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渺什么也没说,只是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有几分期待地等着回应。
迟鹤亭耳朵腾地热起来,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把人按在床上亲回去的冲动,默默地把银蝶坠子取来给他挂上,然后将人塞进了被窝里,准备替他擦干头发。
顾美人却不老实了,扭着腰想转过来。
“别动,不擦干会受凉的。”
“阿迟,你在地牢里说要用一等药人。”顾渺转不过来,只能斜着眼瞧他,有意将嗓音压得低哑诱人,食指轻轻挑开衣襟,暧昧道,“想怎么个用法?”
迟某人彻底麻了。
顾渺在色/诱自己这件事上能无师自通是吗???
他板着脸,用力绞着湿漉漉的长发,眼观鼻鼻观心,道:“如今我的记忆出了些差错,可以说是记得你,也可以说是不记得。但我保证不会伤你,也不会拿你试药,之后会找个机会把你送出黑山。”
“为什么要送我出去??”顾渺顿时急了,“我好不容易才混进来找到你的!”
迟鹤亭顿了顿,依然冷着脸道:“你混进来做甚?嫌命长?”
“当然是来救你啊。”
“别再想着救我了。”迟鹤亭忍不住苦笑起来,轻轻弹了下他的脑门,“先顾好自己吧。”
顾渺蹙眉,固执道:“我有计划的。阿迟,你信我。”
迟鹤亭沉默以对。
他不是不信,是过去的教训……实在太惨痛了。
“鹤亭,你要知道,有了牵绊的蝴蝶,是再飞不起来的。”
前世,他半哄半骗地让顾渺一个人逃走了,却不想方鸿轩拿自己做诱饵,最后抓获了前来营救的顾渺,甚至还当着顾渺的面,生生抹去了自己的记忆。
大量浓香入体,几乎要将人逼疯的剧痛从腹部蔓延向四肢百骸,他被捆在铁架上,七窍流血,嘶声惨叫着,挣扎得连架子变形扭曲了。顾渺就站在角落,宛如一个失了魂的木偶,隐约听见方鸿轩问道:“蛊虫将死,他也受不住再来一次,你还要继续害他么?”
“……放过他,我不会再逃了。”
“真乖。”
……
迟鹤亭垂眸,又草草地擦了两下头发,起身道:“我不信。”
“这个计划不是我定的。”顾渺赶忙拉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是无昼。你就算不信我,也总该相信他吧。”
“江无昼?”迟鹤亭猛地抬头,“我认识他?”
“认识啊,你以前还经常写信给他。”
“那……他还好吗?”
“好得很。”顾渺想了想,抱住他的腰,把人拽回床上,“阿迟,你听我说。是你一早知道自己会失去记忆,所以才拜托我来救你的。”
迟鹤亭被拽得滚在床上,昏头昏脑道:“什、什么??”
“你告诉我说,既然我没有在长恨崖出事,那么之后事情也不一定会重演,所以你想在我身上赌一把。阿迟,虽然你曾见过的结局可能不那么尽如人意,但不用太过害怕。”顾渺笑了笑,低头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大家都不一样了。”
迟鹤亭怔怔地望着他,眼眶忽然一热,眼泪滑落下来。
这一世,似乎确实很不一样。
顾渺没料到自己居然把人亲哭了,手忙脚乱地给他擦去泪水,迟疑片刻,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只记得曾经见过的结局了?”
迟某人闻言,哭得更凶了。
顾渺眉心微蹙,隐约察觉到那哭声中藏着的崩溃痛苦,干脆把人搂进怀里,一下下拍着背安抚着。
许久,那闷闷的哭声才逐渐小下去。
“阿迟,你把我衣服都哭湿了。”
“……”迟鹤亭大概觉得有点丢脸,从他怀里挣出来,拉过被子蒙头盖脸,“很晚了,睡吧。”
“不行。”
“你饿了?”
“也可以这么说。”顾渺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舔舔嘴角,盯着睫毛还湿漉漉的、瞧着有点可口的迟某人,一点儿也不困了,精神抖擞道,“阿迟,我想你了,抱我。”
迟鹤亭:“???”
