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眉梢微动,张嘴将唇边的长发含了进去,“嗯?”
“师父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将我救醒,气得脸都漆黑。”梁烨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面目狰狞地回忆,“师父骂我年纪轻轻就不成体统,精气损耗一空——”
梁烨脸色微微扭曲,“当时朕没听明白,老老实实跪了三天静思己过。”
但事实上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那段时日的确觉得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练功时都脚步虚浮,当时肖春和笑得神神秘秘,问他是不是被什么吸人精气的女鬼给缠上了。
他将信将疑,因为当时脖子和身上的确有很多青黑的牙印,不过后来因为喝多了白玉汤,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现在若不是王滇提起,他压根不会再想起来。
“跟朕玩闹玩成这样?”梁烨将他的手腕按在头顶,“师父说朕的手腕都被生生掰断了,右肩膀的骨头差点碎成渣。”
王滇一脸正气道:“你可能之后又遇到了什么东西,我怎么舍得这样对你?”
梁烨眯起了眼睛。
“再说都是陈年旧事,早翻篇了。”王滇理直气壮地瞪他,“滚下去,你自己多沉心里没点数吗?”
梁烨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笃定道:“你肯定欺负朕了。”
“那倒没有。”王滇面不改色道:“少听师叔瞎说。”
他充其量就是觉得不能白来一趟多缠了两遭……掠走了点精气。
王滇伸手摸了摸他的心口,笑道:“梁烨,给我一枚小铜钱吧。”
“不给。”梁烨轻嗤了一声:“你连零花钱都不给我。”
“……我给你卡了。”王滇道。
“不会用。”梁烨总是会在王滇意想不到的地方表现出身为古代人的执着,“朕要金银和钞票,填满地下室,把你那些破烂骨头扔出去。”
“我可以给你另外的地下室。”王滇试图跟他讲道理。
“不,朕的骨头比那些好看多了。”梁烨霸道地拒绝,“给朕填满钱。”
王滇犹豫了片刻,跟梁烨比起来,那些标本和骨头的确有些索然无味,“好,给你填满。”
梁烨这才勉强满意,从他身上起来回了卧室,王滇本来想追上去,但多少有点莫名的心虚,清了清嗓子捡起地上的笔记本来继续处理公司的事情。
刚重新看了个开头,电脑再次被人蛮横地盖上。
“……”王滇木着脸抬起头来,阴森道:“你下次再敢拍我电脑我就——这是什么?”
“小铜钱。”梁烨将那讨人厌的笔记本扔到地上踢进了沙发底下,盘腿坐在了沙发上,兴致勃勃地在王滇眼前晃了晃,“你刚才不是跟朕要吗?”
油亮的铜钱看起来有些眼熟,王滇拿过来仔细瞧着,“你把那两枚铜钱都带过来了?”
