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朕吃口软饭吧(51)
小孩抬头, 黑憧憧的瞳孔直直盯着叶灵, 透着几分诡异。
叶灵下意识退了一步, 心里一阵阵直发寒,结结巴巴的色厉内荏的吼, “你、你要干嘛?我可是你皇姐!”
“……”九皇子没有说话, 而是迈开腿朝她走了过去, 粘稠的血滴滴答答的一路滴落在石砖上, 此时站在面前的人也仿若是地狱夺命的怨鬼。
叶灵瞳孔紧缩, 浑身僵硬心里害怕到了极点,腿却僵直的动都动不了, 阴森森的冷气从心间腾起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怕的张开嘴, 喉咙失声,连尖叫也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皇子走到她面前,用那只拿着玉碎片的血淋淋的手抓住她的裙摆, 抓住她的手摊开, 将碎片塞到她手里。
他塞完像是在观赏一般, 围绕着僵硬的叶灵转了一圈, 血手在裙摆上不知落了多少印记。
九皇子转完圈, 重新站到叶灵面前, 仰起头, 黑瞳里倒映着叶灵苍白至极的面容,嘴唇张开突然绽放出一个诡异瘆人的笑。
“你要,我给你,皇姐。”他说完这句话,便松开了手。
几乎在他松开手的瞬间,叶灵软倒在地,放声尖叫,连滚带爬的往外跑,惊起一阵阵的飞鸟。
叶煊还诧异着亭子间情况的诡异发展,忽而对上了小孩暗沉沉直勾勾的视线,好像在让他过去。
叶煊眉梢微挑,还没动作,树叶沙沙,泰安落在他背后一把抓住他的手。
“走。”泰安的声音难得带着几分强硬冷沉。
叶煊从来不怀疑泰安的判断,而且他敏锐的听力也听到了林子里此起彼伏的悉窣声,像是什么虫子爬行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动静听的人头皮发麻。
叶煊皱了皱眉,没有多问,跟着快速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叶熠就这么站在亭子里看着他们离开,准确来说,视线是落在泰安身上的,直到人影消失在树影之中,他才似乎疑惑的歪了歪头。
“殿下!”被支开的几个婢女听到动静从树林里跑了回来,手里的篮子里盛着半筐青涩的水果,只看到六公主逃跑的背影,以及九皇子血淋淋的手。
……
叶煊回到帐篷,不待问泰安发生了什么,就被女人的尖叫惊了一下,森林里有人喊着,“救人啊,六公主落水了!”
营地里一片混乱。
等到晚间,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叶煊让人随便打听了一番就知道了。
原来是叶灵回来的路上被铺天盖地的虫蚁袭击,被逼的慌不择路失足落进了那湖里,还差点顺着溪流被冲下山去,要不是还有一群婢女跟着,很可能堂堂一个嫡公主就这样溺死湖中都无人知道。
“说来也奇怪,”那被叶煊喊来问话的小太监低着声音惶恐的道,“六公主一落水,那些蚊虫鼠蚁就都散了,而且那么多人同行,偏偏就追着她一个咬,边上受伤那几个也是帮着主子拦了才被咬的,真是诡异的很,大家都说,是先前在安宁园那次落水,惹着了水鬼,那水鬼一直不肯罢休呢……”
“可怜见的,我远远瞧见了一些,身上都没完好的肉!”太监说的凄惨。
叶煊挑了挑眉,泰安上前给那太监塞了一把银子,小太监顿时眉开眼笑的退下了。
叶灵这事确实够邪门,再加上先前凤仪宫中的传闻出来,更是安上了灵异的帽子,尽管大梁对佛道大肆打压,信这些的却着实不少,皇帝在帐子里发脾气怒斥这些言论,却还是被劝的没有踏进叶灵帐子里。
其他人也避讳的很。
叶煊不信灵异,他想到先前亭子里九皇子的那些奇怪行为,看向泰安,“九皇子的血招虫?”
