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台上的管家先生(179)
“但是我很开心,在我生命中最后的这一段时间,是由你陪着的。”
“请原谅我最后的不坦白,没有对你开口说过爱。”
——这张便签夹在了二十七张角度不同的人像画里。那些画纸上全部都是铅笔的速写,只是主人公一直都是同一人。
阿尔弗雷德想,原来在那些最后的无言的日子里,那个人,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那些被拒绝的接触,现在想来,或许只是那个人下意识的保护吧——不想让自己被感染,所以那个人努力地,甚至是激烈的,推拒着自己的身体。
那人到死都不能坦诚,但他并不是没有爱着自己。
……
七年前的初夏,有个黑发的男孩坐在在校园里的草地上,一笔一笔地在给人画人像画。
画像募捐是这学校艺术系历年举行的慈善活动。和男孩一样画人像的也不是没有,然而别人画起来是刷刷几笔,男孩却是细致的用一支铅笔,把人脸上的微小细节也反映在纸上。
这样下来速度自然变慢,连那模特都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男孩不是瞎子,眯起眼睛竟然是瞪了那模特一眼。好不容易画完,男孩将画纸扯下来递给那做模特的主顾,那主顾却在他面前扔下五美金,扬手把那画纸团成团,看也不看便丢到一边,仰着下巴异常骄傲地离开。
男孩的表情依旧没变,收好钱之后拿出小刀,慢慢地磨起他那似乎独一支的铅笔来。
那沉默的背影里有种难以言明的东西,让另一个高大的男孩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捡起那被团城一团的画纸,递回到男孩的面前去。
高大的男孩迟疑了一下,最后露出个腼腆的笑容,说了一声:“还给你。”
黑发的男孩抬起头瞟他一眼,却无视了他伸出的手,收好画板站起身来。高大的男孩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能帮我也画一张像吗?”
阳光底下,黑发的男孩慢慢地转过身来,将面前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然后他笑了。笑容里带着些玩味,眼神里却是满满地暖意。
——“你叫什么名字?”
——“……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曼森。”
……
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恋人。
当初我们并不了解爱情,所以我们都犯过错误。
那些错误让我们分开,错过,但是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因为我一直都爱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这就是阿尔弗雷德过去的故事。
虽然一直都知道会是怎样的故事,写起来却异常艰难。
希望这还是个令人觉得有希望的故事。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另外,祝我亲爱的小口水,迟到的,三月三日(应该是这天吧)生日快乐。
再来两三章第二部分就结束了。希望这一部的结尾,不会让你们失望才好。
第84章 第二部倒数第二章
骆林醒来的时候,觉得头很痛。他想抬手去揉一揉太阳穴,却发现右手被人紧紧攥着。
一片黑暗里,骆林看不见是谁在他身边。正当他想侧过头的时候,却听见耳边有人鼻音浓重地对他说:“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那声音很好认,是何式微没错。骆林说了一句没事,出口的声音却沙哑得好似被砂纸磨过,连带着还有些疼。何式微松了他的手,急忙说:“我去给你倒水。”
说是要倒水,这么一片漆黑里,说不定会撞上什么东西。骆林对何式微道:“先把灯……”
何式微的声音已然远了,似乎站在门边:“灯?灯怎么了?”
骆林没再说话。何式微的脚步声又回来了,在他身边问他:“骆林?”
……在何式微的眼里,躺在床上的骆林皱着眉头把手举起来,再空中张开手指,左右晃了晃。他原本还以为骆林是嫌弃中午的阳光晃眼,再仔细看看,骆林根本就没把焦距对准在手上。
他手里的水杯“啪”地掉在了地上。
而骆林把手放下来,喉结起伏了一下,再次开了口。
他用平静的声调对何式微说:“何大哥,麻烦你去叫一下医生。我好像,看不见东西了。”
……
“你说……骆林失明了?”听了这个消息,崔是念整个人的表情都是懵的。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了些,左右看看,眼神落在刚刚还在修整的衣料上,双手慢慢的攥成拳头。他面前的袁帅不动声色的将他按在椅子上,双手扶着他的肩。
“……谁……哪里来的消息?怎么会突然……他人呢?我得去看他……”崔是念这么说着,眼睛都隐隐地发红了,看来是想要站起来。袁帅把他的肩膀又按下去,沉声对他说:“你着急也没用。他一直在医院里,医生说了,是看不见东西,不一定是永久性的失明。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何式微打电话给我让我告诉你,骆林会退赛。”
“比赛也……骆林怎么会同意退赛,他那么努力的一个人,好不容易走到这步了……”
袁帅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他看不见怎么走秀?何式微决定让骆林暂时留院治疗,中止一切和LGM有关的活动。电话里何式微的情绪也不稳定,你还是……别贸贸然跑过去,给他们添麻烦了吧。”
“我不是……”崔是念低下头去,没补完这出口的话。良久他回过头去看那半完工的设计,看见满眼昭彰的红色和渲染开的黑色。那种傲慢的对比,现在也显得孤独起来。
袁帅弯下腰,从后慢慢地搂住崔是念的肩膀。他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骆林肯定也知道你的心意。这一次的衣服,你做不完也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
崔是念没说话,只抬起手,用袖子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一下。袁帅原本预想着见他难过又消沉的表情,崔是念却是将袁帅放在肩上的手拨开了,站起来走回工作台前。袁帅跟上去,看见崔是念的正脸。虽然红着眼睛,崔是念竟然是咬着牙,下定决心的样子。
“你这幅样子是要干什么……”袁帅无奈的看着崔是念。后者没有回答,眼睛只看着那桌上的衣料,扬起手将那刺目的红色在空中抖开,好似在这方寸之间铺开了跳动的火焰。右手拿起粉标,崔是念用力地在这衣料上划出一道道切割般地硬直线。袁帅皱着眉,正准备劈手夺下粉标,却最终没有行动。
他的眼里,那些看似尖锐而杂乱无章的线条,正在勾勒出某种复杂却含有深意的轮廓。他眯起眼睛,开始想象那线条裁开后的廓形——崔是念却忽然停手,将粉标拍在桌上,拿起一旁的黑色胶带,“撕拉”一声扯开,再用牙齿咬断。他用了死力,将这胶带按在红色的布面上。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袁帅慢慢地把眼睛睁大了,看着崔是念重复着这步骤。末了一卷胶带用完,黑色的线条已经如藤蔓般包裹覆盖在红色上——说是藤蔓或许不准确,因为胶带构成的线条均是平直,没有回转,反而画出了交错地尖锐棱角。崔是念此时放缓了手中的动作,将最盖在最下面的几条胶带仔细揭起,带下来一整面黑色的网。他弯下腰将这网在地上铺平整了,再直起身来。
他先前做着一气的动作都没有停顿,现在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胸膛一起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