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本就百杯不醉,留下吃点酒,又有何难。
那日之所以醉了,很大缘故,是与赵铉借酒发挥,两人都想趁着醉意做点什么,才不自觉地贪吃了酒。
于是元铭起身抬头:“谢陛下赏臣薄面。”
甫一出殿,外苑清风徐徐沁入胸脾。方才的躁动退下不少。
赵铉在前引路,留个翩翩背影给了元铭。他步子稳缓,很有从容之态。
一路树影婆娑,鸟鸣吱啾,偶有花枝横生,拦住去路。元铭拿手拨开花枝,在后跟着,不禁贪看了几眼前头的赵铉。
赵铉忽然回头,笑道:“仲恒消瘦许多。”
这话里也没什么邪意,透着些关切。元铭不好搞得生硬,便也颔首笑道:“万岁爷挂怀。”
赵铉站在那处望了望他,眼神很复杂,元铭只瞧了一眼,没瞧明白。
“仲恒,坐吧。”赵铉说着,自己先撩袍往一个石凳上坐下,不似平日的庄重,只很随意地以手撑头,斜靠在桌上看着他笑。
那眼神鲜活了起来,不似上书房的皇帝,也不似方才寝殿里的冷漠。
这让元铭心中放下了许多包袱,打趣道:“万岁爷今夜不耍剑了?”
赵铉先是一愣,接着低低笑起来:“十五岁起,再没空耍了。那日只是一时兴起。”
元铭点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远处德芳过来了。
赵铉未起身,只招手道:“德芳,快来!搁下了先给你吃一杯!”
德芳咧嘴笑起来,“皇爷这是好酒,怎么给我先吃。”
元铭有些惊讶于李德芳的自称,竟不是「奴婢」。只见德芳端酒过来,赵铉先赏了他一杯酒,旋即摆好两个碗,才开始倒酒。
德芳没多说话,躬身退下去时,斜眼扫了一扫元铭,继而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元铭霎时忐忑起来,这酒里该不会……他警觉地盯着那碗酒,迟迟不敢下手。
赵铉看他这反应,仰头笑了好几声,接着道:“你在殿里骂朕,德芳听不下去了,要吓你一吓。”他眸子映着旁边的宫灯,很是明亮。
接着豪情地端起碗,自己先一饮而尽了,还把碗底亮给元铭。
元铭不禁也笑起来,低声道:“果然是子贤。”这才伸手去拿酒。
低头一看,酒竟是浊酒,沉浮着一些絮物,便问道:“万岁常饮烈酒?”
赵铉只笑不答,算是默认了,又给自己满上。
常饮烈酒?那日赵铉必是装醉无疑。元铭狐疑道:“这酒委实烈得很,余劲十足。”
又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苑中只有你我,万岁爷不可贪吃啊。等德芳公公来时,微臣说不清楚。”
赵铉也别有深意笑笑:“朕犹记得,仲恒海量。且看朕今日,能不能把你喝倒。”
看见元铭脸色惊变,赵铉立马补充道:“马车就在宫外,不必担心。”
元铭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有些颓然道:“臣委实海量。那日醉酒只是……巧合。”
他也端酒吃了起来,轻声道:“往后不会再醉了。”
这话前半句尚可,后半句赵铉极不满意,但他并未表露太多,只敷衍地夸赞了几句,眸子有一瞬黯淡。
赵铉又扯了些无所谓的废话,只能感慨元铭真是能喝!半坛子下去了,人有些熏熏然,脸色却不改。
他趁元铭不备,随手拂走桌上的落花捏在手里。在元铭正低头时,忽地伸手过去,往他颈边蹭了一下。
虽有意无意的摩挲着,但也不多做停留,伸手回来摊开给他看:
“你肩头掉了朵花。”
赵铉口中轻描淡写,心中却道:我看你忍到几时。
元铭本就提着一颗心,此时脸色陡然变了。他看着那朵花许久,似乎在确认赵铉是不是耍弄他。
半晌也没得出结果。只见赵铉又起身,仿佛是醉了,忽地赖皮起来:
“仲恒,起来……”赵铉揪住他衣襟,“我教你耍剑。”
这可不是当时的「杨子贤」了,这可是皇帝。元铭惊得腾起身,连退三步:“万岁爷折煞微臣……”
赵铉真的醉了?!
