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当昏君[重生](40)
而始作俑者的皇帝陛下此刻却是憨憨入睡,做着美梦,根本不知此刻的萧御史根本无法入睡,只要闭上眼,脑海中便全是元胤吻住自己的模样。
秋风萧瑟,即便日头东升,带着些许的暖意,却依旧能感受这秋去冬来的寒冷,而围场中,赵言寸步不离的跟着元胤的马匹,生怕一不注意便伤了这位少年天子。
元胤在围场中策马行过,马踏碎落叶时的细碎声音也很快被持续而过的马蹄声所淹没。
一身窄袖骑装的少年天子手持长弓,摸出了脚边箭囊中的羽箭搭上弓弦奋力拉开,瞄准了枯草后头耸动着三瓣嘴的灰兔子,在它快要察觉时奋力射出,不过是一时的偏差,箭头擦着灰兔的皮毛而过,钉在了地上,惊的兔子蹦跶着小短腿便消失在了元胤的眼前。
赵言正要搭上弓箭去追击那只兔子,却被元胤伸手拦下:“罢了,朕虽技不如人,可到底是它今日该逃过一劫,对了赵统领,你与驸马是同乡?”
赵言听着皇帝的话,抱拳回答道:“是,卑职也是平都人士。”
“那驸马在平都可有心仪之人,赵统领直说无妨,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若是驸马正在平都有心仪之人,朕便做主为他赐婚,如何?”元胤收了弓,侧身瞧着身后的赵言问道。
赵言仔细想了想才抱拳行礼道:“启禀陛下,周兄他……不,驸马爷他在平都并未有心仪之人,卑职知道陛下是因为公主之事才来询问驸马的事,可陛下,公主所做之事是真的伤了驸马的心。”
“公主做了伤驸马心的事?”元胤疑惑的问着。
“此事也是陛下问起,卑职才斗胆一言,驸马他当年……”赵言话才刚开了头,却忽然听见了那围场的另一边传来女子惊呼的声音。
赵言立马警觉的招手,命禁军将元胤团团护着,拔剑戒备着。
元胤听着那女人的声音,分明就是自家皇姐的声音,他不过就是与慕春公主做场戏,周柏琛知道公主擅自跟着前来围场,元胤便故技重施,让慕春公主假装遇险,周柏琛前去相救。
这样慕春公主便能借此机会与周柏琛相处,再回宫后撒撒娇,将心中的误会倾吐出来就好。
故而元胤听着那声尖叫便也不甚在意,遂道:“赵卿不必惊慌,是慕春公主,有驸马在,她不会有事的。”
赵言听着元胤的话,却依旧戒备的将元胤护住,赵言功夫极高,耳力自然是不弱的,他仅仅是感觉那些耳边抚过的风,便知道此处有危险。
“陛下,此处危险,请先回行宫。”赵言警戒着说道,随即吩咐禁军护着元胤撤马而回。
岂料还未走出两步,只听着一声拔剑的声音,躲在暗处的黑衣人便举剑跃下树梢,朝着禁军中间的元胤而去。
“保护陛下!”赵言握紧手中长剑大喊一声,禁军便将元胤团团围住,而赵言却跃身而起,踩着马背上的鞍环,朝着那些黑衣人而去,将迎面而来的黑衣人斩杀于前。
元胤握紧了缰绳,凝视着眼前与黑衣人缠斗着的赵言,眼神也渐渐狠戾起来。
虽然他不懂武功,可他也知道眼前的黑衣人是冲着自己而来,且对战赵言时也是找找凶狠,不留余地,元胤不由喊道:“赵卿,留活口。”
“是!”赵言收回原本之际人要害的长剑,只是用力的用剑将那黑衣人打晕。
就在赵言无暇顾及元胤时,一柄长剑带着剑气从元胤身后袭来,禁军还未回过神来,便被那黑衣刺客所杀,元胤大惊,眼见着那长剑快要刺进元胤胸口时,一支箭便从不远处飞来,将那黑衣刺客的剑弹开。
元胤连忙侧首瞧着那跨马而来的萧戎,他再次搭上弓箭,对准了元胤眼前的刺客放了箭,箭头狠狠地刺进了刺客的肩胛骨,重重的摔倒在地。
而被赵言打晕的刺客,此时也被赵言堆在了一起。
萧戎一脸焦急的下马朝着元胤单膝跪地道:“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元胤神色凝重,眼中也渐渐升腾起狠戾之色,他瞧着身边纷纷跪下的禁军,又瞧着自己面前的萧戎,以及那个被萧戎射中,此刻被禁军钳制住的刺客,冷声道:
“围场之中竟然混进来了刺客,赵卿,这便是安排好的?”
