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对面,邵扬眼神渐渐沉下来,自此不再吐露心声。
方邵扬沉默的时候跟平时总是判若两人,那张嘴仿佛是铁铸的,任谁也没办法轻易撬开。
章维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当下没有再多说,可心里却在默想着,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难道邵扬真的不会后悔吗?
第9章 只喜欢被我一个人睡
“你今晚心不在焉。”行程对到一半,周培元冷不丁冒出一句。
贺峤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不想加班可以直说,没必要暗示我。”
不想加班是真的,老板心不在焉也是真的。抬手看一眼表,已经九点半,周培元就又多了句嘴:“邵扬下班了吧?”
贺峤低头整理文件:“下周三的行程延后一天,王董临时有事。”
“我问你话呢。”
“嗯。”贺峤终于脱下眼镜,右手揉了揉鼻根,“除非门店没有正常关门,否则他半小时前就已经下班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哎……”
这种不配合也不抵抗的态度反而叫周培元无话可话。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算了,我出去转转。”
“帮我打杯咖啡。”
回头看了眼他的脸色,周培元低声叹了口气。
这层楼没剩几个人,很安静。
整个晚上手机就在那儿放着,但他一次也没拿起来看过。父辈年迈,公司里里外外就靠他一个人撑着,没有时间为无谓的事浪费心神。
可很快周培元却推门进来喊他:“贺峤,你快过来看。”
“看什么。”
“楼下打起来了!”
以为是员工吵架,他神色淡淡:“自然有保安去管。”
“是邵扬!”
—
马路上灯光霓虹,公司门口不少人在看热闹。
“放开他让他打!”刘晟怒骂,“我他妈还就不信了,今晚他要敢再碰我一下老子告死他!”
熟悉的双肩包被人扔在地上,两个保安一个抱住方邵扬的腰,一个拉住他的胳膊,拼了命阻拦还是差点被他带翻在地。只见方邵扬颧骨上一大块紫色,额头的青筋通通暴出来,拳头只差半米就要挥到刘晟脸上——
直到手腕被人狠狠抓住。
“方邵扬你干什么!”
贺峤从后面拽住他,领带都被夜风带得翻风,冷冽严厉的神色霎时将人震住:“这里是公司,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盛怒中的方邵扬浑身一震,然后猛的抽出手,胸膛剧烈起伏。
“打啊,怎么不打了?”刘晟偏头啐了一口,拇指擦掉嘴角的血丝,“你他妈刚才不是挺能的吗?”
方邵扬颈侧的筋危险地动了动,太阳穴凸着两条青紫的线,拳头越攥越紧。
“你来干什么,”贺峤沉下脸,转身看向刘晟,“上回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这回又想找事?”
“真行!老子眼巴巴买礼物给你送来,好声好气地哄着你,你倒好,躲在楼上连面都不露。认识他以前你对我什么态度,现在什么态度?”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跟他没关系。”贺峤脸上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来,“只要没有提前预约,谁来我都不见。”
“你——”
“你听不懂话?”方邵扬咬牙切齿,“峤哥说他不想见你!”
眼见事情要糟,周培元赶紧上前打圆场:“大马路上这么闹谁也下不台来。刘总,您看您也伤了邵扬也伤了,这不是两败俱伤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让人看笑话。”
刘晟哼笑一声,挑起眼睛盯着贺峤:“我有什么笑话让人看,要看也是看你贺峤的,上个月你在车里那段——”
后面的话被方邵扬一拳打断!
“邵扬!”几个人急忙扑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制住。
“妈的……”刘晟这人向来目无法纪,眼下当街让人给打了却立马掏出手机要报警,简直是既现实又讽刺。
贺峤正要出面阻止,方邵扬却拦在他身前:“峤哥你不用管,让他报。”
“这不是闹着玩的,处理不当会留案底。”他眉心紧拧。
“我知道。”方邵扬声音不高不低,话虽然是对贺峤说的,目光却看向刘晟,“等警察来了我正好说明一下上次的情况。那天你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吗?我醒了以后去医院查血了,结果显示血液里麻醉药超标,已经够量刑标准了,完全可以报警抓他。”
“抓我?”刘晟怒极反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
“有录音。”
不想他意气用事,贺峤低声提醒:“我车里的记录仪只能录像不能录音。”
刚一说完刘晟就仰脖大笑:“真他妈脑子缺根弦。”
方邵扬回头,很镇定地看着贺峤:“我知道。我说的不是记录仪,是手机,我的手机。”
“那天掳我上车的两个人拿我手机打了电话,本意应该是想证明小姐是我自己叫的。”他低眸笑了下,“不过他们不知道我设置过通话录音。后来我仔细听了听,除了替我叫小姐,还录到另一个人给记者打电话,说是晟总吩咐的,让他们赶紧过来。”
他定定地看向刘晟:“我打你我认,大不了治我个打架斗殴,关个七天肯定能出来。你呢,光是非法使用麻醉药品这一条就够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更何况还有一条指使他人敲诈勒索。”
“放你娘的屁!”刘晟气极,“谁他妈的敲诈勒索你?”
“不敲诈勒索你麻醉我做什么,找人拍我又做什么,难道就为了吓唬我?”他耸耸肩,“我信,不过警察和媒体可能不信。好了,你赶紧报警,我等不及了。”
刘晟拿电话的手一顿,脸色紫涨阴沉。
—
今晚的保时捷车内异常安静。
周培元透过后视镜察言观色,最终决定一心一意开车不说话。贺峤沉眸端坐,周身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
方邵扬只老实坐了一会儿,就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吃的来:“你吃饭了么峤哥,我给你买了汉堡,还是热的。”
贺峤睁眼,沉静地看着他:“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
“下了班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会跟刘晟打起来。”
方邵扬摸摸后颈的短发:“今天上班太累了,不想坐地铁回去,所以就在楼下等着蹭你的车。”
不老实。
周培元听得心中暗笑。
不过也很可爱。
“至于后面那个问题……”他又摸了摸脸上的伤,“那家伙就是个社会的渣滓,打他是为民除害,没有为什么。”
刚才还精明果断、出手狠厉的角色,在贺峤面前又变身成一条温驯的、讨人喜欢的小狼狗。
贺峤不看他,鼻腔里轻轻哼了一下。前排的周培元心下一愕,竟从中听出些亲昵的意味,简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说实话,到底为什么。”
方邵扬闷声不吭,装哑巴。
他这样的态度让贺峤无端想起下午在休息区的那一幕。那个朋友是谁?他总是这样,想说的时候肆无忌惮地说,不想说的时候什么也不提。
贺峤心里忽然闷住了,伸手把车窗降下一段。
温热的风扑面而来,白天车水马流的街此刻显得有些空旷,偶尔一辆出租车掠过眼前,车顶的红灯映在他眼底。
左肩多出一个下颏。
方邵扬面颊靠到近处,一侧脸,气息就近在咫尺:“别问了,我不是不想说,是不想让元哥听见。”喉结滚了滚,“回家再告诉你。”
贺峤微怔,余光不由自主地掠过前面的人。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做贼心虚。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他侧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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