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台上的管家先生(64)
阿尔弗雷德自队伍中信步走上前来。他的脸侧沾染了些许泥巴,这本应让他看起来邋遢,但他却似乎总能保持一种游刃有余的悠闲气质。他还是在很温和的笑,可存在感却没有些许的削弱。
“……阿尔弗雷德,你是上一次拍摄的冠军,因此我们准备将营救方队长的角色交给你。这不是个轻易的角色,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阿尔弗雷德笑得很谦虚:“我会尽我所能不让您失望的,长官。”
“很好,下一个,萨沙。你是营救方的军医——唯一一个医生,把握机会!”
银色长发的萨沙对西斯微一点头,表情还是冷漠而高傲。
接下去,西斯宣读了许多的角色:西斯塔科维奇是营救队员之一,特拉维斯是侦察兵,卢克是敌军的将领,波特维则是他的副将。特拉维斯仅仅得到了一个敌方的小兵角色——他又开始抱怨了。阿耶斯提斯一副兴趣缺缺不想参与这场扮演游戏的样子,但他偏偏是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营救方狙击手身份……拯救士兵瑞恩的原定角色并不足以分给这17个人,LGM便把主题和内容重新编排了,好让每个人都有表现的余地。
……骆林在队伍中已经等了很久。冷风吹过来,汗水风干在背上,让他的身体一点点冰冷僵硬起来。这样的状态现在实在不能说算是好,更不要说他右边的肩膀已经被里弗斯压麻了,连膝盖以下都开始失去直觉。如果他现在弯下腰来用指尖去探知,说不定能摸到小腿上微微曲张的静脉。
骆林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不是不好奇究竟是谁恶劣的在他的鞋底放了玻璃碴,但是更多的还是对自己有些灰心。他这种出了事先苛责自己的性格,在现在这个处境里,无形的给他增添了很多的压力。
他听见西斯报到了里弗斯的名字。因为里弗斯那扭伤的脚踝,西斯将被营救者的角色给了他。
……这也算是给那孩子一点安慰和福利。骆林正这么想着,下一个被叫到的人却是他自己。
“美丽的,美丽的骆林。这回你的角色有点棘手哦。强硬的营救方副队长……你能处理好吗?”
西斯的语气是调侃中带着点鼓励。骆林想笑着回应,面部的肌肉却有点伸展不开,最后只能低声的说了一句“是的。”西斯撇了撇嘴,似乎是对他这种看似消沉的回应有些失望,但是依旧没有把这种心情点明。
……
后台换装时间。
骆林走到安静的摄影棚里间去取自己的衣服。这次的拍摄中,陪同人员们终于是到场了。张奕杉早早的就在那里候着,他原本是坐在化妆台上啃着个苹果,现在远远地见到骆林的脸色不好,急忙跳下来迎了过来。
“小骆骆,怎么回事这是?你一副憔悴的样子……刚刚的跑步跑出问题来了?”
骆林勉强的笑了一下:“……没事。”这么说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定了,之后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脚上的鞋脱了。
张奕杉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骆林的脚应该算是很好看的。他的脚面瘦而白,脚趾的关节没有难看的凸出,看起来修长而秀气。张奕杉原本还想长吁一声好一双纤纤玉足,却也眼尖的瞥见了他血红色的脚底和肿起来的足弓。
张奕杉把眉头皱了:“等一下,小骆骆你脚底那伤怎么来的?跑个步能跑成这样?特么的一眼看过去跟上了刑似的,这不对啊?”
骆林苦笑一声:“没关系的……不是什么大事。奕杉,麻烦你问问看哪里有绷带……我随便绑绑就得了,等下还得化妆呢,耽误了不太好。”
张奕杉的脸色严肃起来:“你别想一笔带过,等等我会跟你问清楚的。我先去找LGM的人说一声,让他们派专业的人来处理……你别乱动啊,你这伤傻子都看得出来挺严重的。”
骆林应下了,张奕杉转身走到了外间去。和他共用这个里间的人是西斯塔科维奇,萨沙,阿耶斯提斯和狐狸脸埃德蒙福克斯。这四个人骆林都不算熟悉,现在各人忙着各人的,也不怪他面色苍白的坐在一边,仍旧没人来询问一声。
……
在此之后过了二十分钟,张奕杉还是没有回来。
其他的人已经换好衣服去了化妆师那里。骆林的拍摄顺序是靠前的,再拖下去,恐怕是真的要迟了。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骆林不由得看了看窗外。这次的野外的临时拍摄点设在一个很普通的木屋里,虽然地上铺好了一层毡,地下的湿气还是源源不断的透进来。灯光只有骆林头顶上小小的一盏,看起来更是可怜之极。这种荒凉的氛围之下,他只觉得连自己都显得有些可悲。
骆林摇了摇头驱散掉这种负面的情绪。他的目光四下搜寻着有没有那绷带的替代品,但最后却只能以失败告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肿起来的脚,想硬套上那拍摄时要用的黑色短靴,却只得到一阵压迫带来的疼痛。
思考了片刻,骆林呼了一口气,干脆先将身上的衣服换好了,然后像下定决心似的,硬是用手握紧了足弓处,将他包经摧残的双足都放到这双好看但紧窄的靴子里。
……真疼。
骆林在齿间“嘶”了一声,扶着椅背艰难的站起来。他站定了,让疼痛缓了一缓,然后挺直了背脊,保持那看不出痛楚的面色走到化妆室去。
……
拍摄地现场。
拍摄是在室外的泥地上举行。天空还微亮着,投射出些许青蓝色的光,然而地上的东西却已经先暗了下来。摄影师在侧面架起了一架直光灯,高强度的冷白色光线在阴暗的泥地上投射出一个扁椭圆的形状来,是非常强烈的对比。
骆林分到的衣服是最薄的,上身里面是一件军用背心,外面是一件帆布外衫,换做别人穿了,或许会直接冷死在这室外。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次时装硬照拍摄,骆林那的裤子膝盖处拼接了一段先锋式网格,很方便这要命的寒风呼呼的灌进裤管里。
摄影师是个言简意赅的男人,简单交代了他这个角色的性格:身为副队长的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为了救一个士兵而令许多人的生命陷入危险,因此这个强硬的男人一直在营救过程中带着愤怒——他的不解和他天性中恪尽职守的性格互相冲突,这种矛盾从而营造了一个真男人的形象。
摄影师这么说完,给了骆林一把匕首:“随便用这匕首做些什么吧,记得表现出来阳刚的张力。”
骆林把东西接过来,摸了一下那匕首锋利的刃。而他原本平静的心情,莫名的开始骚乱起来。
谁叫他……他不那么懂得,怎样才算是真正的愤怒。
骆林皱了皱眉头,觉得身上的压力又大了些许。摄影师没有注意他表情地变换,只接下来吩咐:“你的单人照表现的是你和敌人肉搏的场面,想象一下你用匕首切开别人喉管的瞬间吧?杀死敌人你非常自豪,但你依旧还是对这任务不满……给我一个这样的表情!我们这就开始。”
骆林原本准备单膝跪在泥地里,一手扣在腰间的榴弹上,一手握紧了匕首举至眼前。然而这个构想很快就被批驳了——“你觉得你是忍者吗,做这样奇怪的动作?这个姿势让你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而且探出的脖子显得你的头也变大了。最重要的是,你这么挡着,我根本看不到你要展示的衣服!”
骆林努力的按照摄影师的指示调整动作,但是一次次的收到负面的评价。光影效果不佳,横向拉长的糟糕镜头,僵硬的下半身姿势——摄影师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终于似乎是拍到了一张过得去的照片,但是最后摄影师还是把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