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雷布斯说:“我初到苏撒,还没有听说过这位令人尊敬的大人物。不过奇里启亚人送给你主人的礼物,你应该到奇里启亚人手里去拿,不该在我这无关的人手里抢夺吧?比如有人想献给神明一件礼物,他指着路人的东西说我要献的是这个,神明必然不会接受他的奉献。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们手里牵着的那几匹,也是我的马。”
男子的脸冷了下来,对一个手下说:“把奇里启亚人叫过来,让奇里启亚人跟他说。”
奇里启亚使节很快被带来,神色羞愧,眼睛躲闪着不敢看塞雷布斯,说:“这些是我的马,我已经将它们献给玛尔多纽斯大人了,塞雷布斯,那匹红马你不能再骑了。”
塞雷布斯在等待他过来的这段时间已经将怒气压了下去,听他这么说也不意外,点点头,冷静地说:“伊斯科,想必你忘了你已经用这些马与我交换了十罐比金子更珍贵的美酒,与一套玻璃酒具,这些马的主人已经是我了。不过没关系,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我们这桩交易有见证人,还用巴比伦文字和希腊语两种文字将契约写在了纸上。你不会以为只要你反口,就可以随意欺负我这远道而来的异邦人吧?要跟我一起去见见我们的见证人么?要我把契约拿出来给你看看么?”
奇里启亚使节结结巴巴说:“这……我……这些马已经是玛尔多纽斯大人的了……”
塞雷布斯下了马,说:“你是想反悔交易?也行,把我的酒还来,别忘了还有三倍赔偿。我的酒酒价是一千大流克,酒具一百大流克,你拿三千三百大流克来,就可以将马牵走。”
大流克是波斯金币的名称,每枚重1舍克勒8.33克。波斯的金银比价是一比十四,三千三百大流克,就是十二、三塔兰特的白银。奇里启亚每年除了三百六十匹白马之外,要缴纳给波斯的也不过才500塔兰特白银而已。伊斯科哪里拿得出这笔钱,额头冒汗,斜眼去看男子。
男子走近二人,说道:“什么样的美酒,竟然值一千大流克?伊斯科,你不会是被骗了吧?你们的见证人是谁?”
奇里启亚使节说:“是……”
塞雷布斯说:“就是尊敬的旅店主人。”
但原本男子这帮人与塞雷布斯的伙计们发生冲突后,旅店老板一直在场,试图制止他们,这会儿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所有人都找不着他。
男子掩嘴一笑说道:“真的有这个见证人吗?你不是在说谎吧,男孩?”
塞雷布斯沉了脸,让人去房里拿来契约。
他这趟出来做生意,除了卖东西给位高权重的贵族,别的大宗生意都尽量立了契约,就是为了防止有纠纷贵族如果要耍赖,有契约也没用。
附近有很多人在围观,塞雷布斯将契约展示给众人看,并且请旅店里一位博学的客人将内容念出来给大家听。
客人拿到写契约的纸后先捻了捻,惊奇地问:“这不是莎草纸,这比莎草纸更轻薄细腻!这是什么?”
塞雷布斯说:“是我们自己造的纸,比莎草纸更稀罕。一会儿我可以送您一些,现在请先念契约内容吧!”
