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只放着一卷画像,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盛九有些疑惑,在书房里转了一圈,翻遍了书架和柜子,也没有找到其他贵女的画像。
“奇怪,难道南大人今日只从殿中省的库房顺了一幅画像回来?可七哥不是说他拿了很多吗……”
盛九挠挠头,要么是他听错了,要么是盛七说错了。
偷东西时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久留,不然容易被人发现。
他实在是找不着别的画像,只好将桌上那唯一的那幅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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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南荼特意起了个大早,见盛九又进宫找沈寒轻去了,便在早膳被端上来之前,溜达着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锁看起来没有被破坏过,但等南荼掏出钥匙,一把将其打开,推开门进去时,就发现书桌上空荡荡的。
画像如同昨日那般,不见了踪影。
唔……
南荼摸了摸下巴。
这贼还只喜欢偷贵女的画像,难不成还真是盛九干的?
可是仙君让盛九将画像偷回去,却又不放回原处是为何?
莫非……仙君想留下这些画像,独自欣赏,还不想让他看?
早知如此,那他从殿中省的库房偷了两次,岂不是白费功夫?
偷来偷去,花费了这么多时间,没想到仙君早就会自己去看画像了……
是他多事了!
今天就把那些剩下的,留在翰林院没有带回来的贵女画像还给仙君!
砰——
南荼用力关上了书房大门,并将门上的锁都拆了下来。
巨大的动静将前来寻人的绿阑吓了一跳。
她看看被拆得破破烂烂的锁,又看看鼓着腮帮子的南荼,担心地问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南荼哼了一声:“无事,就是觉得这些锁太碍眼了,不想要了。”
绿阑听了这明显赌气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想让南荼继续生气下去,便打算将话题岔开。
“早膳已经摆在桌上了,有大人爱吃的石肚羹。”绿阑柔声说着,熟练地将南荼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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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荼的小脾气一直持续到了进宫。
早膳时的那碗石肚羹根本就没能将他哄好。
临出门时,连往蹀躞上装梨干和桃肉的动作都没有以往那般积极了。
漂亮的眉眼难得板了起来。
进了甘霖殿,他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也没有像往常那般凑到沈寒轻身边卖乖,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沈寒轻看多了少年软着声音撒娇的样子,如今这副突然冒出来的,暗自耍脾气的模样,对他来说还有些稀奇。
他放下朱笔,主动走到了南荼身前。
少年每日都会带着小零嘴来甘霖殿,风雨无阻,而且七日之内很少会有重样的。
他虽然对小零嘴没有少年那般热衷,但日日被投喂,也习惯了少年这般做派,便以此起了话头。
“南卿腰间鼓鼓囊囊的,又带了什么好东西进宫?”
低沉的嗓音之中略带着笑意,南荼听着却莫名生出了一丝火气。
他摸了摸蹀躞上的小袋子,直接一个接着一个,全部解了下来。
哗啦一声倒进了桌上备着的小碟子里。
然后将满满当当的小碟子往自己那儿挪了挪。
远离沈寒轻。
“真是不巧,臣今日带的零嘴果干全都是甜的。”
南荼拿起一块梨干,塞进嘴里,狠狠地嚼了起来。
“陛下不喜甜食,怕是无福消受了。”
“……”
沈寒轻才伸过去,准备接着南荼投喂零嘴的脑袋一顿,旋即无言地收了回去。
少年的表情有些狰狞,破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好像嘴里嚼着的不是梨干,而是别的什么。
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将梨干放在了一侧,吐字非常清晰,生怕他听不清楚。
……他什么时候将人惹到了?
沈寒轻垂眸思索。
难道是因为盛九早上呈上来的,昨日深夜从南荼书房里偷走的那幅画像?
他想到这里,脸色变沉了一些,但很快就自己调节好了。
盛九偷都偷了,盛七也把锁挂上了。
以后南荼也没有办法从殿中省的库房继续顺新的贵女画像了。
就算因为这事儿有些小脾气也无妨,反正也没有下次了。
沈寒轻大度地想道。
孟栾瞅瞅沈寒轻,又瞅瞅气鼓鼓的南荼,站在角落默默捂住了上扬的嘴角。
自古以来,哪有臣子能对着皇帝这么阴阳怪气的啊。
也就是陛下喜欢,才不计较。
哎呦,被偏爱的果然就是这么有恃无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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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荼于呛人一事没有经验,呛得并不是很熟练。
在小零嘴上借题发挥,阴阳怪气了一通之后,他就憋不出别的话了,只好埋头咔咔吃。
顺便无视掉眼前的沈寒轻。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膳,南荼往更香上一瞥,见到点了,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笔墨纸砚。
一副恨不得立刻走出甘霖殿的模样。
这半天下来,没人磨墨,侍立一旁想要帮忙的宫人也被沈寒轻打发走了,砚台里的墨早就不够用了。
他一开始还沉得住气,后来干脆就放下了笔。
每隔一时半刻的就将南荼叫过来,一副要和他讨论政事的正经模样。
又有意无意地将空空如也的砚台用指尖推着,极其缓慢地将其挪动到南荼的视野之中。
可是这么叫了好几次,砚台也推了好几次,南荼都不为所动。
说起正事的时候非常认真,就好像太过专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方砚台似的。
见南荼开始坐不住了,御案之后的沈寒轻眼眸轻闪,在南荼将桌子收拾完的那一刻,站起身,将孟栾叫了过来。
“时辰不早了,午膳就放在偏殿吧。”沈寒轻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朕记得,尚食局说过,最近又做出了新菜?”
孟栾闻言一愣:尚食局什么时候这么勤快,天天研究新菜了?
没过两秒,他就迅速反应过来,抬高了音量,夸张地说道:“对!陛下说的没错,是有新菜,而且还是好几道!”
南荼的收拾桌子的动作一顿。
沈寒轻见状,继续和孟栾说着尚食局的“新菜式”。
偏低的嗓音优雅又富有磁性,还带着天家特有的矜贵之感。
说起“新菜式”的语气也非常认真,不像是在讨论菜,而像是在讨论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一般。
南荼的手渐渐停了下来,整个人下意识地往沈寒轻所在的方向歪了歪。
兔兔祟祟地偷听到底有什么新菜。
孟栾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知道“新菜”已经勾起了南荼的兴趣,便再接再厉道:“陛下,听说那菜刚出锅就得立刻品尝,吃的就是那一口新鲜的味道,若是放久了可就没有那么好吃了,可要现在传膳?”
“嗯。”沈寒轻颔首道。
在南荼看不见的角度,薄唇牵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眼底也藏着抹温柔之意。
就算南荼不能立刻消气,他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少年生着气离开。
不然下午回来的时候,岂不是要一个人气成小河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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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向来机灵的孟栾赶紧退下,顺带着还将宫人们一块儿叫走了。
将甘霖殿的空间留给了闹别扭的南大人和有意哄人的自家陛下。
……不过,那所谓的“新菜式”该怎么办?
孟栾嘶了一声,一出甘霖殿就转身往尚食局的方向快步走去。
边走边在心里数着,宫里还有什么菜是南荼没有吃过的。
实在不行,只能赌一赌尚食局今日到底有没有恰好准备南荼没有吃过的“新菜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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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轻的运气很好,尚食局还真的正巧准备了一道比较特殊的,南荼没有尝过,原本是在宴会上才会制作的宫廷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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