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顾渺很快便否决了刀柄藏药的猜测,转而道,“你们把无昼安顿在了何处?可以的话,我想见一见他。”
“在玄冰棺里。人在里面,可以保尸身不腐,也可以延缓毒药发作。那夜无昼哥伤得太吓人,我想着万一能吊住命,便把他放了进去。”
“冰棺?”顾渺微微睁圆了眼睛,想了想,又想了想,“啊这,你们有没有想过……”
岑熙迷惑:“想过什么?”
“你想,阿迟是被方鸿轩胁迫的,但他又不想害人,所以才出此下策。既然不想害人,那怎会在用了毒物后没有留下一丁点儿关于解药的线索?”顾渺认真地分析道,“除非,这解药根本就不存在,药效过了就没事了。你也说过,吃了药的兔子第二天自己就醒了。”
“可无昼哥就是没有醒。”岑熙突然慌了起来,“难道、难道说真的伤到要害……”
顾渺竖起食指轻摇了摇,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冰棺能延缓毒药发作,同样也会延缓药效。正因为无昼被放在了冰棺里,所以他才迟迟醒不过来?”
第113章
岑熙醍醐灌顶,扭头在药箱里丁零咣啷翻找一阵,找出四五瓶药,混到一块儿,搅成与之前如出一辙的黑泥模样,往顾渺手里一塞,道:“我去找下阁主。这是外伤药,消炎的……”
顾渺刚端住那碗黑泥,眼瞅着岑熙跟只旋转的小陀螺一样飞出去,甚至没能听到完整的一句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也只是猜的。”他拉开腰带,松了衣襟,蘸了点药泥慢慢抹在伤口上,“为什么不等阿迟醒来问一问他呢?”
另一边,晌清欢陷入了沉思。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无昼哥的伤口太深了,是靠着愈伤药与冰棺的作用才止住了血,并未痊愈。冒然移动,一旦崩裂渗血,神仙也难救。”岑熙担忧道,“而且这仅仅只是顾兄的猜测,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玄鸟几时能醒?”
“不好说。要再等等么?”
晌清欢略一沉吟,道:“我找他谈谈。”
岑熙提心吊胆地目送左护法推着轮椅进了屋,生怕这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准确来说,真打起来的话是阁主在单方面挨揍。
出乎意料的是,半天过去了,屋内什么动静也没有。
两人似乎谈得很是融洽,直到皓月当空,晌清欢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岑熙就等在清兰院,见他回来,不由分说把人拽到床边扒了衣服,边换药边念叨道:“怎么这么久?晚膳的时间都过了,换药得按时……”
晌清欢听他念了一阵,忽然道:“七日后,我要亲自前去黑山。”
“啊?!”岑熙大惊,“可、可是……”
“拖久了,人心容易涣散。”晌清欢道,“我的伤势无需担忧,反正只是充当用来迷惑方鸿轩的诱饵,真正动手的是顾渺。对了,再过两天玄鸟还是没醒的话,就先把无昼从冰棺里移出来,看看情况。”
“为何要那么急?”岑熙不安道,“太匆忙了。”
“无昼被放入冰棺,大概也是玄鸟意料之外的变故,等他醒来,多半同样束手无策。”晌清欢望向他,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起来,“他是黑巫,而你才是可靠的医师,不是么?”
岑熙攥着一截纱布,愣住了。
桌上的烛火亮了亮,盈盈的,映出他眼底的流光:“……是,我是。”
临行前一日。
顾渺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下意识往旁边钻去,冷不防钻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他睡得迷糊,只觉十分安适,满意地砸吧砸吧嘴,顺手勾住那人脖子,梦呓道:“阿迟……”
“早啊,三水。”
“嗯嗯嗯,太早了再睡会……”呓语戛然而止,顾渺皱皱眉,睫毛如蝶翼般颤抖起来,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被一抹柔软堵住了唇,“你……唔。”
迟鹤亭搂住他的腰,翻身将人压下。
一大早就被亲得满脸酡红,顾美人睁着睡意朦胧的眸子,喘了几口,撇开头,道:“我、我肯定还没醒。”
“你醒了。”迟鹤亭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捏住他耳边的一绺短发,“头发怎么少了一截?”
