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那小本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一堆事,连【亲手培育出一株玫瑰】的事后都被他打了四颗星。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薄峤一律都给他标成四颗星,甚至还标了适合的季节和日期。
但惟独对那个【和先生订婚结婚困觉】不置一词。
宋羽河有时候总是暗示第一条想做的事,但薄峤就像是看不出暗示那样,视线淡淡地扫过去,让宋羽河暗暗生闷气。
天气越来越冷,薄峤院子里的腊梅都被冷开了花,初雪还没下来。
周五那天,宋羽河看好了天气预报,发现外面的天气果然暗下来,就知道今天要下雪了。
但薄峤一大清早还没等他醒就匆匆去了公司,现在还没消息。
宋羽河只好尝试着操控轮椅,悄摸摸地离开房间。
要是放在平时,轮椅一离开房,薄峤的通讯三秒内就会打过来了,但宋羽河已经到了腊梅树下,光脑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宋羽河生着闷气等着手中光脑上薄峤的通讯页面,小声嘀咕:“给你三分钟,你要是再不给我打通讯,我就……我就……”
他“我就”了半天,愣是想不到有什么能威胁薄峤的,只能生气地捶了捶轮椅扶手。
说三分钟,宋羽河就盯着通讯页面三分钟。
时间一到,他气咻咻地就要操控轮椅回去,打算让薄峤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生气。
但他还没把轮椅转过来,一旁的别墅门就被人打开了。
宋羽河疑惑地转头看去,就见薄峤拎着一束花匆匆进来。
见到熟悉的玫瑰,宋羽河顿时不记仇地高兴起来,一下都忘了自己刚才还要说“生气”,喜滋滋地看向薄峤。
“先生……”
薄峤看到他坐在腊梅树下,狂跳的心跳跳动得更猛烈了,他大步朝着宋羽河走来,带着十足的气势。
宋羽河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开口就见薄峤高大的身形像是黑影一样朝着他笼罩下来,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薄峤单膝点地,感受到宋羽河温暖的身体,微微闭上眼睛,让急促的心跳一点点缓下来。
宋羽河的手有些艰难地抬起,轻轻拍了拍薄峤的后背,小声说:“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有雪白的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宋羽河起先还以为是腊梅被风吹得落了花瓣,但直到那雪白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猛地融化成水珠,他才意识到是雪。
初雪到了。
薄峤终于缓过来,一点点松开他,他单膝点地,轻轻执起宋羽河纤瘦的五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他好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但漆黑的眼睛却闪着热烈的光芒,唇在那冰凉的五指上落下后,烫得宋羽河微微一哆嗦。
今天的薄峤,好像有点太奇怪了。
宋羽河心中小声嘀咕。
这时,薄峤将花递给宋羽河,他嗓子有些沙哑,尝试了好一会才发出声音。
“宋流止。”
薄峤从来没叫过自己宋流止,这样郑重其事的态度让宋羽河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命不久矣了——虽然这也是事实。
他小心翼翼地说:“什、什么?”
薄峤眼神越发温柔,这句话像是带出他的真心似的,重如千斤,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宋羽河身上砸。
“我爱你。”
“想拥抱你。”
这是当时《心脏》里的最后两句话,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甚至是两句随口就能说出去的敷衍话,却支撑着宋羽河在莫芬芬活了下去。
薄峤从来没有对宋羽河说过这两句话。
在他的认知中,这两句话是带着真心的许诺,说多了就丢了真情。
薄峤疾跑回来才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狂跳起来,耳根发红,心中也在懊恼。
求婚好像并不是这么求的,他就说了这两句话,谁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INC靶向药的研究成功让薄峤高兴疯了,匆匆在来时的路上买了花回来,连求婚仪式什么的没有,就这干巴巴一句话,显得怪草率的。
薄峤越来越后悔,心想早知道就该多想想了!
宋羽河愣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薄峤……好像是在求婚。
他不知道别人求婚是怎么样的,但薄峤平日里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宋羽河记得薄峤之前好像是说等到INC研究成功后,就当成订婚礼物送给他。
意识到这一点,宋羽河的呼吸一顿,不可置信看向薄峤。
怪不得薄峤这段时间这么奇怪,明明开着全息视频时看起来并不忙,却还要天天往公司跑。
原来他是一直在等INC靶向药的结果吗?
就在薄峤在纠结着措辞要不要再找补一句中规中矩的求婚词时,宋羽河突然笑了起来,他挣扎着张开手,腰身猛地一用力,竟然从轮椅上倒下去,直接勾着薄峤的脖子倒在他怀里。
薄峤一惊,连忙手忙脚乱接住他。
宋羽河在初雪中灿烂笑着,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了下来。
他边哭边忍不住高兴地笑,声音都有些哽咽。
“我愿意。”
他一直都愿意。
少年人的爱意纯粹又热烈,好像带着永远都扑不灭的火焰。
薄峤像是被他烫到了,在漫天初雪中将独属于他的小玫瑰紧紧拢在怀里。
玫瑰花束从他的膝盖滚落下去,初雪簌簌打在包装纸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蔫哒哒的小玫瑰娇贵却坚强,努力向着阳光。
乌云散去,阳光一直还在。
第99章 番外一
宋关行觉得好烦。
随着宋羽河的病在多次治疗下逐渐痊愈,宋关行和薄峤的冲突也越来越严重,有一次差点当着宋羽河的面打起来。
“这怪我吗?!”宋关行翘着腿,对着盛临哒哒哒哒,“我弟弟病还没全好,你知道他们在病房里做什么吗?!还怪我生气?我不找刀宰了他就是脾气好了。”
盛临优雅地喝着咖啡,对宋关行的吐槽不置一词,只当他不存在。
宋关行一拍桌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要累死了。”盛临淡淡地说,“今天好不容易没有通告,正要补个眠就被你拽出来了,在这里听着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你还要我捧哏?”
宋关行皱眉:“你昨天也没通告啊?”
盛临似笑非笑:“有一场床戏。”
宋关行:“……”
单身狗宋关行狠狠瞪了盛临一眼,继续将话题给拉回来:“这才哪到哪到哪儿啊他就胳膊肘往外拐,要是真的结婚了还了得?!”
盛临见他实在是生气,只好捧了他一句:“我要是你弟,我也往外拐。”
宋关行:“……”
宋关行开始怀疑自己来找盛临诉苦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盛临不会安慰人,宋关行说着说着更生气了,只好和他分开,沉着脸又去了南淮医院。
之前宋关行去找宋羽河,从来不需要顾忌什么,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就算深更半夜他弟弟睡着了,他也能大大咧咧地进去,甚至还能上床陪弟弟睡一觉。
但现在……
宋关行面无表情地看着病房里又腻歪到一起的两人,恨不得自插双眼,瞎了才好。
宋羽河正叼着棒棒糖吃,在经过三次靶向治疗和每天吃药后,他现在已经不用天天喝粥或营养液,甚至还能舔一舔糖了。
“哥哥来了。”宋羽河脸色苍白,但比几个月前手都不能动的样子好了太多,他乖乖地说,“吃糖吗?”
在病床旁,薄峤正坐在椅子上,修长有力的五指握着宋羽河戴着玫瑰脚链的脚踝,指腹一点点顺着小腿到膝盖,再到大腿上揉捏按摩。
宋羽河已经好久没走过路,上次治疗腿好不容易有点知觉,薄峤便每天给他按一按腿,争取让他早点下床走路。
薄峤似笑非笑地瞥了宋关行一眼,没说话。
但这种无声的挑衅才更让宋关行生气,他怒气冲冲地过来,一指门口,说:“你,滚蛋,我给小止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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