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烨疑惑道:“朕为何要问?”
紧接着他觑见王滇冷淡下来的神色, 不得不耐着性子道:“你为朕不顾生死, 如此心悦于朕,自然愿意。”
“我不愿意。”王滇被他骤然变大的手劲捏得倒抽了口凉气,“操!”
梁烨赶忙收了力道,有些无措地望着他, 眼睛里全是茫然和不解, “为什么?”
王滇一时有些不确定他到底在演戏还是真的在疑惑,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神色认真道:“我不喜欢做皇后,你若真的想封赏我, 不如提一提我的官位, 封个爵位赐宅赐地, 唔,若皇商有缺, 匀给我一份也可以。”
梁烨皱眉道:“朕给你半个大梁你不要, 却只要这些零碎的玩意儿?”
“你若真给我半个大梁我当然要。”王滇失笑道:“但你自己想想, 我当了你的皇后就是你的附属品, 我和我名义下的任何东西全都是你的, 陛下, 你要大梁就够了, 我实在微不足道。”
梁烨的神色顿时阴沉下来,不悦道:“朕没有想过这些,你就算成了朕的皇后还是王滇,天下都是你的,你又何必算计这些?”
“当商人的通病,就是这么满身铜臭,不仅算计,更不想做赔本买卖。”王滇拿出了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坦然道:“陛下,该我得的一分都不能少,我不要的,你若硬逼着我要,保不齐我就成了第二个卞如风。”
梁烨压平了嘴角,“你威胁朕?”
“这算哪门子威胁?”王滇失笑,“我说得都是实话,你和我没必要走到那一步,公事上你该怎么封赏就怎么封赏,你是君我是臣,私底下咱们继续好,好得了就过,若哪天好不了了……”
“好不了了怎么样?”梁烨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周身的气息冷冽又强势,他压低了声音问:“朕不会让你离开的,你是朕的,死了这条心,王滇。”
王滇啧了一声:“好不了了就当君臣,我豁出命挣的家底放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走?”
梁烨一怔,狐疑道:“真的?”
“我身上还有蛊虫,能跑哪里去?”王滇叹了口气,“总而言之,不当皇后。”
梁烨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俯身亲了亲他的嘴角,“既然你不喜欢,朕便不勉强。”
“认识你这么久,终于说了句人话。”王滇毫不吝啬地夸奖他,“真棒。”
“……”梁烨的目光犹如实质般黏在他脸上,眼底的欲望和炙热丝毫不加掩饰,“但你答应过朕要圆房,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便让朕得偿夙愿,如何?”
王滇指了指他的伤口,“然后今日夺权成功,明日风光大葬?”
梁烨勾了勾嘴角,低下头慢条斯理地亲他的脖子,“朕身体好。”
王滇垂着眼睛道:“起来,让我亲一下。”
梁烨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抬起头来亲了上来,王滇将手插进了他柔软的发间,使劲抓了一把,梁烨大概很想将他抱住,却又顾忌他身上的伤,只能使劲扣住他的手,急躁又粗暴,恨不得将他嚼碎了吞下去。
王滇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扯,梁烨被迫仰起头来,王滇趁机喘了口气,就对上了梁烨不爽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一声,手掌慢慢滑到了他的后颈上,低声道:“你先帮我。”
梁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就要动手,王滇反手扣住他的腕子,摩挲了两下,“不许用手。”
这厮眯了眯眼睛,不是很情愿,王滇指了指门口,“时候不早了,要不你去歇息。”
梁烨权衡了片刻,大概觉得这样能睡到人很划算,勉强答应了下来。
虽然伤口还隐隐作痛,但有时疼痛也能成为某种良好的助兴剂,尤其是当他瞳孔里倒映出梁烨那张脸。
明明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
梁烨冲他龇了龇牙,嘴唇还泛着些许红,王滇用拇指抹了一下他的嘴角,笑道:“真漂亮。”
梁烨眉梢微动,有些迫不及待地解衣衫,却被王滇抓住了手。
“等伤好了。”王滇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了血丝,他有气无力道:“你身体好,我不行,会死在床上。”
梁烨看见他嘴角的血眼底闪过瞬间的慌乱,继而慌乱变成了被戏耍的恼怒,“你敢骗朕?”
