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小兔子在他怀里坐了会儿就待不住了,试探着跳了下来。
它在龙床上跳着兔子舞蹦跶了一圈后, 忽然停住了。
毛茸茸的小脑袋倏地抬起, 两只黑亮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放完烛灯之后, 走回床前的沈寒轻。
随后, 趁着南荼不注意, 跳到了男人身前。
软软的白色小爪子啪叽一下, 扒拉上了玄色的衣摆。
像是在刨土似的,哗啦哗啦,扒拉了一下又一下。
脑袋不住地顶着沈寒轻的腿, 毛球似的短尾巴也飞快地摇动着。
怎么看, 怎么都是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
南荼本来还在懒懒散散的坐着,结果这一看, 歪着的背唰地挺直了。
又是害臊, 又是尴尬地捂住了脸。
这分明是自己分出去的一缕神魂做出来的小兔子, 怎么一见到仙君, 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似的?!
他平日里也、也没有这么那个吧……
浅淡的金光落在龙床前,照亮了龙床的一侧,而另一侧,则是沉入了无光的阴影中。
沈寒轻正站在一明一暗的光影相接之处,俯下身,静静地看着摇着尾巴,用脑袋拱完了腿,又来拱着手的小兔子。
明灭的光影中,男人的侧脸轮廓明晰,剑眉星目。
俊美的眉眼也愈加深邃。
他弯下腰,指尖在粉嫩的兔耳朵上轻轻捏了一下,将闹腾的小兔子捞了起来。
一手护住小兔子的两只前爪,一手托着小兔子的屁股,将它捞在了怀里抱稳。
“见到朕这么开心?”
低哑的嗓音洇着笑意,直直钻入南荼的耳中。
白皙的脸颊咻地染上了薄红。
他忍不住反驳道:“才、才没有呢!”
沈寒轻的挼着兔子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继而疑惑道:“朕说的是小兔子,南卿为何如此激动?”
南荼:“……”
大、大意了!
脸上的薄红肉眼可见地加深了许多,南荼垂下脑袋,恨不得将自己埋进明黄色的被褥之间。
就这么埋着不出来了。
他刚才就是、就是顺口,再加上一点点的,羞耻的反驳,才这么回答了……
可恶,分身怎么这么不听话!
找个合适的时机收回去算了!
然而就算南荼再怎么后悔,怎么咬牙切齿也无济于事。
他的这些小动作,早就被若有所感的男人收入了眼中。
在小兔子身上漫不经心地挼来挼去的手忽然如同试探一般,先是捏了捏柔软的兔耳,接着又摸到了小肚子。
捏着耳朵的时候,南荼尚且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是等他的手放到了小兔子的肚子上,少年原本盘腿坐在龙床上的动作一晃,像是身上的力气被抽掉了似的,用手撑着才能勉强支住身体。
男人深沉下来的眼眸一闪,又揉了揉之前不小心碰到过的,稍稍一碰之后,少年反应最大的地方。
小兔子分身被沈寒轻这么随意地揉来揉去,南荼的身上都快热了起来,也顾不得凡间的规矩,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
好好地趴在男人腿上的小兔子也在同一时间,像是个牵线木偶似的用力跺了跺脚。
可惜动作实在僵硬,跟它被顺毛挼得舒舒服服,还开心得发出了咕噜声的表现相反,后腿在放松之下根本没有多少力道,自然也没有办法如南荼所想的那般,将男人的手踹开。
莹白的耳廓在照不进太多日光的龙床内也红得异常惹眼,南荼挣扎无果,干脆摆烂,侧身窝在了明黄色的被褥之间。
还没忘拉着被角,卷吧卷吧将自己闷在了里面。
分身的共感,真是……真是坏事……!
他大半张脸都缩进了被子里,自闭地合上了眼睛。
挼吧挼吧,随便挼吧!
反正现在脸就算再红,身上就算再热,别人也看不见!
沈寒轻抱着小兔子挼了一圈,连四只小爪子也没有放过。
挼完了,他心中也有了思量,非常好心地将小兔子放开了。
小兔子脱离了桎梏,居然没有直接从他腿上跳下去,而是再趴了一会儿,伸出湿漉漉的粉色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像是在说谢谢似的。
“……”
沈寒轻顿了顿,再次揉了揉小兔子的脑袋,才将它放了下去。
卷在明黄色薄被里的南荼已经快要被闷熟了。
说不清是因为天气热了,他裹在被子里才会这么热,还是因为……
啊啊啊啊蠢兔子!
哪怕是自己的分身,他都忍不住要吐槽一句,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用舌头舔仙君!
虽然以前他原形的时候,也常常用这种方式对仙君表达亲昵,但、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至于不一样在哪里——
他拒绝在这般要紧的时候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
南荼再往被子里缩了缩,整个脑袋都缩了进去。
沈寒轻抬眼望去,只能看见被子里探出来一截漆黑的乌发,以及南荼裹在被子里不安地蛄蛹来蛄蛹去的举动。
整个一油炸大春卷。
他没忍住,低笑了声,暂且放过了浑身不自在的少年。
“天晴了。”
“……”
南荼紧张地揪住了薄被。
天晴了,所以,仙君要回甘霖殿了?
可他……他还在想被子里窝一会儿呢。
热是热得慌,但总比这么快就要面对仙君的好。
“雨不大,可地上积了水,朕不喜欢踩水。”沈寒轻话音一转,又道,“今日就不去甘霖殿了,南卿无事的话,可以先回了。”
南荼松了口气。
他在被子里磨蹭了会儿,才探出脑袋:“那臣就先回去了?”
少年在被子里滚了许久,乌发凌乱,长睫紧张地轻颤着,杏眼中满是忐忑。
若不是他长得漂亮,就算头发再乱也别有美感,不然怕是会像只离了主人,没人帮忙打理毛发的小流浪兔了。
话还没说出来多久,少年就急着问回府的事儿,看来真是被吓到了。
“嗯。”
沈寒轻颔首,看着少年钻出被子,一边理着散乱的发丝,一边埋头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的发带。
他的目光在龙床上一掠,就瞧见了藏在明黄中的一抹绯红。
“在这里。”发带被轻轻抽出,男人朝着少年招手,“过来。”
南荼的手无意识地揪了揪绸滑的被面,想到自己那糟糕的束发技术,又看了眼沈寒轻手里的发带,咽了咽,老实挪着腿过去了。
挪到沈寒轻跟前了,还自觉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骨节分明的手穿过乌发,代替着梳子,轻松将其理顺、挽起,拿过发带打了个漂亮的结。
“好了。”
南荼闻言,下意识伸手去摸束起来的头发,结果这一伸一摸,就不小心捉住了男人的手。
“南卿这是?”男人的语气稍显迟疑,“想要朕……”
“!”
南荼似是被烫到了一般,收回了手。
“臣什么都不想!”
他飞快地答道,答完就连滚带爬下了床,头也不回地蹿出了明光殿。
差点连靴子都忘了穿。
甚至在薄被里蛄蛹了半天,而变得皱巴巴的绯红官服也没顾得上整理。
“臣——臣告退!臣先回府啦!”
明光殿的大门被砰地推开,站在殿外候着的孟栾差点被南荼撞到。
“南大人?”
“孟公公,抱歉,我有些急事儿,我先走了!”南荼匆忙说道。
孟栾摸着下巴,望向那道狼狈离开的背影。
刚才差点撞上时那一瞥,他就已经瞧见南大人衣裳凌乱,像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过,连头发也像是被重新梳过似的。
而且那发带打出来的结,他总感觉有些眼熟……
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沈寒轻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毛绒团子,施施然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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