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km/h……65、63,60km/h……59、56、54!”
总指挥室瞬间堆满了欢呼与庆贺,白纸与外套扔向高空,提心吊胆了一个下午职工们相互击掌拥抱。
运行部长的脸上也堆满笑意,他踌躇满志地指挥道:“现在还不要急着庆祝,还有足足十九趟列车在环状线上!下一列,希望号……”
听到指挥室里传来的喜报,工藤新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悬浮了一个下午的心终于落地。
与此同时,脸上笑意加深的,还有另一个人。
朗姆的嘴角难以自遏地高高翘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无知无觉驶来的电车。
暂时失败又如何?他正站在全东京最高的观景台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到列车脱轨的美景,那是苏格兰的血肉绽放出的,今天下午最美的烟花!
八个、七个……还有五个站点,电车就要驶过环状线桥梁了!
——距夕阳西下三十二分钟,列车停靠在南杯户大桥站还有十一分钟。
窗边的日光在推移中由金转橙,唐沢裕在沉落的夕阳里睁开眼。
他还在空无一人的列车车尾,耳畔的73无力道:【……读取记忆,关键词:[牺牲]。】
“太晚了,”唐沢裕说,“我都已经回来了。”
他低头看向右手,那里的食指与中指间本来夹着一根烟,在他闭眼的时间里,这根烟居然自己点燃了,燃烧的白雾袅袅升起。
他被烧到手指的烟头烫了一下,反手将它碾灭在桌子上。
直升机机翼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几乎就悬在头顶,唐沢裕的回溯状态,就是被这个声音给硬生生吵醒的。
走过无数遍焦土,他对此自然十分耳熟。
唐沢裕往上看了一眼,难以置信地喃喃一句:“不会吧……”
电车顶部设有方便检修人员上下的推拉式天窗,只是以他的身高,要够到还有一段距离。
唐沢裕立刻从座位起身,左找右找,终于在车尾翻出了一个清洁工的空水桶。他将它垫在脚下,伸手推开天窗。
机翼旋转的声音刹那间响彻耳畔,轰隆隆的引擎声中,他几乎能听见空气被切开的声响。巨大的机械遮蔽阳光,将黑影铺天盖地投落在他身上,夕阳将天空照成了一片金红的海。
直升机近在眼前,深黑的机身像海中肆意遨游的的黑鲸。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映照在唐沢裕的侧脸,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扩大了,起伏不定的光芒里,他看见舱门处的墨绿眼眸,晚风吹起他银色的长发与黑色大衣的衣摆。
——天际飘飞的流云静止,车顶的长风在那一秒浩浩而入。
TBC.
第93章 Case8.奔驰的环状列车(20)
当少女还是女孩时,她曾经遇到过一个怪人,那一切发生在七年前,而七年前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改变的。
——响彻头顶的爆裂声中,双子楼滚滚升起黑烟。
跑到顶楼的女孩又哭又闹,使劲了浑身解数,才将停留在上面的警察一个不落地骗下来。
听到近在头顶的爆炸声她还有一点心有余悸,按照给自己水和面包的奇怪男人的说法,顶楼的确还有警察滞留……可她完全没想到滞留的数量是17个!
如果她没有在时间内跑上来,又连哄带骗地把他们全都诓下来,炸弹爆炸后又会发生什么?
女孩竟有些不敢想。
她含糊地应付着警察的问话,一逮到机会,立刻从警车的后备箱里游鱼般溜走了。
希望那个奇怪的男人还在。
余悸与惊愕填满了她的胸膛,满满当当的问题塞满大脑又不得解答,憋得她快爆炸了。
幸好那个男人还没有走,他随便在巷子里找了个角落,倚墙而立,避开了从天而降的碎片。
女孩气喘吁吁地跑过去。
一口气跑上顶楼,即使夸下海口,短时间里巨大的运动量先让她双颊绯红,一句话还没开口,先飙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她撑着膝盖,不等气息喘匀,一抹嘴角抢先道:“我数了一遍。”
男人耐心地垂眼看她,那一瞬的眸光柔和到她差点被诓骗过去,以为面前站着的是个正常人。
“那是17个——足足17个警察!”女孩的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我不上去,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们炸死吗?”
这是她最想出口的问题,她从没有见过一个——任何一个——人,能在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前摆出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态度。
好像那不是十七个人,而是十七个阿猫阿狗一样。
可就算看见横穿马路被撞的流浪狗,女孩都会心疼得喘不过气,这个男人又怎么能做到这么轻松?
“假设不会发生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
男人平静地回答她,“你看,你不是已经上去了吗?”
女孩急促地喘着气。
见到炸弹的震惊、在警察前扯谎的紧张、说服众人下楼的窃喜和避过爆炸的余悸,所有情绪不分你我,混合成一种更复杂、更晦涩的迁怒。
尤其当听到这句避重就轻的答复时,为话里透露出的、堪称恐怖的可能性与置身事外的作壁上观,女孩刹那间感到一阵寒毛倒竖的惊悚。
“你……”她咬牙道,“你有病吗?”
男人无关痛痒地一耸肩。
这么多警察的命悬一瞬,而他给出的反应居然是没有反应!女孩积攒的怒火刹那间被点燃了。
她瘪嘴骂道:“你就是个人渣、疯子、败类,你……”
——她一下词穷地卡了壳,只有倒垂的眉毛依旧显示着心中的愤怒,从小到大的良好教育让她连脏话都词不成句。女孩顿时被气哭了。
面前的男人却反而笑了出来。
“需要我帮你补充吗?”他说:“变态、流氓、混账……”
“你!”
女孩的情绪控制不住地爆发出来,她的父亲就是走在路上,忽然被连环杀人犯夺走了性命,而她的生活也一落千丈,从公寓沦落到一旁的小巷里,而那是十七个警察,警察的队伍里还有那么多人的父亲!
“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吗?!”女孩难以置信地反问道,“那可是十七个人,你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最后她只能反反复复地质问这一句话,原来怒火冲到顶峰时,是真的能让大脑一片空白的。
唐沢裕确实对此无感,不过看面前的女孩表情,自己再火上浇油一句,她可能下一秒就要蹿去一旁的警车中报警了。
唐沢裕一掸烟灰,避重就轻地问:“那你又为什么要救他们?”
“屁。”女孩理直气壮地瞪着他,“救人为什么需要理由?”
唐沢裕愣了一下。
——“一个人杀另一个人需要动机,可救一个人,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吧。*”
没有来由地,他眼前闪回过工藤新一的那句宣言。
异国他乡的纽约街头,摇摇欲坠的楼梯栏杆,明明差点被自己杀死、却不计前嫌出手相救的情侣。
……怪不得贝尔摩德会视小兰与柯南为珍宝。
他已经独自跋涉太久,长久的黑暗,还是以另一种形式侵染了他。
他失去了对同理、对共情的基本感知,最壮美绚烂的斜阳,在他这里得到的只不过匆匆一瞥。
他已经连人性都快失去了,以至于女孩的理所当然,居然让他有了种当头一棒的眩晕感。
女孩谨慎地闭了嘴。
嚷嚷完这句话后,面前的男人忽然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他脸上似乎覆盖着一层冷酷又坚硬的面具,在那一刻忽然就破碎掉了。
他领带打皱,衬衫上熏满了不知哪来的灰,可那大笑的姿态却又是那么畅快,如同毫无生气的雕塑从中破碎,露出真实而鲜活的内里来。
而这种轰然醒悟、酣畅淋漓的宣泄,在不明真相的旁观者眼里,只会显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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