王滇勾起嘴角冲他笑,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腰,避开他的伤口有气无力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子煜,我难受。”
梁烨气得眼底冒火,然而王滇跟没骨头一样趴在他身上,还时不时咳嗽两声,他登时浑身僵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尽管他们关系亲密,但王滇罕见有跟他服软的时候,这可远比其他事情带来的刺激更大,梁烨下意识地吞咽了两下,试探地将手放在了他腰间,“再喊一声。”
王滇闭着眼睛勾了勾嘴角,“子煜。”
梁烨原本虚虚搭在他腰间的手骤然用力,让他整个人都贴在了自己身上,不管不顾地将他抱紧。
“伤——”王滇被他吓了一跳,本来只是逗弄着玩,这会儿心脏一下提了起来。
梁烨将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低声道:“没事,让朕抱一下。”
王滇不赞同的皱眉,却忽觉颈侧的呼吸微微发颤,梁烨说:“崔语娴死了。”
“嗯。”王滇伸手慢慢摸着他的后背,“死了。”
“朕再也不用喝白玉汤了。”梁烨又说。
王滇心里一揪,“嗯,不用喝了。”
“朕能记住想记住的人。”梁烨的声音透过衣衫,微微发闷,“……也能去秋猎。”
王滇摸了摸他的脑袋,后知后觉道:“你没去过秋猎?”
梁烨没吭声,过了许久才闷声道:“没去过。”
王滇眉梢微动,难怪之前有段时间梁烨老是嚷嚷着要带他去秋猎,好似秋猎是件很稀奇的事一样……
他没有细问其中缘由,直觉梁烨可能也不愿提及原因,于是王滇说:“现在都冬天了。”
梁烨抬起头来,冲他道:“等明年秋天朕带你去,教你猎鹿。”
打猎小能手王滇严肃地点了点头,“好,到时候你教我,猎了鹿血给你壮阳。”
梁烨抱着他笑了起来,王滇也跟着他笑。
看得出来梁烨今天很开心,王滇忽然有些后悔非要挑今天拒绝他,大概这算得上梁烨活了二十多年为数不多值得庆祝的日子。
满腔欢喜地跟他分享成功和喜悦,毫不吝啬地同他分享自己的江山,结果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且不论这厮那满肚子阴谋诡计和精湛的演技,但王滇知道他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是真心实意。
可惜有的事情不是真心实意就能如愿。
“外面好像下雪了。”王滇问:“梁烨,看雪吗?”
一刻钟后,两个一个比一个伤得重的人小心地躲过守着后殿门的太监宫女和侍卫,悄无声息的溜进了议事殿大殿。
夜晚的大殿空旷又寂静,只燃了两列幽幽的长明灯,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冰冷威严的龙椅在高堂之上,俯瞰着整座大殿。
王滇歪过头看着那把椅子,只觉得原本就冷寂的大殿愈发冷了几分。
“看什么呢?”梁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王滇指了指那把龙椅,“那椅子有些硌人。”
“唔。”梁烨点点头,“朕也觉得,改日让他们砸了换一把。”
王滇笑了笑,牵着他的手慢吞吞地往前走,“龙椅可砸不得,你若砸,那些老家伙能将你喷死。”
梁烨挑了挑眉,“朕是皇帝,朕说了算。”
“你听过一句话吗?”王滇说:“当一个人挣脱了所有枷锁,他便真正失去了自由。”
梁烨皱了皱眉,“没听过。”
“相传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位知识渊博的哲人。”王滇说:“这大殿中有些冷,明日让人把窗户修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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