“李公公?李公……”话未说完,唇上便是一温,赵铉吻了过来。
这个吻浅尝辄止。赵铉退开后,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望着他轻声道:“你好吵。”
元铭没有出声,只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情绪。
他真的醉了?装的?故技重施啊!
常饮烈酒你跟我装什么醉?!
正准备一把将人推开,却惊觉这人将他手钳住了,半压在他身上,就要倒至桌上去。慌乱中,元铭屈腿正要攻击他要害,却浑身忽然僵住了。
——他还未来及出腿,便感觉那火烫的物件已抵在自己腿上。
赵铉趁他犹豫的间隙,将他制在桌上,脸色一凛,忽而冷声道:“大胆元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元铭怔懵一瞬,然后惊得酒意全退:“臣……何罪之有?”
赵铉那声音一点也不像醉了,像是起了怒。
还没想明白,便听得赵铉又怒道:“你竟借着一点酒意,轻薄万岁?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欺朕年少?”
元铭举目四望,这苑里一派可人的月色。
就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真的说不清了……他咬牙恼恨,原来赵铉在这里算计他!
元铭想明白后,脸还贴着这石桌桌板,也不忘冷笑一声:“陛下若心中坦荡,又怎会为美色所惑?”
赵铉在他身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然后正色道:“你承认你以色惑主了?那你最好识相些。你若识相,朕尚可考虑从轻发落。”
元铭沉默了许久,想到自己还有个老爹。想来自己先轻薄了皇太子,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又轻薄了皇帝……这也不是常人能遇到的事了。
这是冲撞了哪路神仙煞星?
半晌,终于软下来:“陛下……意欲如何发落?”
——六——
“如何发落,你当真不知?”赵铉俯身,在他耳边暧昧道。
元铭稍一挣动,便感觉到身后那物在抵着自己,他呼吸不稳道:“微臣愚钝。”
赵铉冷笑了一声:“仲恒,你愚钝?你穿这身衣裳不就是要让朕先动手?然后才好把脸一变,来个义正辞严的做派?”
“臣……”元铭在想着为自己开脱些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
元铭脸犹贴在石桌上,闷声道:“万岁爷棋高一筹,果然英明,臣……无话可说。”
赵铉这才把人揪起来,手下力道不敢松,防他逃了。这温热的躯体贴在身前,晚风一带,清气更浓郁,仿佛一种兰草之芬。赵铉张口,往他脖颈上咬了下去。
元铭挨了这一下,似吮似咬的麻痒感传递开来,呼吸骤然乱了。
视线投向天际,入眼一幕繁星。霎时有些眼花。手臂痛感要他回神,赵铉钳得他实在很紧。元铭在心中苦笑——我如何挣得过你这耍剑的。
忽地,赵铉舌尖滑过了他颈侧,一阵熟悉的触感让他轻轻颤动一下。
尽管如此,元铭犹抱有希望。希望赵铉别把这失了纲常的荒唐事继续做下去。
好言相劝既然无效,他便寄希望于激将法,口中讥讽道:“万岁爷没有半个妃嫔,原来是因为……好一口龙阳。皇,皇嗣事关国本……”
然而他逐渐发现,激将法也无效。
赵铉根本不予搭理,手上动作不停,自顾自的忙活着。
胯下一凉,元铭惊觉赵铉已把他下衣褪了,“赵铉!”
吼了一声出来,复用力挣开,挣的发髻似都松散了,几缕碎发掉下来,随着喘息摇动着。右臂被赵钳得死紧,一时仿佛筋骨要断了去。
这回已似砧板上的鱼,元铭虚力道:“你莫乱了君臣纲常!现在收手,我自会去领廷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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