话是疑问,语气却肯定。
泰安点头,“闻到了。”——他闻到了血腥气息里夹杂的熟悉的药草味,虽然味道很淡,远远没有达到他血液里的浓度。
叶煊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听到这个答案还是有些惊异,他第一次知道人的血液里居然还能带上这种特殊效果。
“天生的,还是后天的?”他沉思。
“后天。”泰安回答,“药浴。”
叶煊喝茶的动作突然一顿,嘴角抽了抽,“你常年往我洗澡水里丢的那些草药不会就是这个吧?”
“……”泰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叶煊猛地捏碎了茶盏,咬紧了牙关,额头青筋迸起,反手拉住泰安的腰带,袖里剑就要直往他脸上拍过去。
泰安仰头避过,帅气的脱了腰带侧身站到一边,在叶煊手中的袖剑寒光乍现之前,在此开口,“没有。”
叶煊:“……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不然容易结死愁。”
他拢了拢衣袖,心平气和的收回剑,弹了弹手上的水珠,一边起身一边公报私仇的丢下一句,“把这里收拾好。”
“……”泰安面无表情扭头就要上房梁,就听身后几声利落的破空声响,他回过头,默默的看着盘起来的长鞭甩开腰带的束缚,长长的带着锐利寒光的鞭身被叶煊轻松一甩,在空中如灵蛇般灵活扭动飞舞。
叶煊问他,“不跑吗?”
泰安:“……”这么近的距离,他要是跑得掉,主子地武功就白学了。
……
六公主意外落水并没有影响春猎活动,太监们连夜弄了一堆驱虫的药草洒满帐篷内外后,然后该打猎的打猎,该比赛的比赛,互相看不顺眼的依旧斗在一起。
叶煊懒得出风头,也没什么兴趣夺魁首,至多骑骑马看看风景。
同他的佛系心态完全不一样,明明没有武功的裴晟兴奋的很,带着一群纨绔子弟争强好胜,非要跟皇子队们争第一,结果六天过去,回回都是三公主的碾压局,被阿姐关照过同时武功也算不错的五皇子紧随其后,让其他人连衣角边边都摸不到。
其他人老早就放弃挣扎了,也只有四皇子和裴晟不信邪,一直拼到最后一天。
裴晟找上了叶煊,“你那个小太监借我用用。”
叶煊端坐在马背上悠闲的看风景,头也没回的拒绝,“不借。”
“……”本来要从树上下来的泰安收回了伸出去的脚,树叶簌簌一响,叶煊余光撇过去一眼,裴晟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眉头紧拧,听着有人说三公主射伤了一头鹿,正带人去追捕去了,低头一看自己篓子里的山鸡、红狐狸,一咬牙,“你将他借我,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叶煊扭头看他,眉梢微扬,有点感兴趣,“关于什么?”
“前线,我哥传来的消息。”裴晟说道。
叶煊不信,“军事机密,裴昌会送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给你?”
“自然是给我爹爹和祖父的,但我偷看到了,你肯定想知道。”
叶煊轻笑,“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裴晟很自信,“你不是在调查先皇后的事吗?写信的人跟她有关。”
叶煊瞳孔微暗,“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我还不想知道呢!”裴晟撇嘴,不满的咕哝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惨,我只想当一个纨绔子弟,奈何上天不允许,什么秘密都往我眼前放,我想不知道都难!”
裴晟语气分外痛心。
叶煊不知真假,姑且信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将他借走,就为了这场狩猎夺魁?”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小爷有用。”裴晟哼哼,勒马扬蹄走到林中,他感知不到人在哪棵树上,只环顾四周喊了一声,“李泰安,赶紧给小爷我出来,要是这次没拿第一名,小爷非要让你好看!”
他话音未落,一少年悄无声息的落在他马上,两只手从他腰间两侧绕过去抓住缰绳扯了扯,将受惊的马勒停。
“嘶,你吓我一跳!”裴晟暴跳如雷的扭过头就骂,“你属耗子的吗?走路都没声——”
“驾!”泰安用力一夹马肚子,骏马声嘶跑将起来,裴晟的怒骂化成一声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