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人,我大致看过了。净化药给药及时, 他们不会有后遗症。”艾萧萧站起身, “目前我能做的就这么多。老四家在这有人,你使唤他们去吧,我先回市里了。”
“你带董老一起回。”祝延辰停住笔,“路上小心。”
艾萧萧的眉毛差点飞去发际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祝大元帅知道关心人——怎么,你心情很好?”
“这是束钧的新血样, 以及关于‘镇压’的数据,我这趟采集了不少。”祝延辰不理会她,推出一个小盒。“你拿回去看一下,顺便叫四队那几个管军火的准备好,最近我可能试做些东西。”
“行吧。”艾萧萧打了个哈欠,把盒子揣进怀里。“深更半夜的,我去歇了——那个老头子,应该还在地下据点那边吧?”
“是的。”
“成,我拽他回去。”
地下据点。
众人赶了许久的路,束钧没有立刻集中灌输真相。他只说是游戏安排,叫各个队长管好队员,顺便发放下一波食物。人们本身就累,得了食物,很快便安安心心睡了。
黑鸟队里的状况,束钧了如指掌。他筛出那些“家庭幸福”,没经历过多少打击的小队长,让他们和胡砚住一间房,好让胡砚慢慢交代。
就算一时没法接受,预防针还是要打打的。
安排好这一切,束钧仍没有什么疲劳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爪尖——之前他还算是携带蚀沼的人,如今他是个人模样的蚀沼。身体中若有若无的异物感消失,他整个人轻快得很。
不过他的状况究竟如何,估计还要等祝延辰那边出结果。
想到祝延辰,束钧心中忍不住涌起酸楚。见局面基本稳定,他留下通讯器,又嘱咐胡砚几句,转头便往旅店走。
结果束队长刚出门还是昂首阔步,离旅店近了,他倒生出些近人情怯的心思。对方嘴唇的触感隐约还在,束钧特地绕了几个弯儿,买了些吃食,这才相对冷静地回了旅店。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周一还在老位置打呼。祝延辰坐在桌边,背挺得板正,正认真写着什么。他换了套干净衣服,身上制服不见皱褶,白手套被灯光刷上一层暖橙色。
这画面,先前束钧看过不少次。然而那一吻过后,他却像第一次见到那样,所以细节都陌生得很。
祝元帅的衣服相当贴身,衣料恰到好处的裹在身上,举动间带出漂亮的肌肉线条。单看这胳膊,比十六年前“烟尘”的大腿还粗。
他的五官带有烟尘的影子。当初的孱弱少年长大成人,五官圆润之处基本消失,轮廓深而英气。那些惶恐和畏怯无影无踪,只剩沉稳与专注,以及独属于强者的压迫感。
见束钧进门,祝延辰侧过脸,眉眼间的寒意化开,瞬间柔和不少。
束钧心底盘算好的话,瞬间又成了空白。束钧表面平静,内里已经开始砸地——又不是没吃过亏,还打个屁的腹稿,要搞就要搞白纸黑字的小抄。
生死危机之际,他还能用吻来表达感情。可现在周遭平静得很,他总不能次次都用这招抒情。只是十六年,要说的话太多,字字句句噎在喉咙口,硬是半个词都挤不出。
“地下据点那边都休息了,我们也能缓半天。”半晌,束钧举举手中的袋子。“我买了些吃食,咱俩好好聊聊吧。”
祝延辰点点头,他放下笔,顺手收拾了桌面。束钧拉了把椅子坐在对面,将吃食摆好,气氛肃穆得像政治会谈。
不过作为两边的高层,他俩身份倒也够得上。
“不用勉强。”见束钧正努力把两边饮料摆得绝对对称,拖延开场白,祝延辰主动开了口。“当初我们还小,无论情谊怎样深厚,终究也是友情。你刚恢复记忆,一时混淆感情也是可能的。”
束钧瞬间松开爪子,抛弃饮料,死死盯住祝延辰。
“正如你说的,当时我也不清醒。如果那件事对我们之间的合作有……”
“阿烟,你喜欢我吗?”束钧听这话题有跑偏趋势,干脆利落地打断。“不是友情的那种。”
祝延辰一怔,随后垂下眼帘,不答。
束钧手肘撑住桌子,整个人朝前探身:“怎么?我就算了,你又不是刚刚恢复记忆,应该分得清吧。”
“这和我们讨论的问题无关。”祝延辰再次抬起眼,目光如针。“我只是不希望你误解自己的情绪。”
