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所欢接过茶碗,百无聊赖地吹着水面上漂浮着的细密泡沫,“那我得想想法子,让老太妃高兴起来。”
他说的是“高兴”,语气里却尽是冷嘲,摆明了不想让老太妃真的高兴。
崔妈妈眼观鼻鼻观心,权当听不见,侍奉在所欢身侧,将他喝完茶的茶碗又接到了手里。
“对了,老太妃听到大皇子薨逝,是不是比听到世子晕厥,更着急?”
崔妈妈一怔:“老太妃……老太妃都很着急。不知世子妃为何这么问?”
所欢摇了摇头,但笑不语:“你且帮我看着,若是老太妃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定要记得和我说。”
崔妈妈应下了。
他靠在榻上,懒洋洋地撩起鬓角的发丝,眼神有些空,又弥漫着零星的水汽,似是在看榻上的世子,又像是在发呆。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所欢回过神,揉着雾气蒙蒙的眼睛,哑着嗓子再次询问:“崔妈妈,你服侍老太妃的时间长,可不可以和我讲讲王府里的事?”
“老奴的确是从老太妃刚入宫时起,就随侍左右了……世子妃想知道什么?”
“王爷……王爷和老太妃……”所欢点到为止。
崔妈妈会意:“世子妃是想问,王爷和老太妃的关系吧?”
所欢点头。
“这要从三年前,先帝驾崩时说起……”崔妈妈定了定神,娓娓道来,“不怕世子妃笑话,婆子我以前,就是老太妃身边最寻常的宫婢,日子久了,才慢慢被老太妃提拔到近前,得以常见着当初还是皇子的王爷。”
“……王爷和老太妃的关系说不上多亲密,也并不生疏,要真论起亲疏远近,王爷倒是和一位已故的祥嫔很亲近。”
“……后来、后来先帝驾崩,外头都传,先帝的死……和咱们王爷有关。”崔妈妈战战兢兢地压低了嗓音,交叠在身前的手不住地发抖,“做奴才的,自然不知道主子的事,但……但世子妃既然问了,我就不敢再隐瞒。”
崔妈妈的一张老脸拧出了无数褶子,磨着后槽牙,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道:“老婆子我侍奉老太妃多年,曾……曾听到过老太妃呓语,说……说先帝是……是王爷……”
“杀死”二字,崔妈妈愣是说不出口,憋得满面通红,眼瞧着快晕过去了。
所欢叹了口气,揣着手示意崔妈妈退下。
先帝的死和楚王有关。
他丝毫不意外,只纳闷,赫连与寒与老太妃之间,到底还有多少龈酷。
还有崔妈妈口中的祥嫔……到底和父王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无论旧事如何,现今楚王府的形势,都对他有利。
所欢细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勾起唇角,得意地用手指戳了戳昏厥的赫连青的脸颊。
赫连与寒和老太妃的嫌隙越大,他在王府中的日子越舒坦。
至于赫连青——
他现在可没力气揉出淫水当解药!
“你就再晕一会儿吧,”所欢拢着衣衫,自言自语,“我可不想再折寿了。”
正说着话,赵泉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他端着刚熬好的鸡汤凑到榻前,殷勤地劝:“世子妃,用些汤吧,里头有上好的参,最是滋补身体了。”
鸡汤不鸡汤的,所欢原本不想喝,但他一听到鸡汤里还有参,立刻伸手,迫不及待地接过汤碗,连烫都不管了,皱着眉,硬着头皮吞咽。
赵泉吓得倒凉水给他喝:“世子妃,您慢点!”
所欢充耳不闻,闷头将碗里的汤喝尽,继而捏着玉筷,将碗里切得细细的参丝挑出来,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
参丝被鸡汤浸透,味道还算不错。
不过,这都是保命的东西,再难吃,他也不可能吐出来。
“世子妃,您再饿,也得慢些啊。”一旁的赵泉当所欢在宫中久未进食,饿得受不了了,“我再给您盛一碗。”
所欢颔首:“汤就不必了,我要参。”
他的命令,赵泉听得认真,捧着空碗颠颠儿地出了门。然而,家丁还没往外走出几步,就惊叫着跑了回来:“世子妃,宫里……宫里着火了!”
