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几十上百年之后的事情了。”罗伯特用宽慰的语气说道。
“您就不好奇历史将会如何评判我们吗?”国王轻轻闭上眼睛,让海风拨弄着那一根根长长的睫毛,“当我们百年之后,留在这世上的,也不过就是泛黄的书页上面的几行字罢了。”
“您也说了,不过是几行字罢了。”罗伯特将国王抱在了怀里,“这个岛屿上曾经居住过无数的人,之后还会诞生无数的人,那是他们的世界,而在我们的世界里,我在乎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其它世界里的人永远无法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了解我们,他们也没有资格评判我们,我才不在乎他们要怎么写那两行字。”
“我想,如果我们打赢了,那几行字就会写的好听一些。”国王看了看那飞速下沉的太阳,那明亮的球体的颜色已经由白色变成了橙色。
“我想会比写其他任何君王的都要好听。”罗伯特对着国王的耳朵说道,他看着国王的耳垂微微变红,这景象每次都让他感到莫名的开心。
不列颠尼亚号缓缓驶入港口,灵活自如地穿过防波堤,整个朴茨茅斯港的市民似乎都挤在岸边,好奇地观看着这艘举世无双的战舰的英姿。他们取下头上的帽子,在空中挥舞着,朝着挂在桅杆顶上的王旗发出忘情的欢呼。
整座城市的玻璃窗反射着太阳发出的橙色光芒,让一切都染上了这诱人的暖色调。沿着港口的防波堤,十几艘刚刚完成的大战舰停泊在一起,工人们正在为它们装配绘上了巨大的都铎玫瑰的船帆。将要操纵她们的船员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登船,等到西班牙人抵达的时候,这些战舰将成为保卫不列颠岛的木制城墙,这城墙虽然由橡木而非花岗岩打造,可对于一个岛国而言,实在没有比这堵墙更加坚固的屏障了。
战舰在岸边抛了锚,舷梯被架上甲板,国王一边朝着热情的市民们挥手,一面走下舷梯,而当他的双脚再次踏在坚实的大地上时,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陛下了。
“我们现在回汉普顿宫,等到到达恐怕已经是深夜了。”当车门被关上时,罗伯特向国王提醒道,“或许我们应该在城里多呆一晚。”
“谁说我们要去汉普顿宫了?”国王挑了挑眉毛,那笑容看在罗伯特眼里似乎别有深意。
“那您要带我去哪?”罗伯特问道。
“等到我们抵达的时候,您就认出来了。”国王拉上窗帘,他靠在靠垫上,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打算再回答任何的问题。
第218章 旅途
没有装饰任何徽记的马车在黄昏时分驶出了朴茨茅斯的城门,跟在马车后面的只有四个穿着黑衣,披着厚厚的毛皮斗篷的护卫,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普通的商人或是贵族在做一次短途旅行。
罗伯特将爱德华抱在怀里,感受着对方每一次呼吸时身体的微微颤动。国王身上传来矢车菊的淡淡香气,在狭小的车厢里闻起来异常明显。
从车窗朝外看去,右侧的大海倒映着夕阳那金色的光晕,随着夜晚的降临,白日里那强劲的海风也逐渐停歇了下来,在这无风的时候,海面看上去就像是像是一面金黄色的铜镜,倒映着上方那已经变成了迷人的粉红色的天穹。
“我真希望你告诉我,我们要往哪里去。”罗伯特喃喃地说道。
“一个对你而言算不得陌生的地方。”国王打了个哈欠,“别逼我说出来,那样我们会少了很多乐趣的。”
罗伯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所熟悉的地方,结合着他们所行进的方向,很快他就排除了不少的选项。而最终留在他脑海里的,是一座黑色的石头建筑,掩映在高大的栗树那伞状的华盖之下,在那黑色的石头墙壁上覆盖着绿油油的爬山虎,几乎遮盖了它本来的颜色。
“我们不会是要去我的庄园吧?”罗伯特轻轻抓住国王的手,用手指头摁了一下陛下的手背。
国王转过头来,翻了个白眼,“您这人可真是无趣。”
“因为我总是对的吗?”罗伯特吻了吻国王的头顶,那黑色的头发当中传来玫瑰香水的甜美味道,“我不是故意要破坏您想要营造的神秘感的……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
