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46)

　　我笑着说：“爸爸说得对，不过偶尔吃一次没关系，我们悄悄吃一点好不好？”
　　星星似乎有些为难，最后答应道：“好吧，我们可以留下慢慢吃。”
　　我不由感叹：小朋友真是好可爱的生物。
　　回到家里，我将星星放在客厅看电视，自己在厨房做饭。
　　因为有小朋友在，除了饭菜，我又额外做了简单的甜点，而星星格外捧场，我们两个人将桌子上的晚餐一扫而光。
　　吃完饭，我收拾好，拿出家里保存的画纸和蜡笔，陪着星星在客厅画画。
　　星星这么大，画画不讲究什么技巧，我便随他发挥，开心就好。
　　他正认真画着，我忘记打开声音的手机屏幕亮了，是沈令戈打来的电话。
　　我看了眼专心致志的星星，没有打扰他，拿着手机悄悄走开，来到卧室。
　　我接通，小声道：“喂，沈先生。”


第50章
　　我接通，小声道：“喂，沈先生。”
　　沈令戈没有立刻出声，似乎有些意外，沉默片刻后说：“疏默，星星睡了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便问说：“没有，怎么会这么说？”
　　沈令戈说：“你声音很小，我以为是星星睡着了，不方便说话。”
　　我不由微笑：“不是。不过他在画画，很专心，我怕打扰到他。”
　　沈令戈也低低笑起来，像是也觉得这无聊的乌龙有趣。
　　接着他转而说道：“他乖不乖，有没有麻烦你？”
　　是我想到正独自一人在客厅里低头认真画画的小星星，而自己却欣喜地迫不及待地偷偷溜出来接他爸爸——沈令戈的电话，有些赧然，连忙说：“没有没有，他很乖，也很可爱，你把他教得非常好……和星星在一起我很开心。”
　　沈令戈说：“那就好。”
　　……
　　接着我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为何沈令戈也没有说话——他不似有话说却难以开口，但也没有挂掉电话的意思。
　　我自然也不会主动挂断联系，顾不上考虑他为什么这样，只是绞尽脑汁地找些话题，想让通话得以继续。
　　自从昨天做了决定，我便有意地想要更主动一些，然而心里存了不可明说地心思后，我要做出坦然的姿态着实很难。对着沈令戈，无论是面对面，还是通过所谓的通讯工具，都会有害羞、局促、腼腆、生疏、尴尬等等情绪混合一气，充斥笼罩在心头。
　　我坐在床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无意识地揪着衣摆一角，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对于温胆小腼腆的自己，我忽然有些沮丧，想着要不要提出挂电话却又执拗地不舍得，不愿意，闭上嘴巴紧紧抿着，喉头像是梗着一口气硬是不想吐出来。
　　但时间流逝，电话对面也没有话语声，浅浅的呼吸声从声筒发出，一时只留沈令戈与我的呼吸声通过信号和电流传输交杂，在分处两地的我们之间来回震荡。恍惚间，我竟觉得有暧昧旖旎氛围升起弥漫，尽力挽留他与我不要出声打破这不知从何而来又突如其来的沉默。
　　然而我尽管在电话这边沉溺，脸颊发烫，心脏砰砰跳动，却不得不顾及屋外的星星，便即使舍不得也要开口搅乱着出神发愣一般的奇妙状态：“你……”
　　“我……”在我说话的同时，沈令戈也张嘴准备说什么。
　　我一怔，忙道：“你先说吧……”
　　“你先说……”
　　——又是一次同时出声。
　　静默一瞬，我们一齐笑出来。
　　莫名其妙地，我忽然轻松下来，雀跃着，仿佛鸟挣脱了无形的牢笼枷锁，想要立刻飞到沈令戈身边，然后围着他转，时不时停留在他的肩膀上歇息与歌鸣。
　　“你说，什么事情？”沈令戈说话了，声音里透露一丝愉悦。
　　我舔了舔嘴唇，试探着小声说：“你……什么时候来？”
　　接星星……后面三个字被我犹豫地咽回喉咙。
　　沈令戈并未察觉，约是看了眼时间，停顿一会儿然后对我说：“大约一个小时，事情结束了我就来。”
　　我看着自己穿着拖鞋的赤裸的双脚在床边轻轻晃悠，悬空着朝空中踢了踢，然后仿佛跃动的心脏也在跟着无规律地急促摆动。
　　我尽力放轻地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无声地笑了一下，低低地应道：“好，我等你。”
　　之后的一个小时我是在走神、焦急和雀跃中度过的，和星星一起完成了一幅画，甚至门铃响起的时候我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星星吓了一跳。
　　然而单纯的星星怎么会知道我这个想做他妈妈的急切的人心里的想法，只是看着我露出大大的笑容：“妈妈，爸爸来了！”
　　我自是有些心虚，连忙平复心情，挂上与我角色相符的和蔼笑容：“走，我们一起去给爸爸开门。”
　　“好！”
　　我拉着星星的手打开门，就见沈令戈提着果色的纸袋站在门口。
　　星星开心地喊他：“爸爸你来了！”
　　我说：“事情结束了？”
　　“嗯，刚结束。”他将纸袋递给我，然后蹲下将星星抱起来，亲了亲小朋友柔软的脸蛋，问道：“今天和默默做了什么？”
　　星星开始掰着手指细数我们今天的活动：“我们一起去了超市，默默买了好多好多蔬菜，唔……还买了一点点好吃的……”
　　“有什么好吃的？”
　　“嗯……棒棒糖，薯片，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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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一小开始认真严肃地交流可爱单纯的“做了什么”的话题。
　　我笑着看他们，又看了看手里的纸袋，里面是一家很有名的甜点店的小蛋糕。
　　直到沈家父子的聊天告一段落，我才问沈令戈：“这是……?”
　　沈令戈说：“来的路上经过，我记得你喜欢，就带回来给你。不过今天不要吃了，胃容易不舒服。放到冰箱里，明天当早餐吧。”
　　主动的第一步就是不要虚伪羞涩地拒绝，我控制不了不好意思，却能控制不要拒绝，便有些欣喜地接受和道谢：“谢谢你。”
　　之后沈令戈没有多留，将星星的东西收拾好便准备回去。
　　他一手抱着到了时间就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半眯着眼睛的星星，一手提着星星的书包，我送他走到门口。
　　他略微低头看着我说：“那我走了。”
　　我抿了抿嘴唇：“嗯，你路上慢点。”
　　他点点头，打开门要离开。
　　我总觉得相处的时间太短暂，总觉得还不够，很不舍得他，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挽留或者延长相处的时间，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和冲动向前莽撞地推我，让我一把拉住沈令戈的手臂，脱口而出道：“沈先生……”
　　他似乎有些意外地回头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迎着沈令戈的目光抬头，与他对视，脑子里一面短路一面千回百转。
　　我边懊恼自己动作比想得快边考虑要说什么，支支吾吾道：“我……”


第51章
　　我支支吾吾道：“我……”
　　“嗯？”沈令戈索性停下出门的动作，抱着星星转身，等着我接下来说话。
　　我瞄到他怀里的星星，灵机一动，快速地说：“晚上我和星星一起榨了果汁，说要装好给你带一瓶，忘拿了，你等一下。”
　　说完没等沈令戈说话，我就忙朝厨房走去，把放在冰箱里的瓶装鲜榨果汁用袋子包好，然后替他放进星星的小书包里：“好了，记得早点喝完，不好久放。”
　　沈令戈说：“嗯，费心了。”
　　“客气什么……”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避开他的视线，心一横，小声说：“那个……你明天还有事情吗？我下班了没事，也可，可以替你接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