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德维特挑眉:“如果是指你们正在跟那个老骗子做的那个转生骗术——”
“不是。”查理难得严肃地说:“哈利夫不会注意到天堂岛在流行什么,而且恰恰相反,越来越急躁的他根本等不及来生。圣杯统治世界这个目标过于宏大而遥远,他眼下有更为迫切想解决的愿望。”
没错。
不论世界之龙的力量再怎么诱人,查理和路易这对真正召唤来掌灯人的双胞胎理论上早已死去,即使(并不存在的)下一代圣杯顺利被成功孕育出来也不是立即就能召唤恶魔的,想要把圣杯做成血肉足以长期支撑世界之龙的形态至少还要培养到十几岁,哈利夫已经接近五十岁,他已经没有时间。
“那他想干什么?”德维特问:“除了精灵那类长生种族之外,营养充足的人类再长寿也不过一百年,算上体能衰竭还要减半,这是自然规律。”
“路易跟我谈过这个,他认为哈利夫决心摒弃自然规律。”查理说:“十年前哈利夫就隐晦地尝试过各种药物,最后和圣杯一样,他将实现投向了非自然领域。”
“但正向的魔法很难延长寿命,否则大陆历史不会失去那么多圣人和天才……黑魔法倒是能从某种意义上实现这个目的,但要付出的代价与收获不均等,你预备告诉我哈利夫是个沉迷此道的傻子?”德维特问。
“他是个执迷不悟的疯子,一心只想返老还童。”查理有些烦躁地说:“通过不合法的途径延长寿命的无一例外都会面目全非,城堡里那个跟墙壁融为一体的女人就是个活例子,而且如果丧生了作为人的理智,寿命再长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想要自我诅咒吗?”
“我不知道。路易跟他的关系一般,而且哈利夫不信任任何人,众人只能隐约猜测吉本家在帮助他,但具体用什么办法没人明白,他的私宅已经十年没开过宴会了。”查理说:“我需要线索才能搞清楚他想做什么,这几天如果有机会,最好去他的房子里看一看。”
以路易的身份。
“至于科特……我原本是想等科特被某人拍下,离开白桥的时候拦路抢劫,但阿奎那给了我灵感。外力很难突破白桥的壁垒,但我们此刻就在白桥里,如果能补上力量不足这块短板,科特和哈利夫的问题有机会在内部都解决掉。”他坦诚地说。
德维特没有立刻表态,反而也一脸严肃。“你认为天堂岛里那些已经习惯被奴役的人有推翻统治政权的力量?”
“他们的体量比我预想的要大得多——我委托尤金大致计算过天堂岛的人口,而真正虚弱的老弱妇孺在那里其实是难以生存的,因此他们很大一部分是有劳力的青壮年,其中像兄弟会会长杰森那样明确有自我意识和反抗思想的人虽然不多,但他们只是缺少方向和提示,阿奎那的传教活动对我们很有利,他们就像堆积如山的干柴,只要有一小撮火苗就能热烈燃烧起来。”查理把这几天自己做的工作都细细摊开讲。
德维特终于清晰地看到查理短短几天排出并实行的思路,最重要的是,他看到这是可行的。
查理是天堂岛的人因为长久任劳任怨而遗忘了思考自己的力量,其实伍尔夫和吉本也因为盘踞白桥太久而忽略了这一点——这个数量的无领导人口放在任何一块领地或王国都值得当权者警惕,毕竟往往麻木的农民和挥舞锄头作为武器的士兵之间的界限并不清晰。
***
希弗士很多年没有像今天一样身体沉重了,仿佛有人在他脑袋上放了一个沉甸甸的水壶,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完全是凭借多年的自律习惯和严谨的生物钟才睁开眼睛,并难得不顾仪态地翻身坐起来,等了好一会儿才让脑子里那阵嗡鸣声消散。
他昨晚喝得失去意识——这实在太糟糕了,希弗士漫不经心地想要掀开被子下床,却在发现自己□□的时候猛地瞪大眼睛,扭头朝身边看去。
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但枕头和床单的形状告诉他那里之前是有人的,而且随着记忆回笼,僵硬的骑士长想起了更多片段。
他和伊兹法两人。
像末日来临前失去理智的情侣一般在那上面抵死翻滚,简直要把彼此啃得伤痕累累——在今天之前,一向以绅士风度著称的希弗士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粗野,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甚至激烈到让他在震惊之前先担心起伊兹法有没有受伤的程度。
然而现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希弗士□□了一声,把脸埋进自己手里。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周末了!大家开心吗!
