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让对方发张手部照片过来看看,几个字打出来删、删完了打,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太过亲密。可问不清楚具体情况,他又放心不下,总怕季明泽不认真上药。
这种时候,如果他没出城,说不定纠结纠结着就直接跑人家家里去了。
所以多出来走走是好的。
陆灿忍住继续问的冲动,锁上手机,心无旁骛地吃饭。一码归一码,季明泽为他生病,他做不到见死不救,那样良心过意不去。可季明泽的欺骗他一五一十记得很清楚,把该负的责任负到了,其余的他不想管,也没什么立场管了。
吃完饭,陆灿把油箱加满继续上路。自从认识季明泽之后他很少开车,也很少独自一个人在路上,周围白茫茫的孤单感让他有些不习惯。不过人总是在各种“不习惯”中慢慢磨炼成“习惯”的,“喜欢”二字而已,时间久了、距离远了、不接触了,总会淡的。
等从县城回去之后,应该好好收拾收拾季明泽的东西,给他寄走了。
第47章 过来 【哪天有空过来一趟,把你衣服什么的拿走】
陆灿是下午两点到秦媛媛家的,特意绕过了午餐时间,要么老人还得做饭招待客人。
从窄窄的铁栏杆穿进去,这间乡下小砖房似乎比以前更旧了。陆灿走进东屋,秦楠正支着两条腿坐在炕头,秦母背对门口,手里拿着一块小毛巾,认真地帮他擦拭后背。
怕吓到他们,陆灿清清嗓子,敲了下大敞四开的油漆门。秦楠闻声抬头,愣了几秒,“灿哥,你也来了。”
“嗯,过年了嘛,来看看叔叔婶婶,”陆灿把礼品放到墙边,笑着打招呼,“秦婶过年好。”
秦母连忙放下毛巾,在衣襟上蹭蹭手心,“你这孩子,来就来呗,拿什么东西......快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不用,”陆灿迅速挡住门口,“我站一下就走了,想趁天黑之前去媛妹儿那边待会儿。”
“那也喝口热乎水,外面怪冷的,暖暖身子。”
陆灿还想推辞,这时秦楠说:“灿哥,让她去吧,你不喝她心里不舒服。”
追溯起上次见到秦母,还是在医院的太平间。当时她配合秦楠一唱一和利用秦媛媛的死换钱,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是厌恶的。所以秦母回老家时没一个人去送站,包括老毛做事那么周到体面的人都没送。
后来案情水落石出,原本要给钱的人竟然逼死秦媛媛的元凶,她应该会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会吗?陆灿猜不出来。
他依言撤回墙边,秦母低着头擦肩而过。陆灿这才发现,从始至终秦母都没敢与他对视,目光要么躲闪,要么看水泥地,就是不看他眼睛。
这一刻,陆灿能确定,恨不恨不知道,但秦母一定是羞愧的、后悔的。所以希望他能坐下来喝口水,证明他对她没厌恶到只剩表面客套的地步。
每年几罐的辣椒酱让陆灿和秦家关系一直不错,既然秦家没拿钱,秦楠和秦母也有悔过的意思,陆灿就不会再埋怨秦家了。
九泉之下,媛妹儿肯定希望看到朋友和家人能像自己不曾离开过那样和睦相处。
他得让她安心。
趁秦母倒水的功夫,陆灿去西屋和秦父说了几句话。老爷子身体状况似乎比上次见到更差,瘦的皮包骨头,以前能用手比划勉强跟他们交流,现在只剩下点头摇头的力气。陆灿怕影响他休息,表明来意后赶紧出去了。
不一会儿秦母端着茶和水果进西屋,陆灿自然地捡出一只橘子,突然想起来,“小楠,你刚才说的是‘你也来了’,除了我还有谁在啊?”
“燕子哥,”秦楠帮他满上茶水,“你之前来的。”
周彦伤到的是肋骨,虽然不影响行动,但医生也叮嘱过必须卧床静养。陆灿问:“他人呢?”
