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干脆顺从的张开嘴巴,吃掉桀英喂过来的饭食,目光一直瞥斜着,暗搓搓的查看扶苏的动静。
扶苏还是没动,因着距离太远,胡亥无法触碰他,所以胡亥看不到他的标签,也不知他此时正在想甚么。
桀英又小心仔细的舀了一勺,道:“来公子,喝口汤羹。”
胡亥观察着扶苏,心不在焉的张口,汤羹不比别的吃食,很容易洒,胡亥又不专心,汤羹顺着他的唇角流淌下来。
“公子,小心,烫到没有?”桀英担心的询问。
胡亥刚要说不烫,便看到桀英的头顶,标签更新了。
从【专心致志喂饭的桀英】,变成了【觉得你像等待投喂的小狗的桀英】。
胡亥:“……”???
说好了曾经暗恋过我呢,给曾经暗恋过的人喂饭,怎么就像是投喂小狗了?
桀英笑道:“没烫到便好,公子,擦擦罢。”
胡亥本不想让桀英给自己擦嘴的,自己有手有脚的,自己可以擦,但余光一瞥,扶苏的眼神似乎……
似乎有些深沉,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还是那种夹杂着冰雹的暴风雨!
胡亥眼眸透露着狡黠的光彩,故意“嗯”了一声,嘟着自己的嘴巴,主动伸出头去,让桀英给自己擦嘴。
【更觉得你像小狗的桀英】
【觉得你很可爱的桀英】
胡亥:“……”
为了试探便宜哥哥,小狗就小狗罢。
桀英拿着帕子,伸过来给胡亥擦嘴,刚要触碰到胡亥,扶苏突然动了,大步走过来,一把拦住桀英。
桀英迷茫的道:“长公子?”
扶苏的脸色阴鸷,黑漆漆的一盘,气压很低,沉声沙哑的道:“看来监国大将军不适合做喂饭这种事儿,将军回去罢,予来便是了。”
“可是……”桀英还想说些甚么,手中的饭食已经被扶苏抢走了。
无错,是抢!
胡亥计谋得逞,乖巧的道:“阿英,你去休息罢,赶路一天,你也累了,快去罢,快去。”
桀英点点头,道:“那好,公子也早些休息,切记不要劳累。”
“嗯嗯!”胡亥心情大好,朝着桀英挥挥手。
扶苏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阴沉沉的看着桀英离开营帐。
胡亥乖巧坐好,张开嘴,道:“啊——”
扶苏看着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到底在做甚么,为甚么突然抢上来喂饭?还是给仇敌喂饭,这太不可思议了。
胡亥又“啊——”了一声,道:“哥哥,先来一口饭,再来一口鱼。”
扶苏:“……”
扶苏没法子,他已经主动提出来了,怎么能反悔?干脆硬着头皮,舀了一勺饭喂到胡亥唇边,胡亥张开粉嫩的嘴唇,将小匕含入口中,轻轻一抿,便将饭食吃进去。
扶苏看着胡亥咀嚼的动作,不知为何,下腹突然一紧,感觉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
“咳……”他掩饰的咳嗽一声,立刻拿起筷箸,低头去挑鱼刺,将鱼刺细心且熟练的挑拣干净,这才夹起鱼肉,送到胡亥唇边。
“啊——”胡亥伸头刚要吃鱼肉。
扶苏的筷箸一抖,不对,十足不对劲儿.
为何予挑拣鱼刺,与喂饭的动作如此熟悉,如此的顺理成章,仿佛以前做过无数次一般?
扶苏死死盯着胡亥,胡亥还保持着张开嘴巴,等着投喂的动作,粉嫩嘴唇因着咀嚼变得有些殷红,更加红润,还有那隐隐约约露出的小舌头,微微卷敲着舌尖,迎着跳跃的烛光,朦胧着微微的水渍。
啪!
扶苏突然将饭食扔在案几上,长身而起,沉着脸道:“予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大步离开营帐。
胡亥:“……”???