居然已经快五十万了,有点被这个字数吓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第二天
“先生?您醒了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希弗士抬头,一个圆脸女佣端着推盘站在门外——原来房间的门并没有上锁。
“这是哪里?”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一点儿,但从那个年轻女孩有些局促的反应来看似乎失败了,对方结结巴巴地说:“这里是绿荫别墅……昨天的晚宴厅就在楼下, 客人可以免费在房间里休息。您需要早餐吗?”
她抬了抬手里的托盘, 上面放着一个小巧的彩花瓷茶壶和一小碟油炸饼。
“谢谢, 我——”他话还没说完,那女孩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说:“请原谅,我应该再准备一些解酒食物, 您更喜欢奶油鸡蛋芹菜汁还是黄瓜鲱鱼卷?”
说实在的, 希弗士的头还在疼痛不已, 女佣略高的语调更让他耳朵嗡嗡作响, 为了不至于失礼, 他轻声说:“给我薄荷茶吧。”
不知为何压力似乎很大的圆脸女佣松了口气,把托盘放在矮几上就转身走了,在她走出房门几秒后, 走廊的方向传来了更为密集的嗡嗡声。
希弗士:“?”
还不等他仔细听清楚那是什么动静, 女佣又进来了——但不是刚才那个,而换成了一个卷发女孩,她脸蛋红红地放下一壶茶,没多说什么,扭扭捏捏地又出去了。
这一次意识逐渐清醒的希弗士在那片动静中听到了有用的讯息。
“看到了吗!”
“盖着被子…..”
“有多少…..”
“腹肌…..”
希弗士:“……”
他才意识到此刻自己是一丝 不挂坐在床上的,如果不是还有被子盖着下半身估计现在她们的讨论内容恐怕还要更劲爆一点。
可是他的衣服哪去了?
当他礼貌地对下一个进门(当然又是个生面孔)的女佣询问这个问题时, 她居然露出了有点遗憾的神情,但随即很快调整过来, 恢复专业告诉他衣服拿去熨烫了, 但有人给他安排了新的, 她这就去取过来。
大概是伊兹法。
但他这是什么意思?睡了就跑?以立场来说这种事他来做比较合理吧?虽然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骑士长有些郁闷,但还是很利落地重新穿上衣服——他知道自己的身材很好,被人看几眼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肩背那些几乎算得上轻伤的痕迹差不多等于在昭告世界他昨晚干了多荒唐的事了,这让他难得感觉既羞愧又狼狈。
几个年轻的女佣在走廊一个半身雕像旁私语,她们大致已经轮了一圈进入房间观赏(?),虽然算不上遗憾,但希弗士这么快就回过神来要求穿衣梳洗还是让她们忍不住多讨论了几句,但当希弗士本人走出房间时,几个职责外的女佣却都不敢正眼看他,一哄而散,留下最初那个圆脸姑娘有些不安地朝他行了个礼。
她自己都觉得轮流去伺候的办法实在太明目张胆了,但苏珊娜她们强烈要求,性格软和的她实在难以拒绝,还好这位先生的修养跟他的相貌一样出色,居然没有因为她们唐突的行为生气,否则除了良心上的自我谴责之外,她可能还需要面临向上级投诉而丢了工作的风险。
希弗士看出这个女孩因为太过年轻而十足单纯,自己什么都没说就把羞愧表现到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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