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王滇看着胳膊上吊着的魏万林,开心地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胳膊,“朕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会有事。”
“还是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魏万林笑得爽朗,“那几个小贼都不够末将切瓜砍菜的!”
“万林,十载山一事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王滇笑着问他。
“保护陛下是末将职责所在,末将不敢居功!”魏万林声若洪钟。
王滇笑道:“你不要,朕却是得赏的,云福,拟旨。”
云福麻利地铺开绢布,就听王滇道:“东宫六率大统领魏万林救驾有功,擢升为禁军统领,兼原东宫之职。”
魏万林顿时受宠若惊,跪地谢恩,“末将多谢陛下!”
“魏将军快快请起。”王滇笑着将人扶起来,不遗余力地给他画饼,“总有一日,朕会让魏将军重回沙场,护我大梁万里边疆。”
“陛下!”魏万林虎眸含泪,良久才哽咽出声:“末将定竭力相助!”
魏万林走后,王滇又接连召见了几位重臣,傍晚时终于等来了闻宗。
“太傅。”王滇见到他很是亲切,亲自下阶将老头给扶住,“几日未见,太傅身体可好?”
“托陛下洪福,一切都好。”闻宗笑道:“陛下此次出行化险为夷,收获颇丰。”
王滇知道他指的是梁烨这次直接收了大半禁军的事,遣散了屋中的太监宫女,坐在他对面给他斟茶,“太傅如何看此事呢?”
闻宗看着那缓缓升起的雾气,缓缓道:“贪功冒进,手段刚强,不太像现在的陛下会做出的事情,倒颇有些昔日之风。”
王滇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显,“那太傅如何看崔氏女一事?”
“好。”闻宗端起茶来闻了闻,“如今崔氏为了这件事情焦头烂额,甚至同太皇太后都起了些嫌隙,虽然被她勉强安抚了下去,但裂隙已生,只看如何添柴加火。”
“崔氏一族想要外戚专权,但皇祖母却抓着权柄不肯放,反倒同东辰申氏走得颇近,崔氏一族就算在内朝也并不怎么吃得开。”王滇给他添茶,“朕听闻此次崔家有子科考。”
“陛下想让崔氏子进外朝?”闻宗皱了皱眉。
“可是有何不妥?”王滇问。
闻宗摇了摇头,“且不论崔运同崔氏本家势同水火,单看崔家,即便跟太皇太后不合,选她也远比依仗陛下来得安全。”
王滇垂眸道:“太傅方才还说要添柴加火,这时机不好么?”
“时机无错。”闻宗叹了口气,“只是还请陛下在祭祖大典时亲眼看看这崔氏子,再决定要不要用他。”
翌日祭祖大典,王滇终于明白了闻宗为何会叹气——这个崔家出来科考的嫡次子,是个瘸子。
而且是个貌若好女美若天仙的瘸子。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虽然垂着头,却腰背挺直,宽大飘逸的衣袍被风吹得扬起,衬得人愈发清瘦,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张阴柔昳丽的脸,冷淡漠然地对上了王滇探究的目光。
按理说不良于行不被允许科考入仕,但谁让崔琦的姑祖母是当朝太皇太后。
难怪不靠荫官偏要出来科考,这种沦为弃子的存在,不管是崔家还是崔语娴,恐怕都没有重用他的心思,就算是进了内朝,也不过是身份摆在那里——好歹是个嫡次子。
王滇对他对视半晌,崔琦从头至尾的冷漠,最后淡淡地垂下了眼睛,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起来。
还是个病秧子。
祭祖大典礼节繁冗复杂,朝拜礼服重得要命,沉甸甸的冕冠险些把王滇脖子给压断。
待他带领百官世家还有少得可怜的皇室宗族祭完祖已近深夜,他刚进寝宫,就让云福和毓英给自己摘冠脱衣,挥退人之后便瘫在了床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有人悄无声息地躺在了他身边,凑在他耳朵边上幽幽道:“你今天看谁看得那么入迷?朕给你把眼珠子挖出来粘他身上。”
王滇推了他一把,“没看谁。”
“你分明看了。”梁烨阴阳怪气道:“你从未这样看过朕。”
王滇又累又困,闭着眼睛道:“没看。”
“你看了。”梁烨磨了磨牙,“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真是水性杨花。”
王滇懒得跟他吵,“那我以后不看了。”
梁烨伸手掐住他的脸,阴森森道:“是崔家那个病秧子吧?他都被你看得低头了,啧,一个瘸子。”
“唔。”王滇拍开他的手翻了个身。
“朕在同你说话。”梁烨又把他给翻回来,“你觉得他好看?”