单手托着下巴,歪在榻上假寐的所欢闻言,豁然睁开双眼,拎着衣摆,一口气跑到了屋外。
天幕黑黢黢一片,连颗星都没有,死寂一如毫无生机的旷野,可皇宫的方向,突兀地燃起了赤红色的火光,直将那一角夜色都烧成了刺目的血色。
当真是着了火。
“王爷……”所欢的心口骤然一痛,紧接着,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他想起坊间的传闻,想起天子将他困于赤辉殿中说的那些话,想起被软鞭勒死的六皇子……
君王枕畔岂容他人安睡?
天子召楚王入宫,难不成是想摆鸿门宴?
所欢的耳畔嗡嗡作响,脑海里更是乱作了一锅粥。
他将宝押在楚王身上,难道是错的吗?
若是跟了天子,或是牢牢抓住赫连青的心——
不,没有什么选择比楚王更好。
腿间的隐痛将所欢带回了现实。
世子懦弱无用,天子也不过将他视为一枚用完即丢的棋子,唯有赫连与寒……唯有赫连与寒是他可以掌控的利剑。
他攥紧藏在袖笼中的手指,胸腔被冰冷的风雪浸透:“赵泉,去……让府里的人去接王爷!”
世子晕厥,老太妃被禁足,偌大的王府里只有所欢还能发号施令:“再遣人将府门都关好。盛京城再乱,楚王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进来的!”
赵泉得了令,神情紧张地跑远了。暗夜里,所欢的衣衫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拧眉望着猩红遍布的天幕一角,咬牙回了卧房。
所欢不知道的是,赫连与寒虽然人在皇城,楚王府里留下的暗卫却是一个没少。
第41章
他回到榻前,六神无主地瞪着浑然不知宫城里已经发生变故的赫连青,艰难地下定决心,伸手解开了衣袍。
世子再不济,也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但凡有口气在,宫里的人就不会为难他。倘若,赫连与寒真的遭遇不测……他跟着世子,至少能保住性命。
所欢在谢璧手下艰难求生多年,一副心肠早已被历练得铁打一般,即便对楚王“寄予厚望”,危机时分也没松懈下来,拼了命地替自己争活着的出路。
他脱了衣裳,白着一张脸将手伸到双腿之间。
被天子用羽毛抽打百遍的朱蒂肿胀如红豆,连肥厚的花瓣都包不住,可怜兮兮地露出一点殷红的蕊。
他的身子已经亏虚透了,不能再吹,可事已至此,他早已没有别的选择。
只是心里再怎么跟明镜似的,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花核时,都如同一点破碎的雪花融在了炽热的火苗上,酸麻痛痒齐齐爆发。
所欢差点站不住,眼角也冒出了泪花。
这泪不是因情动而起。
是羞愤,是耻辱,是不甘,是仇恨……
所欢想到用羽毛抽打自己蜜穴的天子,自然而然也想到了赫连与寒。
若是赫连与寒,定不会用羽毛抽打他吧?
情欲迟钝地自下腹涌至双腿之间,所欢迷迷糊糊地想,赫连与寒应该不会这么做的。
他为了他,可以不顾伦理纲常,可以勒死六皇子……
那么,他要做的那件惊天动地、大逆不道之事,是不是,也可以……也可以有那么一丁点的根由,是他?!
所欢想到这里,手兀地一重,差点把自己揉得晕厥过去。他强撑着一口气,硬生生揉了点汁水出来,再颤颤巍巍地用手指抹了,探到赫连青的鼻翼下,虚晃了几圈。
就这么一个动作,就累得他气喘吁吁,瘫软在榻前,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系上衣带,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赫连青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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