第97章
天色微亮,从山头那边冒出一点雾蒙蒙的光来。
迟鹤亭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好像在梦里被谁揍了一拳,满眼震惊,缓缓低头往身侧看去。
顾渺因为被吵到不满地嘟哝两声,蜷紧了身子,搭在身上的被子滑落些许,露出了遍布吻痕的肩头和脖颈,乌发散落枕边,在蒙蒙的晨光中透着说不出的香艳。
……原来不是梦,都是真的。
迟某人头更痛了。
也就是说,自己昨晚不光是把顾渺给睡了,还有点失控,甚至不小心把人给做晕了过去。哪怕前世,面对着七年后的顾渺,一颦一笑都流转着情/欲里浸泡出来的慵懒媚意,也未曾这样不知节制索要无度过。
而且从昨夜的反应来看,好像也不是头一次了,不然顾渺不会在自己怀里抽噎得差点背过气去,哭嚷着“你又乱来”。也就意味着……这辈子不仅早早地把阿渺骗上了床,还隔三差五这般粗暴地对待他……
迟鹤亭一言难尽地把被子往下拨了拨,果然瞧见一些不可言说的痕迹,“啪”捂住了眼睛。
前半夜顾渺还算清醒的时候,从一堆凌乱的衣服里翻出腰带绳,兴致勃勃地引着自己玩了不少花样,还说、还说这些都是之前自己在他身上试过的!
禽兽!
迟某人认真反省了一刻钟,满怀愧疚,正准备悄悄摸下床弄些早点进来喂他,却忽然被拉住了袖子。
“……三水?”
顾美人微微张开眼睛,半醒半睡地瞧着他,嘀咕道:“你醒了……怎么不抱我?”
迟鹤亭懵道:“为什么要抱你?”
顾渺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后腰立刻传来些许酸胀不适。他难受地哼哼两声,指望有人能意会,偏偏迟某人还跟傻子一样杵在那里,顿生躁意,踢了踢被子,委屈道:“以前你早上都会抱着我……”揉揉腰按按腿什么的。
迟某人瞳孔剧震。
什么?!
以前醒来后还会不顾他身子酸软疲惫,厚颜无耻地继续做下去?这是人干得出来的??自己那么浑的吗???
迟鹤亭沉默半晌,心疼道:“饿不饿?天色还早,我去给你弄些吃的过来。”
“……”顾美人这才迟钝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阿迟是失忆了的,若再不明说,恐怕真没有清晨的例行温存了,赶紧爬起来把人扑回床上,“腰,腰酸,你替我揉揉。”
“好。”
顾渺终于享受到了心心念念的按摩,趴在他腿上,舒服得眯起眼睛,还不忘交代事情:“阿迟,能不能帮我弄一套小厮的衣服过来?还有铅粉、凝露、蜂蜜、明矾……”
这些都是很常见的东西,尤其是在玄宗。
迟鹤亭一边替他按捏着,一边问道:“你要这些做甚?”
“易容啊。无昼说,这几样东西很容易从你这儿要到,又不会引人怀疑,顺藤摸瓜把我找出来。”顾渺大概是被关笼子里很久没跟人说话了,滔滔道,“原本的那张脸是准备一直用到骗你……取得你信任为止。可这玩意要是在脸上糊久了,会变得又闷又痒,我还以为得吃点苦头。幸亏你还有几分良心,没把我忘记……哦对,无昼还叮嘱说,取信这一环是最难的,在拿到易容材料之前一定要多加小心,但我看也不是很难。”
“……”迟鹤亭忍不住道,“若我真不记得你了,顶着那张脸,你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取信于我?”
顾渺迷茫道:“啊?为何?我觉得我易容得挺好。”
“那脸是你自己画的?”
“跟无昼学了一个多月,脸皮都要擦破了。”顾渺皱起眉头,攀到迟鹤亭肩膀上,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哪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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