客人压下好奇,念道:“奇里启亚人伊斯科,用十匹至少能在一天之内跑二十五帕拉桑该斯约142公里的马,与希腊人塞雷布斯交换十罐美酒,和一套玻璃酒具。
“伊斯科的马有一匹是六岁的枣红色公马、五匹是四岁的栗色马一公四母、两匹七岁的白额白蹄白尾的黑色公马、一匹三岁的骝色公马、一匹五岁的白色母马。
“塞雷布斯的酒是秘方酿制的酒,每罐重一塔兰特,比十年陈的上好葡萄酒更醇厚,有奇特的香气,不是乳香、不是没药,也不是其它香料的香气。酒液像泉水一样清澈,没有任何渣滓,是金色的。塞雷布斯发誓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酒……”
他念到这里忍不住时吞咽了下口水,又好奇地看了塞雷布斯一眼。围观的人们也一阵骚动,小声交头接耳。
塞雷布斯和伊思斯科换马时请了旅店老板做见证,是公开的,旅店里好多客人都知道这件事,但到现在仍时常惊叹不已地说起。波斯人好酒,这个客人把对酒的描述念出来,引得许多人都垂涎欲滴。
客人接着念道:“玻璃酒具是六个手掌大小的杯子和一个能盛六杯酒的酒壶。
“见证这桩交易的人是黑山羊旅店的老板赫尔米波司。这桩交易双方都是自愿的,赫尔米波司亲眼见证伊斯科与塞雷布斯向太阳神发誓绝不反悔,如果反悔愿意赔偿对方三倍的损失。
“最下面是伊斯科、塞雷布斯、赫尔米波司三个名字。”
客人念完,把契约还给塞雷布斯。
这纸契约把交易内容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地方。波斯人从前做生意没有立契约的习惯,但吞并商业繁盛的巴比伦后受到那边的影响,重要一些的生意也会刻泥板的契约。塞雷布斯和伊斯科竟然用珍贵的纸来立契约,很奢侈,但男子也不放在眼里:见证人都不敢出来做见证了,光有契约有什么用?
他瞥了奇里启亚使节一眼,不屑地说:“那个赫尔米波司现在可不在,伊斯科,这上面写的是真是假?”
塞雷布斯举起手指头,在奇里启亚使节开口前说道:“请你想好再回答,伊斯科,这份契约是你自己签的。签契约时我们不但对神明发了誓,还用手指蘸着红色颜料,在上面按了指印。这世界上每一个人手指上的纹路都是不同的,按出来的痕迹也不同。我有一个玻璃镜,能将东西放大,纸上的手印是不是你按的,对比一下就一目了然。”
他说完所有人都惊奇地睁大眼睛,将自己的手指头举到眼前细看,连男子都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塞雷布斯从身上拿出了一片小小的无色透明玻璃,两面都微微凸起,边缘包了银,看起来像一个精致的饰品,又让人去房里取来几张纸和一盒红颜料,让围观的人试着在纸上按下指印然后透过玻璃镜片去看,果然就像他说的。围观的人们惊奇无比地议论纷纷,觉得玻璃片和这件事都神奇极了。
男子的脸阴沉了下来,目光扫视过塞雷布斯,落在红马上,又冷飕飕地看向奇里启亚使节。他的主人对红马是志在必得的,他如果弄不到手,回去不好对主人交代。
奇里启亚使节被他看的心里一激灵。
他原本好好待在旅店里,这个宦官是的,此人是个宦官却带着人找上了门,问他要马,自称是玛尔多纽斯大人的仆人。旅店老板赫尔米波司能在苏撒开起这么大的店,认识很多人,告诉他这个宦官确实是玛尔多纽斯很信任的人。
伊斯科知道玛尔多纽斯是薛西斯王子最信任的表兄,薛西斯王子虽然不是大流士国王最年长的儿子,可是母亲阿托撒皇后却是国王的妻妾们中身份最尊贵、势力最大的,以后有很大的可能会继承波斯王国。如果薛西斯王子继位,那么玛尔多纽斯必然会是他的宠臣,于是慨然同意送他,带他到马厩里挑马。谁知道这个宦官眼光很毒,一眼看出他已经换给塞雷布斯的马是所有马中最好的马,非要那些马,还不知从哪里知道他还有一匹红马是最好的马,还点名要那匹红马。
马伊斯科已经卖出去了,换到的酒都已经送出去一大半了,十分为难。宦官硬要牵马走,塞雷布斯留在旅店里看守货物的伙计们当然不同意,两方就这样起了冲突。
伊斯科原本不想反悔生意,他赔不起违约金,对宦官的蛮横也很不满,所以说话支支吾吾模棱两可,但被宦官冷飕飕地这么一看,想起传闻中玛尔多纽斯是心胸非常狭窄的人。他到处给人送礼就是为了讨好国王的宠臣们,有必要为了十几塔兰特得罪未来国王的宠臣吗?
想到这里,他连忙对塞雷布斯说:“我愿意按照契约赔偿你,塞雷布斯,你先把马给这位大人带走吧。玛尔多纽斯大人能看上这些马是这些马的荣幸啊!”
塞雷布斯摇头说:“我不相信你,我们签了契约、有见证人的交易你都能反悔。你先把钱拿来,才能带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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