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鹤亭奋力挣扎,抵死不从:“三水,这、这地方不合适,听话……嘶!”
“走了那么久,你到底想把我带到哪里去?”顾美人低头,毫不客气地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我身上的伤都快好全了,连间像样的屋子都没住上。”
“我们是在逃命,逃命!”迟鹤亭哭笑不得,强调道,“你且忍一忍,很快就……”
“幕天席地也行,我不介意。”这些日子别说碰了,亲都没亲几下,顾渺起先还有几分矜持,哪料到迟某人比他更抗拒,越到后面他越是忍不住怀疑,“阿迟,你是不是……不行了?方鸿轩那混账玩意对你做了什么?”
迟鹤亭:“???”
迟鹤亭:“三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那你证明给我看!”
“不不不能在这……住手!快住手,衣服、衣服要扯坏了!!”迟某人连滚带爬地逃出魔爪,怒斥道,“我们白天还得赶路,折腾完后你骑得了马?”
“哦?”顾美人一歪头,“你的意思是我不行咯?”
迟鹤亭诚恳道:“是这破屋子不行。”
顾渺轻哼一声,闷闷不乐地转向烤着面饼的火堆,留给迟某人一个惆怅的背影。
迟鹤亭松了口气,瞧着他的背影,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反而越蹙越紧。自己确实是不想让顾渺瞧见快蔓延到心口的黑色痕迹,不仅解释起来麻烦,而且白白害他担忧。
但两人吃住睡都在一块儿,究竟还能瞒上几日,实在难说。
或许,不如趁早说清为好。
“饼热了,吃吧。”迟鹤亭收拾完情绪,坐回火堆旁,拔下一根串着面饼的树枝,“莫再胡闹,等到了平微州就好。”
顾渺用力咬了口饼,含糊道:“平微州……”
那离玄宗岂不是很近。
他有些不安。
又默默啃了两口,顾渺忽然道:“阿迟,你不会还想回玄宗吧?”
“咳咳咳……”迟鹤亭差点噎死,赶紧灌了半壶水压压惊,“没有,别胡说。”
他顿了顿,盯着木柴上噼啪燃烧的火焰出神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三水,你知不知道,曾经……长恨崖一战后,你落入了玄宗手里。他们从你口中骗得藏书楼的下落,找到了那卷皮纸,将乾坤宝图据为了己有。”
顾渺支着下巴,安安静静地听着。记忆里那些偶尔闪现的零碎画面,大概正是阿迟口中的曾经,亦是自己难逃的劫难。但偏偏都未成真,个中原因,他想他很清楚。
因为有阿迟在。
“离开黑山时我就想,若没能来得及赶到长恨崖,没来得及阻止一切重演,那么我便回去跟方鸿轩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可你来得正是时候。”
“对,所幸我赶上了。”迟鹤亭抬眼凝视着他的眸子,郑重道,“既然我能救下你,那么就意味着之后的事情或许不再是我曾见到过的那样。所以我想赌一把,赌你也能把我救出去。”
顾渺不小心捏碎了手里的面饼,眼睛倏地亮起来:“阿迟,你终于打算跟我里应外合刺杀方鸿轩了吗?”
迟鹤亭失笑:“黑山守卫森严,即便我有心,你能进得去?”
“那你要我做什么?”
“随你怎么做。但话说在前头,我受制于人,大概帮不上什么忙,多半得靠你自己。”迟鹤亭亲昵地掐了把他的脸,感叹道,“能赶到长恨崖,我算是尽了人事。剩下的,便交给天命……不,交给你了,三水。”
作者有话说:
最近搬家,更新时间不定,争取周末再更两章
第88章
顾渺饼都不吃了,正襟危坐,摸着下巴思考半晌,道:“那你得先告诉我,究竟怎么个受制于人法。”
迟鹤亭叹了口气,坦白道:“我中毒了。”
顾渺:“?”
顾渺:“什么毒?”
“蚀骨香。”迟鹤亭捡了根木柴,在地上一笔一划写出来,“我从未见过,也不曾听说过,就连自己身中此毒,也是在玉龙山脉附近被抓回去那次才知道。方鸿轩只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若不回去,便会毒发。”
“不能自己解吗?”顾渺用一种非常理所当然的口气道,“还有毒能难倒你?”
迟鹤亭麻了:“三水,我是黑巫,不是神仙。我一不晓得毒方,二不清楚效用,三也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玩意,你让我上哪去配解药?”
“哦。”顾美人看起来有点失望,“也就是说,过几天你就得老老实实回到玄宗,然后我再费劲巴拉地把你捞出来?”
“……不止。”迟某人严肃道,“有七成可能,我回去后就不记得你了。所以你还要想办法把我骗住再带走。”
“失忆?这也是蚀骨香的作用之一?”
“差不多吧。方鸿轩想利用我炼制摧魂水煞,必然要找个机会洗去我的记忆。这两年多来从哄着到软禁再到威胁,我看他的耐性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十有八九,会在我回去之后动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不记得便不记得了,大不了直接把你打晕了绑走,带回玉龙山脉关上一辈子。”顾渺拿起一块有些烤焦了的面饼,无所谓道,“反正你也不打过我。”
迟鹤亭:“……”
他愤愤地从顾渺手里抢过半块饼,三口两口咽下,往稻草上一滚,道:“饱了,睡了。”
顾渺眉眼一弯,正想再调侃两句,忽然眨巴了下眼睛。
他终于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慢吞吞地摸出银蝶坠子,打开暗格,倒出最后一枚六味丸。
“阿迟。”
迟鹤亭背对着他,装作睡着了。
“阿迟,阿迟。”
迟鹤亭闭紧了眼睛,暗自窃喜,心道:“一叫便应,多没面子。再唤一声,不,再两声我才……”
顾渺见他没反应,挑了挑眉,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吹了口气:“阿、迟。”
迟某人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捂着酥痒的耳朵,慌里慌张道:“什么什么什么事???”
顾渺拿着空空如也的坠子在他眼前一晃:“六味丸没有了。”
“……这个,等到了平微州,我再给你做。”
“可我们这样一路东躲西藏过去,起码还得走上五日。”顾渺抿唇,显得有些不安,“三日后,我的眼睛便看不清路了。”
迟鹤亭抓抓头发,开始犯难。
“要不后面的路,你我同乘一匹马?”
顾渺垂眸,睫毛颤了颤,连带着眼角的胎记也似风中瑟瑟的蝴蝶,透着浓浓的不安。许久,他才道:“也只能这样了。”
陵德湖难得一派安宁祥和。
距离那场动荡过去了有半个多月,岛上已重新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除了某件事。
书房内,江无昼搁下简报,忍无可忍地一指门外,道:“你们俩都给我出去。”
晌清欢单手负背,理直气壮道:“我是阁主,为什么不能在这?倒是这小子碍手碍脚,打搅到你……”
“我没有。”岑熙委屈地瘪瘪嘴,小声道,“我只是在这里看书。”
江无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这书房又不宽敞,连坐垫都是硬席,有什么好争的???他衡量了一下,对晌清欢道:“左右无事,你回清兰院去吧。”
晌清欢:“?”
晌清欢:“为什么只留下……”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报!”左护法一只脚刚迈进门,浑不知大祸临头,乍一对上晌阁主那阴森森的眼神,又吓得缩了回去,在门外战战兢兢道,“属下来得不是时候,还请阁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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