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每年都会有失踪的学生就是因为这个祭品,那么…这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有两个了。意思也就是……祂,那位死亡行者,正在注视着这里吗?
意识到很有可能出于某种注视之下,叶与知直感觉后颈发凉。
他打了个寒颤,忽然问道:“今天气温怎么样?”
夏节南看了眼天,答道:“大概十几度,没到二十。”
叶与知缄默了会问道:“你们没有觉得变冷了吗?”
被这么一说,另外两人确实都觉得有些冷了,但并不是气温本来就冷,而是从叶与知说了之后,他们才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夏节南皱眉看向前方,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那是校舍后面的一片森林,沃尔夫拖着拖车一路朝着里面走去。即便是有黑布作为遮挡的冰雕也已经在融化了,混杂着些许血液的冰水从拖车上滴落在他们一路前行的土地上。
夏节南顺着他还在前行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里面很黑,但也离他们很远,照这样走下去不知道得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一个可以停下的点。
但是正当他准备再问一下沃尔夫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像一脚踏入了无边黑暗,周围什么都没有,唯独剩下那拖车滚动的声响。
夏节南站在原地愣了下,他转头看向自己刚才来的地方却听到伊凡有些发抖的声音:“那什么,夏先生,我好像也瞎了。”
“应该不是你瞎了。”夏节南迅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这里应该是跟演出厅那边一样的状况。”
“你拉好叶知,我们牵在一起不要走散,跟着声音往前走。”
叶与知犹豫了一下,把“你们看不见吗”那句话吞了下去。与夏节南他们出现的情况相反,他从一进入这片地方后视力就恢复了正常。
他原本还以为是临时疯狂时间过了,但没想到似乎不是他所认为的那样。
周围的一切似乎陷入了完全相反的境地,树木在朝土地下面长,树枝在朝树里长。颜色也完全变成了相反的,树干是白的,整个空间则是黑的。走在最前面的沃尔夫和那辆拖车也是白到刺目的颜色,他们走在这里面就像是走在什么奇怪的里世界。
违反规则,违反认知。
叶与知沉默地看着夏节南带头走在最前面,踩过一些枯骨和带着黏液的奇异的还在蠕动的物体,只是这些不需要看到就能察觉到不对的情况夏节南他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就像是踩在普通的枯枝藤蔓上一般。
他盯着夏节南他们裤腿上溅上的液体,又看了眼他们与沃尔夫越来越远的距离,深吸了一口气。他松开了伊凡的手,走到夏节南前面说道:“我来吧。”
夏节南问道:“你能看见?”
叶与知点点头,又立刻意识到他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又“嗯”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夏节南的手,带着他们绕过那些东西朝沃尔夫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踩到那些东西之后,他们的速度似乎在无形中加快了。没走一会便来到了沃尔夫的拖车后。
沃尔夫拖着拖车,沉默地走在这片奇异的树林里,叶与知带着另外两个人则跟在他身后。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似乎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个巨大而又荒芜的“坟场”随着他们的靠近而展露于他们眼前。
叶与知在刚一见到里面的情形时还没意识到里面是什么,但当他看清时就猛然明白了过来。
那些都是这种特殊的“冰雕”,密密麻麻全都堆积在里面一个坑中。有形态正常,维持完好的,也有整个扭曲,仿佛被什么东西碾压过的。每一块冰里至少都有一份肢体。
他感觉眼前一黑,耳畔响起了剧烈的耳鸣声。一瞬间连意识都无法维持住,精神差点完全崩塌。
叶与知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沃尔夫掀开了白色的遮挡布,露出里面的人体冰雕。
玛莎……
棕色头发,漂亮的辫子在漆黑的冰块中那么亮眼。
果然是玛莎……
紧接着,狂风大作。
叶与知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吹地猎猎作响,整个人人都好像要在这风中冻成冰。
他抬起头,冰冷的黑色物体掉落在他的脸颊上,像是血液凝固而成的冰晶。
遥远的空旷之处,天空上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非常高远,就像是漂浮于天空之上的云朵。但叶与知很快发现,那并不是云朵,两颗黝黑的星辰点缀在白色的凹陷之中,整团黑云……完全就是一个头颅。
祂注视着这里,祂注视着他。
完全无法逃脱,也根本没办法反抗,他甚至都不能理解出现在他面前的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所有人都会死,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接下来是他,也有可能是其他任何人…不,就是他,就是自己,因为……因为是眷者。
所以…所以……
“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离开?”叶与知忽然出声问道,他向前走了几步,好像在同天上的云朵对话。
“要怎么样才能让我们活着离开?”
整片空间似乎都安静了一瞬,接着仿佛有什么令人作呕的笑声沉闷地响了起来。
在其他人诧异的神情中,叶与知微微垂下了眼:“是吗?不愿意放过我们吗?”
所谓的“眷者”,也不过是……更有趣的玩物。
“您果然……果然也是明白的吗?”沃尔夫忽然出声问道,声音激动地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您也有看到一切异常吗?”
他的话里只表达了对叶与知能看见这里情况的热切,却完全没有提到叶与知正在对话的那个存在。
“我不明白。”叶与知答道,“我完全不明白。”
他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那遥远的存在,转头看向沃尔夫:“我只知道,我不想如祂所愿。”
叶与知忽然松开夏节南的手,后退几步,从胸前的枪套中拿出了枪。
他将打开保险,低声说着,僵硬中带着些许好似情人耳语的温柔:“没事,请不用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即便是祂也没办法折磨我们。”
“很快……”
“叶知。”从刚才开始就感觉一切不受控的夏节南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觉得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你不明白,你看不到。”叶与知摇头说道,“没有办法,做不到。”
“只有这样……我希望你们能够少一些痛苦。”
夏节南没有掏枪,先不说现在他完全眼盲的情况,就算他真的掏枪了,杀了叶知也不过是如他所愿。对方根本就不想活的情况下,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但如果到了最后那种情况,他还是……
“好吧,如果真的同你所说的那样,那也不应该把柯余丢在这里。”夏节南说道,“我们出去找他一起。”
叶与知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迟疑了会:“现在是最好的时间。”
“没事,错过最好的时间也没事,重要的是不能再失去一个了。”见有可能劝回来,夏节南忙又补充说道。
将柯余留在这里承受无谓的痛苦与折磨也不好……柯余帮过他,那他也应该帮柯余解脱。
叶与知被说动了,他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但是接着,他用枪指向了沃尔夫:“请你带头走前面,领他们走出去,我在最后。”
本来想过近身斗殴直接撂倒人再说的夏节南耸了下肩,握住了走到自己身旁的沃尔夫的手。
沃尔夫虽然听叶与知的话,但他嘴里一直含含糊糊的念叨着些什么东西,人也有些癔症。
就当他们走出那片黑暗,眼前恢复光明之时,一阵猛烈的风雪扑头盖脸地就朝着他们砸了过来。狂风席卷他们的衣袍,似乎有着什么生长着极大翅膀的生物从他们头顶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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