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当昏君[重生](11)
“怎么来这儿了。”
“难道我不能来么?”他反口问道。
萧戎并未与朕再多说什么,只是与杜仲简单的嘱咐了几句过后,杜仲这才让人将朕送来的东西收下,随后便领着元胤去了那木棚,边走边道:
“午膳过后,臣便亲自送陛下回宫去,陛下如此大胆,出宫只带他一人,若是有人图谋不轨该如何是好。”
元胤并未立即回答他的话,只是四下看了看,又瞧着木棚内的白须老者,不由的问道:“朕还不曾听说,萧爱卿竟然会医术。”
“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萧戎认真的回答,随即走了进去朝着那位白须老者揖礼道:“这位先生便是闻名天下的神医陆三针。”
元胤听着这陆三针的名头,不由的有些瞠目,甚至有些惊喜诧异。传说这陆三针并不是他的原名,只是因为医术高,救人只需三针,而且保证痊愈,就连顽疾也能保证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发作。
只是这陆三针脾气古怪,看病之人也是随心所欲,并不会因为诊金来为人治病,他治病只靠缘分,他喜欢给谁治,就给谁治。若是他不喜欢,就算对方是皇帝,他都可以置之不理。
只不过元胤比较好奇,这样一位随心所欲的神医,怎么会来瓦窑集诊病,难道说他喜欢?
“三针先生好。”元胤连忙朝着那位白须老者恭敬的揖礼一拜。
可他却只是轻瞟了一眼,并未停下诊脉的手,等着最后一人出了木棚,萧戎这才停下手中的笔,为陆三针沏上一杯热茶。
陆三针端着茶杯道:“我方才说的你都记下了?”
“一字不差。”萧戎一本正经的答道。
“那老夫答应你的事便做到了,有缘再见吧。”陆三针喝了茶,放下茶杯,随即拂袖起身,负手离开了出了木棚,离开了瓦窑集。
元胤瞧着整理纸张的萧戎,不由有些好奇:“三针先生让你记了什么?”
“这里诊病之人的症状,开的药。”萧戎答道,随即将那沓的纸张交给了身后的那位小厮,随即起身道:“陛下出宫所为何事?”
“无事,就想看看朕治下的京城在新年是什么样的。”元胤昂首一笑,忽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连忙认真的看着萧戎道:“你说方才那位是神医陆三针?”
萧戎点头。
“那他能否能研制出杀蝗虫虫卵,却不伤泥土种子的药剂呢?”他又连忙问道。
萧戎略微想了想:“陛下为何问这个。”
“朕身为天子,自当是为百姓谋福,这天灾不知何时就来了,蝗灾便是其一,若是能解决这一难题,庄稼收成一好,自然不必担心赋税,亦不会生变,萧卿觉得如何?”元胤负手而立,略微昂首,得意一笑。
萧戎略微点了点头:“只是这三针先生脾气古怪,他会不会答应便不得而知了。”
“只要他肯研制,他要什么朕都答应。”元胤拍了拍胸脯,格外的阔气。
“若是他想要了臣的命,陛下也给么?”萧戎直勾勾的盯着他,没头没脑的说上这么一句。
元胤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明所以。萧戎略微垂首,片刻后才道:
“快到午时了,想必陛下也饿了,不如邀上杜兄,一同去食来运转吧。”
元胤点点头,随即负手带着小路子率先出了木棚。
依旧是翠竹轩,依旧是那些摆设,依旧是那些菜式,但是元胤却有着不一样的心境。
毕竟他已经和那屏风上的定安先生做了书信友人,自然这翠竹轩对元胤来说便是格外的亲切了。想着上一次杜仲在此处被昌盛侯公子欺负,这一次却与他同席而坐,这缘分略微有些妙不可言。
许是这杜仲对元胤似乎有些偏见,这与萧戎谈话时也不带上他,只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完全无视了元胤一般。
“对了萧兄,你可知道这京城中出了大事了?”杜仲话锋一转,连忙说道。
“什么大事?”元胤连忙问道。
那杜仲也只是瞧了他一眼,遂瞧着从容淡定喝茶的萧戎道:“今早上京兆尹衙门升堂,审理了今年开年的第一宗案子,你猜被害者是谁?”
