民猎户们上山安全得不到保证,小民祖父就买了那一片地,在那片林子里养了一些小动物,允许猎户们在里头设陷阱捕猎。”
“哦,此事裴太师有上过折子,朕有印象。裴太师年近古稀,还如此为国为民,主动替朕分忧,为朕的江山操心,当真令朕欣慰啊。”
皇帝咳嗽了两声,语气不轻不重,却莫名让人心底发寒。
裴晟立刻换上一副自得意满的样子,主动给他递了个把柄过去,“其实这事要说还是小民的功劳,若不是小民我要在山上建马场养马,祖父也不会如此劳心劳力。”
皇帝高兴了,点头挥袖,“赵安,赏。”
“谢陛下!”裴晟得意洋洋的磕头谢恩,看着欢天喜地的捧过赵安呈过来的一柄玉如意,磕头俯身再次谢恩,趁着所有人都看不见,露出了几分嫌弃。
叶煊恰好就在他身后,有些百无聊赖的发着呆正好撇见这个眼神,不由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裴晟又努嘴,起身就逾越的道,“陛下,小民还有个不情之请,请陛下恩准。”
皇帝端起一杯茶,很有兴趣示意他,“哦?说来听听。”
“听说陛下将我指给七皇子做伴读,小民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裴晟貌似很不待见叶煊,说起这事还大不敬的直视龙颜,愤愤道,“陛下,我着实跟七皇子没有话题,您倒不如把我指给九皇子,便是八皇子也行。”
裴晟一说完就发觉自己逾越了,一边磕头请罪,一边拼命给身后的叶煊挤眼睛,意思是:我□□脸你唱白脸,把咱两绑定到一块儿去。
“早就听闻裴六郎心直口快,如今一看确实如此,你不必忐忑,朕恕你无罪。”皇帝宽宏大量极了,笑着让他平身,又看向叶煊,“煊儿以为如何?”
叶煊完全无视裴六郎的挤眉弄眼,更加耿直的回,“回父皇,煊儿也是如此想的。”
“这一日相处下来,煊儿发现我的爱好与裴伴读的爱好确实相去甚远,时常话不投机,煊儿偏爱诗书不喜热闹,裴伴读爱纵马驰骋与四哥柳伴读都相处的很好。煊儿不想委屈了裴伴读,便就如裴伴读所言,请父皇收回成命吧。”
他这话掷地有声,仔细听着似乎带上了怒气。
四皇子有些意外当场闹翻的两人,心里幸灾乐祸,面上一脸担忧急急的道,“七弟快莫要说气话。”
直接给叶煊和裴晟之间盖上了不和的章子。
裴晟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瞅着叶煊,而叶煊却端端正正跪在那里并不给他眼神,看着还真有那么几分剑拔弩张的样子。
皇帝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满意了,嘴里还道,“小八小九都还小,宫里需要伴读的也就煊儿了,爱好是可以培养引导的,在一起待久了也就习惯了,你们先相处看看。”
叶煊眉头一皱,很是不满这种安排,难得有些激烈的想要反驳,“父皇——”
皇帝搁下了茶盏,咯噔一声轻响,紧接着便捂着嘴咳嗽起来。
九皇子二话不说丢了手里的九连环,扑上去抱住皇帝的腿,直喊父皇。
“咳咳,熠儿别担心,父皇没事。”皇帝将他抱进怀里,眼角眉梢都带着慈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煊总觉得皇帝的脸色有些过分苍白了。
叶氏皇族男子身体都不大好,尤其是当皇帝的,难免不叫人多想。
接下来宫里的日子,可以说是鸡飞狗跳的日常。
裴晟实在是闹腾,他这个小霸王一入宫,迅速成为了国子监众同学们的噩梦。
他不仅敢抢三公主的蹴鞠,还敢拔黄莽的胡子,四皇子偷偷摸摸每次想跟宫女做点什么都被他打断,五皇子被捉弄的避着他走,就连赵东升等国子监的先生,也被这位更加离奇的各种奇妙问题弄的快自闭了。
也只有跟叶煊走的近一些的八皇子幸免遇难,然后就是重新开始上班的谢玉舒。
裴晟有点怵谢玉舒,觉得他温润如玉的皮下是黑漆漆的心肝,平常是谢玉舒的课的话,他就乖巧的紧。
这一下,所有学生们对谢先生更加喜欢推崇,恨不得天天都是他的课。
如此一晃已至冬日,皇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一连下了三四日,北风呼啸着刮,气温骤降,鹅毛般的大雪盘旋着落在路上、屋檐上、城墙上,将一整个世界都渲染成一片银白色。
皇帝偶感风寒罢了早朝,前线的急报突然传至京中。
北戎一支精兵夜渡界河绕过主战场袭击几乎空城的安城,封洛将军闭城不出,戎军两线作战,借着前线勇猛的火力,调兵阻截了粮草河讯息,将安城围困隔断。
如此半月竟无人察觉。
城中坐吃山空,封洛将军无法,将三千亲兵分为三路突围,疑似有叛徒叛变,封洛将军于峡岭关遭遇伏击,生死未卜。
第33章
封洛战败的消息传至京中的时候, 叶煊并不知道,他一夜未睡,正和姜太医在宸娇殿内给大吵大闹后,抚着自己微凸的小腹默默垂泪的良妃看诊。
姜太医隔着手帕把着脉, 又检查了良妃的眼白舌苔, 半白的山羊胡子也不捋了, 脸色有些沉重。
良妃怀孕仔仔细细算下日子也快四个月了, 她妊娠反应剧烈,不仅吃不下睡不好, 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本来孕妇情绪就不稳定, 再加上她停了之前用来压制病情的药, 陈嬷嬷都重新搬进宸娇殿内服侍她,病情却还是爆发了。
半夜疯起来的良妃砸了半个宫殿的东西, 又哭又闹的非要见皇帝, 陈嬷嬷拗不过,也觉得皇帝来了应该能遏制一番, 便让人去通传,结果良妃出尔反尔, 红着眼睛拔了头上的珠钗砸过来, 尖锐的钗子划破了陈嬷嬷的额头。
“娘娘!”陈嬷嬷担心她身体, 赶紧一瘸一拐的过来扶她。
良妃却奋力推开她,尖声利喝,宛如索命女鬼, 眼神充满了怨恨, “你们都要害我, 滚!都给我滚!”
“他不爱我, 他也不爱我,他也在害我,不,我不要,我不要见他,我不要!”她扭头往殿内跑,一边神经质的将挂起的纱帘全部扯断,殿内一片狼藉,她一个失手就摔坐在地。
本来上了年纪腿脚不便的陈嬷嬷就追不上,还被一推伤了筋骨,疼的趴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就听见殿内一声惨叫,良妃惊恐的在喊,“血,血,流血了,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