王滇困得要命,敷衍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法。”
梁烨一脸震惊。
第44章 通宵
“你真是越发放肆了。”梁烨被他这句话堵得不上不下, 很想反驳些什么,但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出合适的措辞,咬牙切齿道:“朕如何想你自然没办法。”
“嗯, 都是我的错。”王滇沉沉闭上了眼睛。
“本就是你的错。”梁烨气闷地瞪了他半晌, 终于抓住了重点, “呵,敷衍了事。”
王滇感觉已经睡了过去, 又被人捏住口鼻生生憋醒, 他一脸疲惫,耷拉着眼皮看着精力旺盛的梁烨,“祖宗,你到底想干嘛?”
梁烨啃了一下他的嘴角, 不满道:“你是不是想用那个病秧子?”
“人家有名字。”王滇对崔琦的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 便扛着疲惫强撑着说道:“他不受崔家重视,除了不良于行外不管是德行还是才能都不错。”
“主要是他长得好看。”梁烨笃定道。
王滇艰难地睁了一下眼,“你分明也觉得他生得好看,自己动了心思偏要栽赃我。”
梁烨再次震惊, “朕没有。”
王滇闭着眼睛懒懒笑了一声:“龌龊。”
梁烨不爽地晃醒他, 阴恻恻道:“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污蔑朕的清白。”
“你有那玩意儿么。”王滇打了个哈欠, 伸长胳膊将人抱住,胡乱地亲了他一下, “睡觉。”
梁烨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王滇察觉到某种危险, 又艰难地睁开眼睛警告他, “你要是再对我做什么, 你就是浑身缠满红绳子也别想让我原谅你。”
他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梁烨的动静, 人似乎已经起身离开了,王滇虽然很想睁眼看一看,但实在困得要命,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鼻子上传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在昏黄的烛火下,梁烨兴致勃勃地望着他,手指间缠绕着细细的红绳子,如同蜘蛛织网般将他细细密密缠绕在了床榻之上,交错缠绕的红绳上缀满了数不清的金色铃铛和叶片,他只稍微动一下,周围便发出细碎悦耳的铃音。
梁烨慢条斯理地将红绳往他腿根处缠,一边缠一边暧昧又亲昵地亲了上去,齿间还咬着薄薄的皮肤,留下道道红痕,“朕同那崔琦谁更好看?”
王滇听见了风吹动窗户的窸窣声,那些扰人的红绳在空气里和烛火中氤氲成大片模糊的光晕,铃铛叶片应声而响,宽大的袍袖打翻了案台上的烛火,而后他将不断撩拨着自己的人压在了铺天盖地的红里……
王滇猛地睁开了眼睛,心有余悸的盯着床帐上被风吹动的流苏,然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个梦。
“梦到什么了?”一道慵懒又欠揍的声音在他耳朵旁边响了起来,然后声音的主人满是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王滇猛地躬起身子躲开他没轻没重的爪子,想骂人,但话到嘴边,梦里旖旎的画面又陡然浮现,梦里被他欺负得乱七八糟的人正支着脑子戏谑地调笑他:“大早上的真精神。”
“有病。”王滇没什么底气地骂了一句,不自在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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