“还请陛下恕罪,卑职所领禁军只是护卫陛下安危,及围场内陛下的安危,而此前围场安危则是由虎贲军负责。”赵言垂眸思索半晌,终是说出口了。
“虎贲军,是了,虎贲军护卫京城及京城周边地,这暮兰行宫恰好在其护卫辖下,如今却在围场之中出现刺客,这虎贲军将朕的京城护卫的可真好啊。”元胤冷声说道,随即拨转了马头,回去暮兰行宫。
而萧戎和赵言相视一眼,随即押好刺客,带上禁军追随着元胤而去,生怕他在途中再次遇到危险。
暮兰行宫的宫门迤逦大开,一身红衣的慕春公主被周柏琛拦腰抱在怀中,正一步步走进宫门,却不曾听见那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周柏琛连忙在宫门停下,瞧着那在最前列的元胤,一脸怒意,遂将慕春公主放下,朝着元胤行礼:
“参见陛下。”
元胤并为理会宫门前朝着自己行礼的二人,目不斜视的朝着行宫内走去。
原是一脸娇羞的慕春公主瞧着元胤的模样,心中甚是惊讶,也顾不得身边的周柏琛,快步跟了上去:“陛下。”
元胤在大殿外停下脚步,拂袖回身瞧着随即跟来的公主与众臣子,眼中含着怒色,道:“把刺客带上来。”
他一声令下,赵言便携禁军将所抓捕到的刺客提了上来,四五个黑衣人跪伏在大殿前,纷纷被赵言摘下了面罩,包括那位被萧戎射伤的刺客也被摘下面罩。
轮廓分明,眼窝深邃,带着几分异域之感,尤其是嘴角那抹血色,更是给红唇增添了几分魅惑。
许政瞧着那被射伤的人,虽说心下一惊,可到底是掩藏的极好,没有丝毫的暴露,只是隐隐的朝他投去视线,心中虽是恨他,却也明白他所做的事。
“说,到底是谁人派你来刺杀朕的。”元胤冷眸以对,凝视着朔月那张脸。
朔月并未答话,却只是将视线投向了萧戎,不过是一瞬,随即开口道:“我不过是不喜你这小皇帝罢了,无人指使。”
元胤将方才朔月的一举一动收在眼中,他的视线自然也是落在了萧戎身上,而萧戎却是神色平静,目不斜视,似这刺客的视线被他没瞧见一般。
他颔首沉吟片刻,似在思索着什么,朔月唇边勾勒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又道:“小皇帝,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这皇位只怕是坐不久的。”
瞧着朔月那般胆大妄为的做派,气的赵言是真的险些拔刀杀了他,奈何皇帝未开口,他也不能有所动作。
元胤唇边带起冷笑,站直了身躯立在大殿的门口道:“朕的皇位能够坐多久,是这天下百姓说了算,而非你一个刺客,赵卿,这刺客就交给你了,管他的铁齿铜牙,朕要你撬开他的嘴。”
“卑职领命!”赵言终于等到了皇帝下令,随即招呼着禁军将一众刺客押解下去。
元胤再次瞧着那些站着的臣子,视线最后锁定在了萧戎的身上,冷声骚:“萧卿,朕有话问你。”
元胤拂袖转身迈入大殿,萧戎也未做停留,迈步跟随元胤的步伐走进行宫大殿,伺候的内侍也随即退出殿外,关上了殿门。
萧戎朝着元胤的背影行礼道:“陛下可有受伤?”
“萧卿来的及时,不曾受伤。”元胤的语气平静,转过身来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如常,丝毫不见在殿外时的怒意。
“是臣等失职,竟不曾好好保护陛下。”萧戎神情凛然,眸中的担忧消散过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悔,亦带着些许的恨。
“方才那位刺客瞧了萧卿一眼,萧卿以为他想说什么?”元胤负手走到萧戎面前,眉眼轻挑,明知故问道。
“是让陛下以为那此刻是受臣所指使。”萧戎抬眸凝视着元胤的眼眸,言语认真。
元胤瞧着萧戎那副模样,那轻挑的神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会心一笑,伸手搭在了萧戎的肩头道:“朕说过信你,便会信你,更何况那刺客所言直指朕的皇位,萧卿可有想到是谁?”