“坐会儿就走了,应该在墓地那边。”
“好,我过去看看。”
勉强吃下一只橘子,喝了半杯水,陆灿开车往墓地方向走。临走之前偷偷往水杯下压了两千块钱,墓地离秦家挺远的,他不打算再回来了。
或许是秦媛媛保佑,出门时,遮在天空一路的乌云渐渐散开。太阳高悬在头顶,仰起头,能嗅到一丝春天的气息。
陆灿顺着阳光指引一路向前,在山下看到了周彦的路虎——农村没有正规墓园,秦媛媛的骨灰被简单葬在山上。他们原本想在滨城郊区买块墓,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她落叶归根。那座城市会吃人,这里能更轻松自在一点。
他把车停在路虎旁边,什么都没带,空手上山。看到蹲在秦媛媛碑前的男人时,直接愣在原地。
“......燕子,”陆灿惊讶道,“你的头发......”
周彦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多出个人,撑着膝盖晃晃悠悠站起来:“留了那么久长发,也想试试短发什么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操,腿麻了,小灿你快来扶我一把。”
周彦底子相当好,剃成秃子都不难看。只不过......陆灿单手扶住周彦,“你是大一那年蓄的长发吧?我记得你说过,玩朋克有玩朋克的态度,你要留一辈子长发,谁都不准碰。怎么说换就换了?”
“我准备年后出去找个工作。浪荡这么久,也该靠岸了。”
顿了顿,周彦把手放在墓碑顶端,像曾经无数次揉秦媛媛头发那样,轻轻摩挲掉上面的灰,“她走了,我得替她把剩下的日子好好过完。”
.
祭拜完,陆灿跟周彦一起回滨城。他们各自开各自的车,一前一后,路过服务区时顺便解决了晚餐。
席间周彦告诉陆灿,他帮秦楠找了份在文化学校当保安的工作,正巧秦楠有继续上学的意思,白天上班,晚上就近上补习班,突击一段时间后可以参加成人高考,运气好说不定一把过。以后换份稳定工作,秦家老两口的生活比较有保障。
“对了,”陆灿问,“老毛近期过不过来?”
“不知道,他没说。不过小毛情况有好转,年后应该能出院,到时候他肯定得来看媛妹儿。”
小毛病情稳定,秦楠打算继续上学,就连浑了十几年的周彦都要走上正轨了,大家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陆灿想,只有他,刚从一个渣男的火坑里跳出来,又垂直跳入另一个骗子的火坑,被骗身骗心,越来越惨。
“啊对,我忘问了,”周彦下意识撩发尾,手在耳边划拉半天没划拉着,才惊觉自己已经变成短发了,尴尬地抓抓后脑勺,“你跟格斗教练进展到哪一步啦?”
“他不是格斗教练......”陆灿下意识反驳,“他是......算了,爱是什么是什么吧,跟我没关系。”
“嘿,怎么能跟你没关系,你们闹别扭了?”
何止闹别扭?陆灿想说“我们掰了”,话在喉咙里哽住许久,却没能出口。
比当初向朋友们宣告和段宇扬分手难千倍万倍。
“不属于闹别扭......不说他了,咱聊点正事。检察官打算半个月后开庭,咱们得抽空把秦楠接回来。如果有必要,也得把秦叔秦婶带过来......”
“好的,我找工作没那么快,到时候我来接人,你专心配合警方和检察官就行......”
周彦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人,陆灿三言两句很轻松便岔开话题。两人吃完饭继续往滨城走,赶在八点货车解禁前进了市区。
陆灿的小区距入城口还有一段距离,到家已经将近九点。可能是开一整天车的原因,他整个人无比困乏,跳进浴缸泡完热水澡就躺下了,一觉闷到天大亮。
北方习俗,初三要带着姑爷回娘家,楼上的女儿也不知道生了几个孩子,熊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闹声直接穿透天棚把陆灿从床上掀了起来。他简单煮点泡面填饱肚子,满脸低气压地撸起衣袖,环顾客厅,决定开始清理季明泽留下的东西。
其实季明泽带来的私人物品很少,三件T恤、两条家居裤、一盒内裤、几双袜子,还有生活用品什么的。想想那套冷清的小两居室,好像只有这些东西,季明泽似乎把整个家都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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