国王把脑袋依旧放在罗伯特的肩头上,“让您知道也无妨,我们就是要去那里。”
“那里什么也没有了,不过是一座空空荡荡的石头壳子。”罗伯特的声音有些黯然,“我想,那里大多数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自从简·格雷女士去世之后,那里就已经彻底荒废了。”
“我让人稍微做了些修整。”国王说道,“至少当我们抵达的时候,有一间房子是可以住人的。”
“可是我不明白,我们去那里干什么?”罗伯特抓住国王的一缕头发,用自己的指尖缠绕着。
“您不是很能猜吗?”国王冷哼了一声,“您可以接着再猜猜看。”
“不必了,等我们到达的时候,我自会知晓的。”罗伯特笑着将自己的脸贴上了国王修长而白皙的脖颈,用自己的胡茬摩擦着那里的皮肤,“如果您不想让我现在知道,那么我也就不去管它了。”
他轻轻将嘴里的热气吹在国王脖颈处的皮肤上,引来了对方的一阵颤栗。
“你的胡子就像是砂纸一样。”国王用额头顶了一下对方,试图从罗伯特的怀里挣脱出来,可罗伯特却像一只章鱼一样,将爱德华缠绕的越来越紧。
罗伯特将国王像煎蛋卷一样翻了个面,他将国王按在马车的座椅靠垫上,用力地吻住了对方的嘴唇,爱德华甚至感到对方的嘴唇在微微发抖着。
国王用力将罗伯特向后推,然而双方的力气实在悬殊,他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过是把罗伯特向后推出了几英寸的距离而已。
“别闹了,我们还在马车里呢!”爱德华低声警告道。
“等我们到了那座庄园,已经是后半夜了。”罗伯特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后来他索性不再掩饰了,“这之间的这么长时间,我们可都无事可做……这车上甚至连一副消磨时间的纸牌都没有!”
他一把将窗户上的帘子拉了下来,再次吻上了国王的嘴唇,这一次,爱德华终于不再挣扎了,这一个吻是如此的绵长而又温柔,尝起来就像是蛋糕上装饰着的奶油一般。
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似的,罗伯特毫无预兆地紧紧将国王按在了座椅的天鹅绒靠垫上,爱德华的脸埋在柔软的垫子里,垫子上那些细小的绒毛让他的脸有些发痒,然而很快充斥着他脑海的就只剩下疼痛了。
罗伯特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黑熊,在狭小的车厢里,他的动作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笨拙。幸而马车的车轮与铺路石之间摩擦的声音是如此响亮,让车外的护卫根本听不清楚车厢里在发生些什么事情。
当一切终于结束时,马车已经向前行进了好几英里。在车厢当中,两个衣冠不整的人气喘吁吁地躺在自己的座位上,紧紧地抱在一起,用自己的体温为对方驱走春日里仍然凛冽的寒气。
国王将窗帘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他用指尖擦了擦玻璃上凝结的那一层薄纱般的水雾,在车窗外面,阴冷的夜晚已经降临,道路两旁的大树的影子张牙舞爪地和乘客对视着,像是在荒野上徘徊着的幽灵。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被您带着不由自主地干些蠢事呢?”国王看着马车驶入了一片树林,他一边整理着自己被揉的皱巴巴的衣领,一边叹了一口气。
“您就索性承认了吧。”罗伯特说道,“您内心深处也是喜欢我这样做的,不然的话您只要把窗户拉下来呼救一声,您的那些侍卫们就会让马车停下,把我从车厢里拖出去的。”
“也许我有一天会这样做的……让您搬去伦敦塔的地牢里过夜。”国王狠狠地咬了一口罗伯特的手腕,那只手正在促狭地弄乱国王刚刚整理好的领子。
“这车厢里的空气这么沉闷。”爱德华重新整理好了领子,他伸出手,将车窗打开了一道小缝,夜间清澈冰凉的空气,混杂着树木的香气和松脂的味道,一下子涌进了车厢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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