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做什么!”岳景明厉喝了一声,抬手就要推梁烨出去,然而那厉鬼的动作却比他更快,直接化作了阵阴风将梁烨整个人都包裹进了那朵硕大的海棠里。
“我被他拖过来的!”梁烨被那花瓣彻底淹没之前,还死死扒住花瓣露出被缠住的半条腿自证清白。
砰!
梁烨被人掐住脖子掼到了花瓣上,顿时疼得五官扭曲,闷声咳了口血出来。
“真是让我出乎意料啊,梁烨。”那厉鬼目光森然地看着他,“说什么为了我在身上刻缚鬼令,你早就跟岳景明通好气了吧?”
“……没有。”梁烨攥住他冰冷的手腕,死死盯着他,“我早就……下定决心要娶你……但你总是觊觎我的……仙骨……我才去求的师父,只要把你彻底收服……你就永远跑不掉了。”
那厉鬼着实愣了一下,眯起眼睛道:“你连你师父都骗,狗东西。”
梁烨咧嘴一笑,“我看上了……就是我的……若我死了,你也得灰飞烟灭给我陪葬!”
“想得倒美。”那厉鬼嗤笑,扣住他的下巴亲了上去,卷走了他嘴里的血,偏头亲在了他的耳侧,“那咱们走着瞧。”
话音未落,整只鬼倏然化作了无数花瓣,下一瞬带着纯正浩然之气的长剑猛地劈下,厉鬼的尖啸声直冲云霄。
岳景明收了剑,看向梁烨,“伤得可重?”
“没事,多谢师父出手相救。”梁烨抬手捂住了后颈,顿了顿道:“那鬼物……”
“跑了。”岳景明道:“不过他受了重伤,几十年内无法兴风作浪,足够你修炼得道了,你既断了姻缘,便安心修炼,不要被那邪物蛊惑。”
梁烨垂着脑袋乖乖点头,掩去了眼底惋惜的神色,“是。”
岳景明冷冷地看了眼浑身沾满了鬼气快被掏空的小徒弟,“滚去跪香。”
肖春和看了一眼走开的梁烨,站到了岳景明身边,捂着胳膊疼得皱眉,“你没舍得用全力?”
“是对方没有用全力。”岳景明道:“他对梁烨起了杀心,我断不会留他。”
肖春和愣了一下,“这邪物……”
“很强。”岳景明皱了皱眉,“我拼尽全力也只是重伤了他,若非梁烨提前将缚鬼令缠在他身上,你我联手也未必能伤到他。”
肖春和牙疼道:“我看小叶子好像还没死心,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是。”岳景明淡淡道。
肖春和被他噎了一下,伸手去搂他的脖子,被不着痕迹地躲开。
“这里又没人!”肖春和那双细长的狐狸眼睛眯了起来。
“有血。”岳景明转身便走。
肖春和愣了一下,赶忙追了上去,“你受伤了?哪儿伤着了,我看看。”
“无碍。”
——
梁烨跪在蒲团上看着香燃尽,才撩起袍子站了起来。
“陛下,东辰求和了。”暗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送上来了封密信,“申玥俪托人送来的信。”
梁烨打开信扫了两眼,随手扔在了炭盆里,看着火光跃动,“告诉焦炎,继续打。”
“是。”
梁烨捻起了桌案上的一点香灰,放在鼻尖闻了闻。
他师父说得没错,那鬼物从那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如今已经过了七年。
但现在……梁烨看着延伸到手背上的缚鬼令散发出淡淡的光,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那鬼东西马上就会来找他了。
二十七岁的梁烨已经登基六年,他当太子时沉稳勤勉,从梁华手里接过皇位之后也丝毫没有怠慢,唯一不同的是他爹心性仁慈和善,但梁烨骨子里就带着不安分,他找不到比和厉鬼斗智斗勇还要刺激的事情,于是便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开疆扩土上面。
另一种形式的杀戮和争斗勉强让他满足了些许。
申玥俪送来的信多此一举。
祁明他说斩便斩了,百里承安被他贬到了河西,就连焦炎他都能将对方的儿女全都扣在大都为质逼着焦文柏放军权,申玥俪作为东辰的公主,早就被他划分到敌对的阵营之中了,年少情谊虽好,但在梁烨这里实在微不足道。
梁烨看着大殿里挂着的四国舆图,再有三年,就能一统四国,届时他便是天下共主。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稳步进行,一统天下之后才更有意思,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大梁将会成为比大安朝大澧朝更耀眼的存在。