“刑部侍郎,董方。”萧戎放下茶杯,抬眸瞧了杜仲一眼,又瞧了瞧元胤:“这董方是建丰年间的举人,任刑部刑部司主司,为人刚正不阿,后得先帝提拔,做了刑部侍郎,今早我出门时外头便在传了,刑部侍郎董方被杀于城外,至于是因何被杀的,便是京兆尹府的事了,我们无权过问。”
第14章
元胤听着萧戎的话,不由蹙了眉,天子脚下,大魏国都,竟然会出一桩人命官司,死者还是朝廷命官,简直是耸人听闻。
饭桌上,任他美味佳肴,元胤便再无胃口,只惦记着那京兆衙门的案子,朝廷命官被杀并非小事,尤其是还在新年之中。
饭后,杜仲独自一人回去了瓦窑集,而元胤却是打算往京兆衙门一趟,瞧瞧这刑部侍郎被杀一案,可刚迈开步子,便被萧戎唤住了:“不应在外久留,该回去了。”
“此案非比寻常,我不能回去。”元胤坚定的说道。
“此事归京兆衙门管,过后会上报刑部,到时陛下再提阅便是。”萧戎走到元胤身侧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眸深沉,十足的冷漠。
元胤抬首对上那冷若冰霜的眼眸,冷哼了一声,心道他本身就是奸臣贼子,事不关己,他又如何会管。可自己却是一朝天子,自己的臣子被杀,又如何能够不闻不问。
“也是,你与那刑部侍郎不过是同僚,兴许还不曾有过交集,可刑部侍郎却是朕的臣子,如今他惨被杀害,朕又如何能够不闻不问,朕还不至于如此冷血。”元胤收回视线,回首瞪了小路子一眼,便带着他朝着京兆衙门走去。
却不想刚走出两步,这萧戎便跟了上来,拉住了他的衣袖道:“此刻去京兆衙门于事无补,不妨去董侍郎家中看看。”
元胤微愣,却只瞧着萧戎步履坚定,朝着不远处的卖着明器了店子走了去,元胤回头瞧了小路子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董方虽说是刑部侍郎,可家境到底是贫寒了一些,虽说是官邸,实则比京中那些富豪的居所还差,与镇国公府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就连萧戎那奸贼一人的院子,都比董方住的好。
而董方家中除了高堂之外,便是早年成婚的妻子,与一名嗷嗷待哺的幼儿,元胤与萧戎去到董家时,董妻刚伺候婆母睡下,瞧着前来的两位华服公子,着实是吓到了。
“萧某与董侍郎同朝为官,今晨听闻噩耗,特地前来探望。”萧戎自然是不能让元胤打头阵的,皇帝微服出宫本就是秘事,若是再宣之于口,只怕会为元胤招来祸端。
董妻瞧着萧戎手中拿来的祭拜之物,心下便也了然,抹了抹眼泪,便邀了三人进到灵堂中:“夫君因是被害,故而此刻堂中是一具空棺,待得夫君沉冤得雪后,再将他接回来。”
萧戎并未多问,净手后在董方的灵位前上了香,烧了纸钱,这才出了灵堂。
“夫人节哀。”萧戎朝着董妻揖礼一拜,董妻福身还礼道,却依旧难掩苦色,拭去脸上的泪痕道:
“小妇人多有失礼处,还请几位大人见谅。”
“夫人多礼,只是在下实在想不通透,董侍郎平素在朝中并未与人结仇,如何会发生这等事,实在是……唉。”萧戎扼腕叹息时的神色做的十足,就连元胤瞧见了都以为这萧戎与这董方真有什么交情。
“夫君脾气执拗,一言不合便能与人争执的脸红脖子粗,可他并无恶意,且牢中多有病痛,夫君都会请大夫前去探望,昨日他说要为狱中一位老者送酒去,可是过后便再也没回来,直到今晨……”董妻将董方的行事娓娓道来,只是道及伤心处时,不由的落泪。
“夫人节哀,董侍郎之死定会水落石出,夫人也不必忧心,万望保重身体才是。”萧戎再次行礼,做了简单的道别之后,便与元胤离开了董家。
出了青坞巷,元胤侧首瞧着身侧的萧戎,许久才道:“朕倒是不知,原来萧爱卿与董爱卿还有交情呢。”
“如今陛下该回宫了。”萧戎目不斜视,缓缓的开口了。
“萧爱卿如此盼着朕回宫去,难不成萧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元胤转身站到了萧戎的面前,昂首对上萧戎那波澜不惊的双眸,那双眸子幽深,萧戎停了脚步,只是瞧着元胤的脸庞,并未直视他的双眸:
“陛下出宫多时,该回去了。”萧戎只是冷淡的启唇开口回答。
元胤似抬杠一般,偏了头,挑衅道:“若是朕偏不呢?”
