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下值了之后,为陛下到店里看看吧。”
南荼说着,又走近了些,仔细观察着御案上摆着的东西,想着有什么缺的,他一块儿去买了。
他都到甘霖殿那么久了,小丸子都送了一圈了,孟栾怎么还没回来。
真是的,连仙君没有笔用了都不知道。
少年柔软的脸颊不自觉鼓起一些,沈寒轻指节微动,还是没忍住,轻笑着上手戳了戳。
“南卿是小金鱼吗?”
只是他没注意指腹上带着些没有擦去的赤色墨汁,就这么随着他的动作,蹭到了白皙的脸肉上。
南荼只感到脸上忽然泛起了一抹凉意,但那凉意太过短暂,他也没怎么在意。
少许的红色墨汁被晕开,挂在脸上,不像是上了胭脂,倒像是被抹上了油彩。
得赶紧擦掉才行。
墨迹最容易留在皮肤上了。
尤其是……像这么白的……
沈寒轻的手还没有收回来,指尖在瓷白的肌肤上流连,试图将那抹红擦掉。
“陛下?”南荼迷茫地唤道。
仙君以前就很喜欢将自己抱在怀里摸摸毛,可那时候他是原形啊,是小兔子。
小兔子被摸摸毛很正常,难道人形……也有人会喜欢摸吗?
他想不明白,却也没有后退避开沈寒轻的手,很乖地站在原地任由那只大手在脸颊上轻抚着。
“南卿的脸上……沾了些东西。”
沈寒轻的声音很低,深邃的眉眼一如既往地看上去带了些冷厉之感,手上的动作却很是小心,又轻又温柔。
饶是如此,南荼细腻柔滑的脸还是被指节处的薄茧蹭到了。
赤红的墨迹旁边染上了些淡淡的粉,南荼忍下了痒意,没有躲。
“陛下,是什么东西呀?”
他还小幅度地将脑袋往沈寒轻身前凑了凑,“是不是特别难擦?”
“还好,不难。”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冷静,又擦了一会儿,才施施然收回手。
“看来南卿得去好好洗把脸了。”
南荼:“?”
所以刚才擦了那么老半天什么都没擦掉?
南荼的表情愈加茫然,抬手摸了摸脸,都没摸出来,也不知道沾上了什么东西,便想找面镜子照一照。
只是甘霖殿到底不是用来歇息和梳妆的,也没有镜子摆在殿内。
“那臣……去洗洗?”
刚端着一盘洗好的笔回到甘霖殿的孟栾:“?”
南大人要洗啥?
孟栾正试图跟上剧情,一抬头就对上了沈寒轻带着暗示的眼神:手上的东西扔掉。
扔、扔掉?
孟栾已经探进殿门的脑袋非常灵性地缩了回去。
并将装着笔的托盘塞给了门口站岗的禁卫。
禁卫们:干啥?
孟栾:不知道,反正快拿走。
几息之后,手上空空如也的孟栾再次溜进了甘霖殿。
“孟公公!”
正往外走,准备去洗脸的南荼皱皱眉,“你刚才去哪儿了呀?陛下都没有笔用了。”
孟栾:“?”这不刚拿去洗了吗?
他张嘴就想解释,可转念一想,陛下让他把笔扔掉,一定是有这么做的道理!
“哎呀,陛下的笔怎么没啦!”孟栾夸张道,“奴这就去……”
南荼:“不必,宫里的笔质量太差了,还是我下值之后到宫外给陛下买一些吧。”
孟栾:“……啊?”这剧情他咋又跟不上了。
“孟栾。”
这时,沉稳优雅的嗓音从御案之后传来,“去打盆水来。”
“……”
才回甘霖殿的孟栾又出去了。
片刻之后,一小盆温水便被呈了上来,还贴心地配上了一块柔软的帕子。
……虽然孟栾也不知道自家陛下批着折子要盆水是做什么,但能备的都备上了准没错。
水来了,南荼就不用到殿外找地方洗脸了,理所应当地转身回了沈寒轻身边。
温水连带着脸盆架被一块儿拿了过来,帕子被一只大手拿起,在水中浸透,拧到半干。
“过来。”
南荼乖乖地将脸伸了过去。
柔软的湿帕触上脸颊,有了水,那点墨迹很快就被擦得干干净净。
-
午膳过后,甘霖殿乌泱泱来了一帮人。
武举省试结束也有几天了,榜都放了,其他考生的官职也都被安排好了,唯独南荼的还没有被安排上。
兵部尚书早就瞄准了南荼,想将人挖过去。
他一开始还信心满满,想着这状元郎肯定要到他们那儿去的。
直到武举省试那会儿,跟礼部一起办事,闲聊的时候,才听说当时科举殿试,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抢人了,结果陛下的手比他们快多了,直接将人留在了身边。
这回武举结束,对于南荼的安排倒是没有像之前殿试那般快,但兵部尚书左等又等,还是没有等到消息,坐不住了,便试图来打听打听。
这一打听,身后就呼啦啦地跟了一票人。
声势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甘霖殿吵架的。
连近日没什么事儿干,在划水摸鱼的邵晖也被拉上了。
兵部的邵尚书在殿外等了一会儿才被放进去。
结果这一进去,就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好苗子正在御案边上……给陛下磨墨?!
真是……真是暴殄天物!
行完礼后,邵尚书谴责的目光就这么唰地扔了过去。
沈寒轻稳稳接住,冷静地在下面那片紫红之中一掠。
邵尚书深吸口气,蓦地换上了一张笑脸,变脸的速度堪比专业的,开始熟练地东拉西扯了起来。
有的没的扯了好几句,才将重点在了南荼身上。
就差明说“陛下您什么时候放人”了。
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磨墨摸着鱼,同时还在识海中拿笔记着下值之后要去哪儿购物,给仙君买什么东西的南荼一懵。
“?”
是漏掉了什么吗?关他啥事?
沈寒轻三言两语就将邵尚书给打发了。
用的理由还是:南荼目前正在宫中负责教燕王习武。
邵尚书满脑袋问号,和儿子眼神交流:还有这事儿?
邵晖淡定点头:嗯啊。
“……”
邵尚书心怀不甘地走了。
临走之前,颇为遗憾地看了南荼好几眼。
眼神中还带了些慈爱:唉!多好的苗子啊,怎么就去带孩子了!陛下这是在圈地吗?!
看得南荼背脊一凉,兔毛都要炸开了。
有种被奇怪的人盯上的感觉。
他悄悄摸摸地往沈寒轻那儿挪了挪。
-
兵部官员们遗憾离场没多久,就到了下值的点。
时间一到,南荼便飞快地整理好了东西。
还兔兔祟祟地往御案之上瞄了好几眼,确认要买的东西有没有全部记下。
小动作被沈寒轻尽收眼底:“南卿归心似箭。”
南荼狡辩:“没有的事。”
“行了,回吧。”
沈寒轻没为难他,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
往凤临门走去的路上,南荼还在琢磨着,要不要买完笔再买点好吃的,一块儿给仙君捎进宫。
就这么一直琢磨到了出了凤临门,也没仔细往宫门外看,一见到盛九就爬上了上他身后的马车。
完全没有注意到今日的马车和昨日的有什么不同。
直到帘子被他掀开。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顿时落入眼中。
落日的余晖从被掀开的帘子钻进车内,半抹霞光映在了沈寒轻俊美的面容上。
他从容地端坐在马车内,抬眼望向愣住了的南荼。
“还不快进来?”
南荼扶着帘子的手一放,脑袋发懵地坐了进去。
刚坐稳,沈寒轻手中的折扇便轻轻在桌上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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