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回事?
大部队继续启程,往咸阳返程,很是顺利的抵达都城。
回咸阳第一日便有朝议,胡亥更衣整齐之后,便来到章台宫的朝议大殿,卿大夫们已经在等了,扶苏坐在自己的班位上,见到胡亥来了,根本没有多看一眼,反而是王绾,多看了胡亥一眼。
“皇帝驾至——”
随着寺人高声通传,嬴政从内殿走了出来。
羣臣山呼跪拜,随即起身,重新坐回班位之上。
嬴政环视了一眼众人,道:“夜郎之事,朕已然听说了,扶苏、亥儿,你二人受苦了。”
扶苏站起身来,拱手道:“能为君父分忧,儿臣不觉辛苦。”
王绾道:“陛下,夜郎阴险狡诈,夜郎国女欲图置长公子于死地,实在可恶,不可不追究啊!”
夜郎公主被他们押解着回到了咸阳,此时正关在章台宫的圄犴之中,严加看管。
嬴政点头道:“王相所言极是,夜郎的所作所为,朕的确要追究,需要夜郎给一个说法。”
嬴政派出使者,让使者前去夜郎,问夜郎王要一个说法,若是能解决便解决,若是夜郎王不能解决,便只有用武力来解决。
王绾又道:“陛下,夜郎还安排了细作在我大秦的朝廷之中,此细作正是大行之中的常頞!常行人利用职务之便,多次透露我秦廷机密与夜郎,乃是死罪!”
“陛下!”路鹿立刻便要站起来,胡亥拉了他一般,对他摇摇头,反而自己站了起来。
“君父。”胡亥笑眯眯的道:“此次出使,儿臣倒是阴差阳错立了大功,君父合该赏赐儿臣。”
嬴政一笑,道:“的确,亥儿此次立了大功,若不是你组织当地的野民营救,朕的长子恐怕是回不来了,你说,你想要甚么样的赏赐?”
羣臣看向胡亥,嬴政都开口了,这么大的恩典,不知胡亥该如何狮子大开口。
胡亥甜甜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儿臣可就随便提了?”
嬴政并不当回事儿,笑道:“随便提,朕都答允。”
扶苏心头咯噔一声,他失忆忘记了很多,在他的印象之中,嬴政虽然宠爱幼子,但也不是毫无底线,不知为何,总觉得嬴政与胡亥相处的方式,实在太轻松了一些,轻松的甚至毫不戒备,这不太像是自己记忆之中的君父。
扶苏哪知知晓,改变的人并不是嬴政,而是胡亥。因着胡亥根本不是他上辈子的仇敌,嬴政也知晓这一点,所以对待胡亥的态度,便轻松很多,他知晓,胡亥这个人很有分寸,不会做不着边际的事情。
胡亥一笑,道:“那——君父,儿臣想要君父赦免常頞的死罪。”
他这话一出,羣臣震惊,胡亥用这样极大的恩典,赦免常頞的死罪?这般的恩宠加身,不该要一些荣华富贵,或者封侯拜相之类的恩典么?
嬴政挑眉:“你可想好?”
胡亥点头道:“儿臣想好了,儿臣食来张口,衣来伸手,这般的无忧无虑,也不想要更多的赏赐,所以儿臣想恳请君父,赦免常頞的死罪……”
胡亥说的都是实话,他不想做秦二世,也不像斡旋于朝廷的争斗之中,做个小公子,有的吃、有的喝、有的顽,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简直不要太欢心。
胡亥话锋一转,道:“陛下明鉴,常頞虽是夜郎细作,但从未透露过秦廷的重要机密,长久以来,常頞递送出去的密报,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细枝末节,甚至在此次塌方发生之后,多亏了常頞通晓夜郎方言,与当地的野民沟通,这才能及时寻找到长公子等人的下落,所以儿臣以为,常頞虽有罪,却罪不至死,希望君父可以赦免常頞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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