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朕吃口软饭吧(75)
他笑着大步从长廊转过往里头而去。
泰安后知后觉的认出门口的小太监,是即将接替赵安成为太监总管的穆逢春穆公公。别看这穆逢春看着少年模样,白面无须,身体瘦弱,声音也是尖细的,其实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脚底下的功夫可不比卫统领弱多少。
这穆逢春本来是先帝培养来给宸王的,叶梁皇子的命都短暂,先帝怕自己活不到宸王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所以给他铺了长长的后路,不管是卫统领管辖的五万禁军,还是这个从来没出现在人前,只有赵安知晓的穆逢春。
宫中有七个皇子,五皇子非长非嫡,偏偏又出自四妃,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他就算是不想争,大皇子和四皇子也都会对准他,但是贤妃是渤海族人,虽然渤海已经归于大梁版图,但在不少人眼中还是属于外族人。
很可笑的,叶家在前朝的时候,曾是一个高官世家大族,深受皇恩浩荡,最高曾封过异姓王娶过前朝公主,只是后来帝王更迭,逐渐凋敝下来,他们祖上同渤海、高句丽、东瀛通婚,在北戎未统一草原建国之前,也有鲜卑族、柔然族的公主入过叶梁皇宫。
然而就是这么可笑,历代皇帝坚持着不让流有外族血脉的皇子登位,为了保持所谓纯血统,皇后大多都是三族或五族以内的表妹,知道叶煊那位拥有柔然血脉的祖父上位之后,做了一次改革,但受到了世家们的强烈反对。
要不是祖父身体不好,分分钟吐血,恐怕这次改革也会以失败而告终。
改革虽然成功了,然而跟没成功也没有差别,改变的只有少数。
偏偏叶梁的皇子身体便是羸弱,野心越是勃勃,每一个都向往着那个至尊无上的位置。
娶渤海王族之女为太子妃,是当时身为太子的先皇的保命之举,从古至今能活着继承皇位的太子,少的可怜,因为他们的目标太大,从坐上那个位置开始,就会成为所有想要登上皇位的兄弟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是一个阻碍,谁都想来将他踢下这个位置,更别说先皇资质愚钝,并不受他父皇看重了,他想要保住位置,唯有寻求出其不意。
所以便有了和渤海族的和亲借兵,即迎合了当时皇帝的想法,又能借此挣一份功绩。
纵然如此,太子妃登上皇后之位一事依旧在朝中颇有非议,先皇后一死,先皇娶并不喜欢的李氏为后,未尝没有世家朝臣的逼迫,只是在其他贵女中,选择对自己最有力的,拉拢谢家作为自己势力,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如此一来,先皇的做法就能理解了。
娶良妃、娶越贵妃,先后立七皇子、九皇子做靶子,在皇子竞相成年之后,故意设计逼杀豫王,借此提高贤妃的地位,封五皇子为宸王,正式展露出自己的意图。
只可惜,他想都没想到,最后会死在贤妃手里,而自己所做的一切准备,最后都便宜了叶煊。
穆逢春跟禁军一样,都被丢给叶煊的亲兵磨练过,泰安也是因为他们回来,才能得到休沐时间。
此时一看到他,就知道叶煊肯定也在里面,想要拉住裴晟,然后却已经晚了。
裴晟的大笑戛然而止,被炸毛的声音覆盖,“你怎么在这?”
泰安跟进去,怕他家这只野猫太过闹腾,把老虎惹着。
叶煊看着他进来,似笑非笑的挑起眉,吐出几个字,“你,不是休沐吗?”
泰安沉默,扶着腰间剑柄的手用力下压了一寸,莫名有种逃班被主子抓包的窘迫感。
“咳咳。”裴晟感觉到泰安的紧绷,咳嗽了一声摆了摆手,将两人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随意往椅子上一坐,很没有坐相的摊在里面,“找我干嘛?”
谢玉舒让人将奏章呈到裴晟面前,裴晟一看,拍着大腿叫好,跟在看话本一样,时不时还照着上面的念,抖一抖肩膀一个个点评,“这陈大人真有才华,这宋大人就不行,这王大人的是抄的陈大人的吧,这个武安侯写字简直浪费笔墨,哎哟,齐将军一个武将文笔还不错嘛!”
