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格为力量核心?”阿诺因微微皱眉,“连曼尼尔阁下都无法解决吗?”
“……我看了分析结论,这个诅咒不能用巫术的方式解除,因为它一遇到巫术,就会膨胀蔓延,就像是……癌细胞一样。”
这几乎堵死了所有治疗巫师的下手机会。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问问你,还有你家那个、那个,”谢立丹停了一下,没办法以人类的方式形容凯奥斯,含糊地道,“你家那位,有没有什么办法?如果治好特里萨阁下,你家那位马上就变成巫城最坚定的盟友,而且你不觉得——这是好大一笔奖励吗?”
“……救死扶伤的治疗巫师,你能不能别把话说得总是让人不想感谢你。”阿诺因道,“而且,凯奥斯已经回去了。”
“啧,其实我有一个想法。”谢立丹道,“你说特里萨阁下的这个诅咒,不能用巫术进行接触,但如果是用神格……就是神话生物以神格的力量作为核心接触,但是我们以构建巫术模型的方式来催动神格,是不是就能让巫师也对神格有了使用权……而且我们在巫术上的学习和造诣,会原原本本地转移到这方面上……”
阿诺因原本还只是静静聆听,但他听到一半,神情已经完全变化了,他目光沉凝地望着对方,在谢立丹说到后面时,忽然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一个飞行术带起对方。
“喂你——阿诺因你干什么?!”
“你说得对。”黑发巫师的反馈极为冷静,“回我家试验一下。”
“你|他|妈发什么病?我说的是神话生物,要用神格接触——”
“我有。”
谢立丹登时怔住,话语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他脑海一震,整个三观都被打碎了,茫然地问:“你说什么?”
“神格,”阿诺因道,“我有。”
————
对方描述得其实不止于是一场治疗。
阿诺因已经从这简短的描述中,想到更为深刻、更为伟大、也更为不可置信的念头。巫术的学习条件是解析、获知、构建,而当巫术的构建方式建立在神格上,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解析神格?
世界的核心,神明力量的本源,如果能够解析神格,分析出它的存在方式和构建方式的话,那么他是不是能够操纵……神明?
阿诺因按下纷乱的思绪,这只是一个虚无而狂妄的构想,但可以预见到的是,这绝对是一个非常疯狂、非常超出限度的想法,如果一旦完成,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因他转变。
不要再想了,他那颗迫切想要见到凯奥斯的心几乎又不可遏制地跳动起来,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会陷入极度思念、极度渴望对方的旋涡当中。
两人直接冲进家门,然后直奔阿诺因自己的实验室里,实验室的四周都用巫阵和金属加固过,以免巫师在实验过程当中受到的冲击过强、致使建筑倒塌。
阿诺因话都没来得及跟梅尔维尔说,就甩上门启动巫阵。他将谢立丹按坐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拿起笔开始记录:“先说你的想法。”
“我只是提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可以成熟。”阿诺因打断他,“必须成熟。”
谢立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不小心被逮进贼窝里了,他无奈地垂下头,讲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说出来——由于巫师跟神话生物的隔阂,他对于用巫术方式构建神格这种想法,还处于一种不太成熟的阶段。
两人关在实验室彼此交流、设计计划的时刻,被这反常举动惊动的小恶魔蹲在实验室的墙角,他将耳朵贴近铁门,隔着一重重的巫阵隐约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话。
梅尔维尔咽了咽口水,抬手摸了摸黑山羊的头,他看着黑山羊温润的鲜红眼睛,麻木地道:“你知道阿诺爹地想干嘛吗?”
黑山羊舔了舔他的手,然后摇了摇头。
“我觉得,”梅尔维尔脑瓜子嗡嗡的,“他想,搅乱人与神的界限,他想、想……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实现的,我现在就跟凯奥斯爹地说!”
黑山羊疑惑地看着他,见到小恶魔焦虑地团团转,差点追起恶魔尾巴来。
“这绝不可能实现,这只会惊动所有神祇,神格的力量很有可能把阿诺爹地都赔进去,还有我,我一定会被当从犯,被光明神他们抓起来的!”
“完了,那群恶魔也不会放过我的。如果阿诺爹地没成功,他被神格吞没了,凯奥斯爹地也会弄死我,天呐,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立刻告诉父神!”
严格来说,深渊恶魔还真不是凯奥斯的“孩子”,因为深渊恶魔所拥有的力量并非来自于神格,而是深渊的七宗罪和宝物,这种罪状的源头是来自于生命本身,中间并不需要神格这样一个媒介体的。当世上有一个人拥有嫉妒、贪欲等等负面情绪时,即便不存在神格,恶魔们也都拥有力量。
黑山羊看着团团转的主人,温顺地咩了一声,意思是:“混沌不会接收你的祈祷。”
凯奥斯的屏|蔽|器太强了。祂根本不会理除了阿诺因之外的诵念,祂觉得烦。
小恶魔当场呆住。
117、117
这间实验室不分昼夜。
由于灯火长明, 所以日夜的轮换在此刻并不具备太大的作用。设计出的方案、计划,全部都建立在阿诺因能够自主放出神格的情况下,从初步简陋的设计, 到之后的数种变化的临场应变,还有更多其他设想——大部分的方案分门别类地放到一起, 饶是如此, “战况”依旧惨烈。
满地无处下脚的废弃纸张。谢立丹整个人都颓废地栽倒在桌子上, 他困得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叫嚣着想睡觉, 但还是时不时地强撑起来看对面一眼。
阿诺因的兴奋度太高了, 他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困倦。神格在他体内并不活跃,需要很强的“灵”来激活,才能够反馈出一些结构上的信息, 依靠着这样一点点拼凑的信息, 一遍又一遍地完善着进一步的内容。
“你这是要把我熬死啊。”谢立丹揉搓了一下脸颊, 支着下颔道, “这么拼命做什么, 特里萨阁下又不是过两天就死了……”
“你不懂。”阿诺因道。
“我当然不会懂你, 你这个可怕的巫师。”
就在谢立丹准备洗漱一下,准备重新恢复恢复精神时, 空气中的“灵”受到了强烈的牵引, 狂暴的牵引气息盘旋如龙卷风, 炽烈似一道汇集而成的旋涡,毫无阻碍地来到了阿诺因的周身, 这个封闭空间中所有的灵、以及房屋外如受感召的灵, 全都热烈地冲击而来。
它们疯狂地陷入阿诺因的身躯,没入这个黑发巫师看似脆弱的身躯,没入进白皙的肌肤当中, 而在灵的强烈刺|激和牵动之下,他嵌合着一枚神格的心脏也开始失序的跳动。
“我早说过你这个做实验不是在找死,就是在找死的路上。”谢立丹的手畔凝聚起乳白色的光晕,治疗巫术的结构在他指间一闪而逝,“你要是出了事我怕他们以为是我|干的……”
“你放心,出了事估计也能捎带上你。”阿诺因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句,随即便沉浸进控制神格的过程当中,没有再回复。那枚因入驻人类身躯而往往稳定沉默的神格,在受到大量的灵的刺|激之后波动明显,它裹挟着脆弱的血肉器官,被灵牵引着慢慢移动。
这颗心脏的声音混乱到了极致,类似于窒息和血液强烈迸发的感受一直通往全身,幸好有一道治疗巫术的潜入,这道巫术以一种类似于心脏支架的形式,虚拟了一个疏通结构,让人的血肉之躯也能接受神格的抽离。
主宰着孕育和性|爱的神格,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具备着十分强大的生命力。它本质上是无形的,可以由灵作为载体从体内如光芒一般渗透而出,但却又能够影响真正有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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