束钧一条腿的膝盖支上凳子,瞳孔紧缩,整个人探得更近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动手捕猎。
“真的吗?现在我更好奇你的想法。”今天他就是要把这个钢核桃给撬开。
祝延辰没有躲避探身过来的束钧,反而直视对方的眼睛,叹了口气:“如果你一时冲动,误会了自己的感觉,我们在一起,之后你再后悔——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静放手。”
束钧心脏缩了下,心中酸甜苦辣都多了些。
默契使然,他听出祝延辰的潜台词。如果自己误会了这份情意,后来才发现自己搞错了,他们两个八成连朋友都很难再做。
然而祝延辰不知道,他心里那根茁壮生长的浪漫苗儿,之前踩都踩不死。
的确,十一二岁的年纪,他们的感情不可能和爱情沾边。束钧自己也认真思考过,自己是否混淆了感情,误将心痛和怜惜认成了爱。
若是他再年轻点,可能还要为此纠结一阵。然而如今,束钧清楚得很——黑鸟队里不少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的男人,他对他们没有过半点兴趣。可如今,自己的目光黏在了祝延辰领口上,这很能说明问题。
他渴望这个人,怜惜这个人,下意识思考的未来也有这个人的身影。束钧不知道祝延辰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又是如何动心的。他只知道,自己的人生里,怕是不会再出现这样特别的人了。
“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静放手?”他咀嚼了会儿祝延辰的回应,笑着应回去。“那就别放手。”
祝延辰抿起嘴唇。
“我要把你当兄弟,早就当兄弟了,何苦磨磨唧唧折磨我自己。”束钧坐回凳子,笑着摇摇头。“算了。”
“算了?”祝延辰表情一片空白,整个人僵了一瞬。
“我之前仔细规划过。”束钧一只手托住腮帮,口气认真。“我真的仔细想了,阿烟。咱俩陌生人到朋友,朋友到情人的速度太快。我寻思着好好约会,细细引导,咱俩从牵牵小手开始,慢——慢——来——”
他拉长音调。
“毕竟祝大元帅憋了十六年,又找了个喜欢女人的女朋友当挡箭牌,大概不太懂情情爱爱。万一你对我只是纯到有点奇怪的友情,我也不好占你便宜,你随时能跑。”
祝延辰一动不动,漆黑的眸子里有了点亮光。
“结果你现在说,你担心自己没法平静放手。我说阿烟,我再问你一遍,你把话讲清楚——你喜欢我吗?”
祝元帅喉头动了动,表情复杂。他沉默几秒:“……嗯。”
“有多喜欢?”
祝延辰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十指正交握,突然用了力,手套皱褶立刻深了几分。束钧对上那束目光,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压抑的渴望,甚至还有一丝偏执的疯狂。
“那我是不是该证明一下,我对你可不是什么友情。”束钧没被那目光吓到,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这个好办——你别动,我再亲你一次就是了。”
他离开座位,揪住祝延辰的领子,果断吻了下去。
这次祝延辰嘴唇温热,身上带着干净温暖的气味。束钧没再客气,舌尖撬开对方牙关,果断加深这个吻。祝元帅一开始像是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起身。
一阵桌椅摩擦声后,祝延辰后背靠上墙壁,伸手搂住束钧的腰。
束钧的腰窄而结实,搂起来相当轻松。两人将墙壁作为支撑,唇舌交缠,吻得相当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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