“……不小心削了。”
“这么不当心……这绺碎发不好扎起来了。”迟鹤亭随手替他顺了把乱糟糟的头发,“这是哪儿?看着眼生。”
“陵德湖。”
迟鹤亭笑容微微一顿。
“无昼没事。”不等他开口,顾渺便道,“只是伤势过重,还在昏睡。不过晌清欢大概不会让你见他……”
“我哪有脸见他。”迟鹤亭愁云惨淡道,“我以为他跟晌清欢关系不好,想着让那没良心的家伙吃点苦头,问题不大,谁料竟然……”
“唔,如今整个陵德湖都不是很待见你。等无昼醒来,他若愿意见你,你可以去赔个不是。”顾渺安慰地拍拍他的额头,“就算真老死不相往来了,还有我在。黑山讨伐结束后,我就带你回玉龙山脉。”
“讨伐?我……”
“你不能去,无昼的计划里就是不让你露面的。”顾渺瞅了瞅他,“况且你才醒。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但,你给我喂了多少血?”
顾渺闻言一怔,正想悄悄把手腕藏到腰后,却被迟某人一把攥住,揭穿道:“莫非我醒来之前每天都在喂?脸色那么差。”
顾渺被压得动弹不得,扭了扭腰,软声道:“没有。你真的不能去,阿迟——”
“我不露面,但是得去。”迟鹤亭坚持道,“到时我沿着小径离开,没人会看见的。”
顾渺瞥见他眼底的忧虑,歪头思索一阵,终于还是同意了。
今日无雪,碧空如洗。
义士盟的鲜蓝旗帜终于攻破了山门,踏过重重尸骨,穿过游荡的药傀儡,将第一柄旗帜落在了炸成废墟的药仓之上。
山门广场中央。
方鸿轩微讽的目光落在晌清欢身前,道:“晌阁主都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思惦记本座?”
“痛打落水狗,那是绰绰有余。”晌清欢许久没跟人阴阳怪气,着实憋狠了,痛痛快快地张嘴就来,“玄宗犯了众怒,苟延残喘,不知道还能不能喘过今日。本阁主思来想去,让你一只手还不够,得再搭上两条腿,如何?可敢应战?”
“哼,飞花阁除了你这张嘴,别的本事没有,净做些阴私之事,上不得台面。”方鸿轩盯住人群里的一个鬼祟身影,“白庄,你说是不是?”
被点到名的白庄浑身一震,硬着头皮道:“我我我……玄宗、玄宗竟敢炼制摧魂水煞这等邪物,人人得而诛之!”
“哦?这么说,摧魂水煞的秘密是你泄露出去的?”
白庄头皮都快炸了。
他被飞花阁找上后,惶惶不可终日,本来抱着搏一搏的念头出来证实摧魂水煞的存在,谁料那阁主过河拆桥,逼着自己来了黑山。万一讨伐失败,方鸿轩没死,自己哪有好果子吃,不知现在反水还来不来得及……
晌清欢转动轮椅,不动声色地截断了方鸿轩的视线,朗声道:“宗主这般有恃无恐,是因为有能使人长生不死的同命蛊么?”
“长生不死?!”
“同命蛊?”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晌清欢眼底含笑,挑衅地看着面色铁青的方鸿轩。
先前飞花阁并未公开同命蛊的存在,他挑在这个时候夸大其词,半真半假地说出来,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也是为了动摇玄宗那方的黑巫。
“同命蛊?无凭无据……”
上一篇:河山皆安
下一篇:唐大侠写了一千篇原耽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