萧戎闻言,这才对上了元胤那戏谑般的双眸,也未开口多言,只是略微弯了腰,手臂穿过元胤的腰间,顺势揽住扛上了自己的肩头,面不改色的朝着皇宫走去。
虽说内城内没有闲杂百姓,可元胤这样被自己的臣子扛在肩上,实在是不雅,便挣扎了开来:“你这奸贼,放朕下来,放朕下来。”
萧戎既然能做出扛着皇帝的举动来,便也不怕他挣扎,就算是皇帝口口声声唤着奸贼,他依旧无动于衷,昂首阔步的往宫门走去,不过片刻,肩头便传来痛觉。
萧戎的脚步微顿,却丝毫不曾停下,依旧走到了宫门前不远处,才将元胤放下。
元胤松开嘴,气鼓鼓的瞪着萧戎:“你这奸贼,如此轻薄于朕,朕……朕要打死你!”
元胤刚要朝着萧戎挥去拳头,却被小路子连忙拦下:“陛下陛下陛下……到宫门了,注意身份啊。”
萧戎瞧着元胤稚嫩的脸上带着怒气,退后一步朝着元胤揖礼一拜,随后才道:“陛下要罚,也请明日再罚,此刻应该先回宫去。”
元胤瞧着萧戎那面不改色的模样,更是气的七窍生烟,这个奸臣贼子,做出此等冒犯天颜的事,竟然毫无悔过之心,简直欺人太甚:“好,那你等着,明日,朕一定下旨重重责罚与你!”
元胤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去。
萧戎瞧着元胤的背影,还有略微凌乱的步伐,眼神也不自觉的温柔起来,肩头的热辣辣的痛觉提醒他方才那位少年天子口不择物,死死地咬着他的肩头,用力之狠,毫不留情,只怕是见血了吧……
萧戎略微颔首垂眸,一丝寒风扑面,吹散了方才在空气中弥漫的怪异味道,他这才拂袖转身,负手朝着镇国公府走了去。
元胤气鼓鼓的回宫,身后跟着的小路子更是哭丧着脸,生怕再惹到他。
只是远远地,元胤便瞧见甘露殿外的那副太后仪仗,他脚步微顿,忽然才想起今日他是私自出宫,如今又赶上太后前来,若是太后训责,该如何解释呢?
元胤回头看了一眼小路子,小路子便立马惊的颔首弯腰,根本不敢看着元胤。
正当他们还在踌躇之际,原本侯在甘露殿内的太后却在掌事姑姑的陪同下走了出来,立于台阶之上,直剌剌的瞧着不远处站着的元胤。
元胤瞧着这下是躲不过去了,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朝着太后行礼。
太后神色严厉,瞧着皇帝那一声便装,脸色更冷了几分:“皇帝好威风啊,竟然弃国法宫规不顾,私自出宫!”
“母后。”元胤轻唤一声,正打算解释,却不想太后竟将他的话打断:
“住口,你身后那奴才伺候不当,竟引诱主子出宫,罪该万死。”
“饶……饶命啊,饶命啊……太后娘娘。”小路子连忙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