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谈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韩谈当时没有昏迷,但他被抓起来之后,用黑布套上了脑袋,水匪十足谨慎,似乎不想让他知晓水砦在何处。
韩谈道:“他们一路都坐着小舟,七拐八拐的,最后才入了这水砦。”
他说着,有些欲言又止,道:“幼公子,我觉得这里十足奇怪,这些水匪的砦子十足隐蔽,而且……而且你闻闻看,有一股香气。”
胡亥使劲吸了吸鼻子,的确,有一股香味,好像是熏香的味道。
胡亥乃是小公子,平日里衣食住行都十足的考究,他的衣袍都是经过熏香的,但胡亥从未闻过这种香味,有一点青气。
胡亥道:“好奇怪的香味,就像……”花露水?
韩谈道:“幼公子,我这些年在外漂泊,曾经流落过百越,在越地曾经闻过类似的香气,越地水林密布,他们用这样的香气来驱虫。”
“百越?”胡亥惊讶。
因着越地的部族众多,所以中原人也管越人唤作百越。
韩谈点点头,又道:“这些水匪小舟游走的战法,也与越人十足相符,加之这些熏香,难道他们真的是越人?”
胡亥虽穿越过来不算太久,但他也了解如今的境况,眼下他们在东方,那是以前齐国的地盘子,地处东方,而百越在南方,楚国还在的时候,常年与楚国展开拉锯战,这差着地盘子呢。
胡亥眯起眼目,道:“陛下还在东巡,如果他们真的是越人,恐怕……是冲着陛下来的。”
换句话,他们是冲着秦廷来的。
胡亥抬了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锁链,道:“这些水匪对待咱们的态度,也很奇怪。”
一般匪贼抓了人,会把俘虏关在房间里么?有案几有床榻,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待遇也太好了一些罢?
韩谈道:“方才幼公子昏迷之时,他们还找了医者来为你诊治,似乎是不想让幼公子有事。”
韩谈压低了声音,道:“他们会不会是知晓幼公子的身份,所以想用幼公子做人质?”
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说的通了。
韩谈似乎想起了甚么,欲言又止。
【犹豫要不要开口的韩谈】
胡亥看到他的标签,道:“谈谈,你有甚么想说的,尽管说罢,咱们都落到这个田地了,还有甚么是不能说的?”
韩谈点头道:“韩谈毕竟是韩人旧民,恐怕这个事情说出口,幼公子会觉得我是挑拨离间。”
胡亥用甜滋滋的嗓音道:“咱们也算是曾经出生入死过的交情了,你说出来的话,我还能不相信嘛?”
【超级感动的韩谈】
韩谈眼眶有些发红,微微吸了吸鼻子。
【爱哭的韩谈】
胡亥发现,原来小作精韩谈竟然是个小哭包,十足容易感动。
韩谈下定决心,道:“幼公子,方才水匪遣医者为你诊脉之时,我隐约看一个人站在户牖外面。”
如今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胡亥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水砦里点着火把,从户牖看出去,能看到一片依稀的人影,应该是守在外面的水匪。
韩谈压低声音,道:“医者为幼公子诊脉之后,出去回禀了水匪之中管事之人,我仿佛看到了……秦廷的介胄。”
胡亥睁大眼目,怪不得韩谈吞吞吐吐,他的意思是说,这个水砦里有秦军!而且还是个管事的,权位不会太低。
胡亥联想到船上放火的内鬼,不由眯了眯眼目,道:“谈谈,你还没说完罢?”
韩谈点点头,道:“我也只是趁着开门的时候,从门缝偷偷看了一眼,没看太清楚,然……那个秦军的背影,尤其是披风,很像武信侯。”
“冯无择?”胡亥喃喃的道。
军中出现了内鬼,放火烧了大船,水匪准确无误的袭击了他们的船只,一切都好像经过完美的策划,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且这些水匪完全不像是求财,行径古怪的厉害。
胡亥道:“难道……真是内鬼?”
韩谈道:“我不敢肯定是不是武信侯,毕竟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韩谈乃是韩人旧民,唯恐说出这句话,仿佛是在挑拨离间,但若是真是武信侯心存不臣,幼公子,这事情便大了。”
吱呀——
哗啦哗啦!
有人从外面打开屋舍大门,胡亥和韩谈听到动静,立刻闭上嘴巴,默契的谁也没开口。
大门被打开,一个水匪守卫从外面走进来,道:“我就听见屋儿里有动静,还真是醒了!”
胡亥眼眸微动,立刻装作害怕的模样,挣扎着扑下床榻,毫无章法的冲着外面跑去,大喊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嘛!”
水匪守卫眼看着胡亥要跑,一把捞住胡亥。
胡亥身上绑着锁链,锁链的长度有限,本就跑不出屋舍,加之守卫拦住他,胡亥更是无处可逃,仿佛一个受惊不懂事儿的奶娃娃,只知道横冲直撞。
“呜呜呜——放开我!”胡亥挥舞着小拳头。
“你做甚么!”韩谈冲过去,一把推开那水匪,水匪没想到韩谈身材瘦削,力气竟这般的大,被推的一个踉跄,险些坐个大屁墩儿。
胡亥躲在韩谈背后,眨了眨眼睛,因着刚才的触碰,水匪的头顶显现出大字标签。
【路人甲水匪】
【越人】
胡亥不着痕迹的眯起眼目,还真是越人,被韩谈猜对了。
“臭小子!”水匪大骂:“还想逃跑!再不老实,今天晚上不给你们饭吃!饿死你们!”
“老大来了!”外面的守卫突然喊了一声,屋内的守卫赶紧收了声,一脸恭恭敬敬的模样。
守卫退出去,胡亥和韩谈便看到一条人影投影在户牖上,影影绰绰的,被火把照的不是十分真切。
那人影压低了声音,胡亥只能隐约听到他们在说“那个人醒了?”“看好了”“有大用”之类的。
很快,人影转身离开,消失不见了。
韩谈对胡亥打了一个眼色,低声道:“他的嗓音,是不是……有些像武信侯?”
连韩谈这样的练家子都听不真切,胡亥更加听不真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乍一听很像,但又觉得不像,实在不能肯定。”
二人正在说话,“吱呀——”屋舍大门又被推开。
韩谈戒备的将胡亥护在身后,走进来之人并非是刚才的守卫,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人。
那少年身段纤细的厉害,小腰不盈一握,或许是因着营养不良,面颊微微凹陷,但遮不住的标志俊美。
小少年手中端着一个木承槃,战战兢兢走进来,比他们这些俘虏还要惧怕,磕磕巴巴的道:“饭、晚饭来了。”
他说着,将木承槃放在旁边的案几上。
韩谈戒备的打量着那小少年,少年被韩谈一瞪,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好几步,颤抖的道:“你们……你们用饭,我在外面、外面等……用好了,我来收拾。”
说完,推开门便跑了出去,似乎是被韩谈吓坏了。
胡亥看了一眼吃食,简陋非常,只是一些干饼子。
韩谈拿起饼子看了看,道:“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幼公子,这饼子还是不要食了,以免有诈。”
胡亥点点头,所幸他现在还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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