话里话外,只觉得新鲜。
叶煊立刻对着泰安摆了摆手,“将你家这只烦人的猫带走,别打扰我和小相爷批奏折。”
裴晟闻言翻白眼,“批奏折?我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唔唔唔——”
他没说完的话被泰安封在嘴巴里,扛在肩上麻利的溜了,不过须臾,房间里已经没了人影。
叶煊一把抱住谢玉舒的腰,埋头在他脖子间蹭了蹭,“算了,管他什么呢,不要在意,终归是夸我。”
“不行。”谢玉舒拍了拍他的手想让他放开,叶煊当作不知道,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闲适的微微眯起眼。
谢玉舒也就不管他,指着那些奏折有些头疼的说道,“这么一大篇幅,正事都琐碎的夹杂在期间,太影响阅读了。”
叶煊立刻就转了话头,点头道,“玉舒说的是,明天早朝朕就罚他们,以后谁在瞎写奏章浪费纸,就当场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倒也不必如此。”谢玉舒赶紧阻止。
叶煊从善如流,“嗯,玉舒说什么,便是什么。”
偏头一把咬住他脖子,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谢玉舒对着新规定侃侃而谈,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被推倒在了地上,挣扎着沉沦进欲望里。
同着他的陛下,白日宣淫。
第60章
好雨知时节, 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一场积攒许久的春雨半夜淅淅沥沥的落满皇城,宣告着寒冷正式结束, 即将进入万物复苏的春日。
滴答滴答雨滴砸进水缸里的声音一直细细碎碎的响个不停。
叶煊听见外面靠近的脚步声, 倏然睁开眼, 正对上怀里谢玉舒熟睡的脸。
他第一时间收紧手臂, 将人都揽进怀里,一手捂住他的耳朵,扭头将声音压到最低, 对着外面道, “别敲。”
外面果然除了那恼人的雨滴声外, 就什么声都没了。
手底下的人动了动, 叶煊赶紧松开手,谢玉舒小幅度的翻了下身, 嘴里发出一声梦呓。
他大概是有些冷, 离开了一会又转而拱回叶煊怀里, 微微蜷缩着身体,半张脸枕在他手臂正对着叶煊鼓噪的心口,头发散乱遮住眼尾的红痣,闭上眼后更显得睫毛纤长浓密, 下巴埋进被子里,带着点鼻音的呼吸声轻微, 睡得整张脸都泛着红。
叶煊忍不住笑了笑, 在他眉间落下一个不带任何□□意味的吻, 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又将被子给他掖好。
他没有点灯, 随手捡了地上的一件外袍披上,将门小心翼翼的开了条能勉强通过的小缝,快速溜出去,然后在夜风吹进去之前,将门牢牢的关严实。
青色的衣服被月光笼罩一层温柔的光,素色的系带飘到眼前,他才发现这是谢玉舒的衣服。
“陛下……”穆逢春手里提着一盏小灯,刚开口就被叶煊挥手制止。
叶煊不满的斜抿了他一眼,拢了拢衣袍,率先往外走去,待走出了院落,才说道,“怎么了?”
“陛下,八皇子来求见相爷。”
“老八?”叶煊回京之后就基本处于闭门谢客的状态下,没怎么见过自己那群皇家兄弟,除了个非要逼宫造反的齐王,到现在宸王、昭王都待在自己的王府里,连同他们的母亲贤太妃、越太妃一起没有了存在感。
更别说在宫里本来就如同透明人一般的丽美人和八皇子了。
叶煊对八皇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年前,那个每天带着奶茶去国子监上课的小矮子上,年节宫宴上倒是见了一面,但当时距离太远,这母子两又都低着头不说话只吃菜,叶煊唯一的记忆就是,好像是瘦了一些,长高了不少。
其他就没有了。
“老八来干什么的?”叶煊问。
穆逢春恭恭敬敬的回,“奴婢不知。”
叶煊皱了皱眉,让他在前面领路,两人往相府正厅而去。
叶烛坐立不安的等着,见外面一点暖色摇曳而来,身后隐隐能见披着外袍的男子,他看到那烛火下熟悉的花纹颜色,以为是谢玉舒,眼睛一亮,起身迎了出去,一开口就是清脆的少儿音,“小先生,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