萧戎道:“臣查出吏部尚书在牢中遇害,虽是自缢而亡,可臣去勘验时发现牢中被清扫过,臣又在吏部尚书的尸身上发现,他指甲断裂,指尖似有擦伤,臣便又回到牢中勘察,在地缝中,臣找到了一枚断甲,与吏部尚书伤口吻合,故此,臣判定他绝非畏罪自缢,而是有人担心他守不住秘密,而杀人灭口。”
元胤仔细听着萧戎的分析,在殿中踱步拧眉思索,随后道:“那今日刺杀萧卿认为是预谋,还是……”
“能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为自己效力,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必定不会做出行刺这等鲁莽的事来。”萧戎说的认真,元胤停下脚步,回首瞧着萧戎,眼眸放光:
“既是如此,那么今日朕遇刺受伤一事便传回京中,朕倒要看看这刺客的幕后之人可还坐得住?”
“陛下是打算引蛇出洞?”萧戎眉头微凛。
“或许是放长线,钓大鱼。”元胤扬起笑脸,得意一笑:“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朕只怕不能在行宫待了,待明日解决完公主的事,朕便立即启程回宫。”
“臣遵旨。”萧戎揖礼说道。
临近傍晚时,暮色更是模糊着众人的视线,而行宫中却是灯火通明,因着白日里皇帝遇刺一事,此刻的行宫中更是戒备森严。
元胤的寝殿四角暗处,皆被赵言安排了身手好的禁军守卫着。
窗外风声正厉,元胤始终却无睡意,奈何刚刚打开随身携带的《文德政要》,便听着外头传来吵嚷之声,随后便听见慕春公主怒斥小路子的声音。
元胤起身拉开殿门,瞧着火光中一身红衣的慕春公主朝着元胤走来,眼中含泪,却是倔强不屈,而她身后跟着的,却是一脸无奈的周柏琛,他几次伸手想要拉住慕春,皆被她撇开。
慕春公主走到寝殿前,朝着元胤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抬头望着元胤道:“臣深夜扰到陛下安歇,是臣之罪,臣愿领罚,可在此之前,臣恳请陛下赐臣与驸马和离。”
听着慕春脱口而出的话,元胤甚是不解,他知道自己姐姐深爱着周柏琛,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各种讨好,今日旧事重演,他们应该和睦才是,为何又要和离?
“姐姐,有话好好说,怎么就要和离?”元胤疑惑的问道。
周柏琛瞧着公主的模样,又瞧着皇帝的模样,连忙与公主跪在了一起:“启奏陛下,臣不满今日公主欺瞒于臣,故而说了几句重话,公主便要与臣和离,还请陛下恕罪?”
“哦?朕的姐姐骗你她遇险了,你担忧前去相救,却发现都是假的,所以就与姐姐吵了起来?”元胤似乎明白了周柏琛生气的点,心中便也释然:“那注意是朕出的,是否,你连朕也怪啊。”
“臣不敢。”周柏琛连忙抱拳说道。
“小路子,给朕拿把凳子来。”元胤吩咐道,等着小路子将殿内的凳子搬出来,元胤一撩裳摆坐下,瞧着眼前的两位,随即问道:“既是如此,如今咱们就敞开说话,公主究竟做了什么事,引得驸马你对朕的姐姐如此不满,嗯?”
“回禀陛下,公主殿下对臣甚好。”周柏琛抱拳认真的说道。
“既是甚好,为何又对公主冷淡至极。”元胤又问道。
“臣原在虎贲军中效力,与好友回乡归来时,遇见公主车驾遇险,身为臣子理应救驾,却不曾想得公主青睐,一朝入侯门,做了人上人,臣志在家国,得知又同乡在戍守边关,臣便向指挥使请命,想要前往边关戍守,为国效力,恰逢那年北夷扰我边境,臣的同乡战死,臣便更想前往边关戍守,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却不曾想公主以一道圣旨,将臣调往巡防营,丝毫没问过臣的想法,独断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