“陛下,闻太傅求见。”
“就说朕歇下了。”梁烨皱了皱眉。
唯独一件事,他至今未纳妃生子,近来朝中为此事吵翻了天,若非他早就从宗族里过继了几个孩子,怕是更不得安宁。
身为一国之君没有子嗣,的确是个致命的弱点。
梁烨神色阴沉地看着手背上蔓延的纹路,想起了那个罪魁祸首。
也不知那鬼物如今在何处苟延残喘,待他再随师父修行几年,定然要将他收服做成奴傀,让他下不了床。
梁烨拍了拍袖子上的灰,推开了寝殿的门。
刚一进门,他便察觉到了不对,久违的阴气一路从他的脚腕缠上了脊背后颈,还夹杂着些凛冽的杀意。
“梁烨。”梁烨缓缓地抬起了眼睛,“出来,我知道是你。”
他克制着战栗的神经,攥紧了因为兴奋而剧烈颤抖的手,知道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奏效了。
寂静的宫殿里响起了声轻笑,“殿下,不,陛下,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想啊。”梁烨负手而立,任凭那股阴冷的寒意将他的龙袍揉扯得乱七八糟,亲昵地覆在他的后腰尾椎上,冷声道:“这七年朕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冰冷的胳膊缠在了他的脖颈上,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缓缓地显露在他眼前,那厉鬼挨得他极近,几乎要鼻尖相抵,他冲梁烨吐了口凉气,“几年不见,倒是会说两句人话了。”
“你还敢出现。”梁烨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再不出现就晚了。”那鬼物偏头,用锋利的犬齿挑逗似地咬了一下他的喉结,低声道:“我快要消散了,救我。”
梁烨一副快要被他气笑了的模样,“你怎么敢的?”
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到快要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了。
那厉鬼晃了晃自己几近透明的手掌,指尖便径直穿透了梁烨的脖子,他趴在梁烨身上有气无力道:“给我点精气。”
“休想。”梁烨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你不是很厉害么?我师父都打不散你。”
“还不是因为你种进我体内的缚鬼令?”那厉鬼抬起头来,眉眼阴郁地盯着他,“我跟别人打架,险些被那玩意儿弄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吃这种亏,梁烨,你该补偿我。”
梁烨负在身后的手掌缓缓摩挲了一下,挑眉笑道:“你既然这般虚弱,那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我——”
话未说完,身后的诀只掐了一半,就被那鬼物冰冷的手指强硬地分开了手指,整个人被按在了门板上。
“梁烨,我难受。”那鬼物欺身压了上来,整个脑袋都埋在了他的颈窝里,温声细语地哄人,“当时我的确图谋不轨,可你也要了我半条命,我们扯平了。”
梁烨快被他气笑了,“你要不要脸?”
“不要了,反正你和我一样。”那厉鬼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身上喊他的名字,“梁烨,我真的快要消失了,消失了你就永远都找不到我了。”
梁烨不知道什么时候揽在他腰上的胳膊倏然收紧。
那厉鬼藏在阴影里勾了勾嘴角。
“前两日一直缠着我梦魇的就是你?”梁烨往后仰了仰头,躲开了他的吻。
“梦魇收效甚微,太慢了。”那厉鬼的手掌按在了他耳侧的门框上,凑上来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温热的唇,“我听说你登基这么些年都没纳过妃,那我这个太子妃是不是可以当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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