“不是我们戴的那两枚。”梁烨得意道:“之前朕带你出宫玩的时候,借用了师父给的一枚铜钱买了花灯,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王滇拿着铜钱直起了身子,“三枚铜钱一个花灯,贵得要死,你还非要买。”
“朕乐意。”梁烨得意道:“你分明也很开心。”
“还行吧。”王滇拿着那枚铜钱翻来覆去地看,“你还说这是师父给你学算卦的,嘴里没一句实话。”
但仔细想想,他从前求而不得的铜钱,最后竟然被梁烨随手给自己买了花灯,倒也……殊途同归。
“怎么又回到你手里了?”王滇有些好奇。
“之前回大都的时候,咱们偶遇冯家小公子出城烧香,记得吗?”梁烨问他。
王滇自然记得,对方那嚣张跋扈的作态他现在想起来都皱眉,撞了个小贩还要撒人满头的碎银铜钱来侮辱人。
“当时项梦去帮忙捡东西,买了包蒸饼回来。”王滇道:“还是豆沙的。”
“嗯。”梁烨弹了弹那枚铜钱,“师父给的三枚铜钱都有标记,项梦认出来就跟那小贩换了,后来抽空给了朕,朕就给你扔袖袋里去了,你也没发现。”
“……我说怎么越来越沉。”王滇严肃道:“你一直往我袖袋里偷偷乱放东西。”
梁烨笑得灿烂,伸手一下将铜钱拍在了他的掌心,十指相扣。
“给你小铜钱。”
世上合人心意的巧合千千万,只偶然碰上一个,便算三生有幸。
第206章 番外·除夕(一)
一枚小铜钱换来了填得满满当当的地下室,皇帝陛下不仅没有感恩戴德,反而有些心情糟糕。
王滇拒绝了他出去旅游的提议。
王滇的耐心有限,梁烨的耐心比他还要有限,虽然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来找王滇,为了哄人装模作样地乖巧体贴,但很显然,这完全取决了皇帝陛下的心情。
除了去见余则天那次,梁烨没有提过要出门,一直陪着情绪不太稳定的王滇,王滇便良心发现带他去山上的庄园玩了几天,后面为了梁烨保持新鲜感将几处住所挨个住了个遍,但无一例外,梁烨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连玩游戏看手机的时间都被严格限制。
这不是一种健康的相处状态,放在以前,王滇或许会自己反省一番,然后逼着自己给足梁烨私人空间,但是随着记忆逐渐复苏,他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当然要放在身边好好养着,接触其他人……梁烨不需要。
梁烨的世界里只有他就足够了。
梁烨不开心,便可着劲地折腾他,沙发的対两个大男人来说实在有些伸展不开,王滇撞在沙发的靠背上,勾着他的脖子将人压向自己,压着喘息哄他,“等……除夕,带你出去……你他妈轻点!”
梁烨掀起汗津津的眼睫,露出了那双漆黑的眸子,笑得一脸纯良,“枫霜落解了之后,忘掉的事情都会慢慢记起来……你猜朕都记起了来了什么?”
王滇眯起了眼睛。
“朕分明给你机会坦白——”梁烨恶劣地身体前倾。
王滇扣在他胳膊上的手骤然收紧,头发埋进了他的颈窝里,恶声恶气地骂他,“小王八蛋!”
梁烨扣住他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
王滇本就呼吸急促,被他这么没命地亲下来险些被憋死,费了大力气都没能将人推开,只能艰难地从対方口中汲取那么一星半点的空气。
像条在水中被活活淹死的鱼。
“王滇,你才是真正的衣冠禽兽。”梁烨缓缓地抬起头来,若即若离地用嘴唇触碰着他的脸颊,“不过是看准了朕好欺负。”
王滇仰着头冲他微微一笑,眼尾泛着绮丽的殷红,抬手挑起他的下巴,“得了吧,你我扒了这层皮,谁都不是好东西,玩不过就老实受着,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你离——呃!”
新买不久的沙发柔软耐磨,是用上好的皮质裁切出来的外皮,低调优雅的黑色让它看起来十分大气,不过偶尔也会发出弹簧被挤压的声音,沾到的脏污清洗起来也稍微有些麻烦,王滇一度想换掉它。
尤其是他发现梁烨很喜欢窝在上面睡觉的时候。
深深镌刻在骨子里的占有欲和极端的偏执通常会被他完美地隐藏在温和的表皮之下,久而久之连自己都快信了,但人类的直觉通常准到可怕,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但趋利避害的本能总会无形之中救他们很多次。
他在亲密关系中一贯表现得十分糟糕,身为王滇,即便有出色的外貌和卓越的家世加持,他本人表现地温和有礼,但从小到大真正交到的朋友几乎没有,连本该关系同他最亲密的父母偶尔都会表现出不该出现的客气和疏离。
没有人受得了他,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完全被另一个人彻底掌控在手里。
毕竟连钟千雁女士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做个好人,别进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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