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中开始她就发现季明泽的世界观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只不过她没强行掰正,而是选择引导和保护。
尽管他做的很多事情她都不赞同。
比如为陆灿挡下那块石头。
季明泽推门进办公室,陈教授戴着眼镜,正在浇窗台上那几盆绿植。能看出老人家最近比较清闲,身材丰腴了一点,气色也不错。
许久未见,师生两人聊了聊近况,以及云图最新的科研进度,说着说着又拐到伤口上。
“百年不遇的寒冬终于快捱过去了,后背好没好一点?”陈教授问。
季明泽答:“好多了。”
“我看你瘦了一大圈,最近很忙么,还是姓陆那小子又折腾你了。”
前段时间陆灿和季明泽总分别出现在三院,显然感情陷入危机,陈教授想不知道都难。季明泽顿了顿,“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
什么叫“自己的选择”,不如直接说甘之如饴,心甘情愿被人折腾!
陈教授丢下喷壶,怒其不争,“不是我说你,明泽,喜欢是要有限度的。你已经为他付出够多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说到这儿,声音戛然而止,陈教授忽然收声,看向季明泽身后。
办公室门口,一个穿夹克的男生静静站在那里,眼神迷茫,看样子已经到了有一阵子。
季明泽也随之回头,语气镇定,“谈完正事了?进来吧。老师,这位是陆灿。灿灿,这位是陈教授。”
陆灿依言走到办公室中央,没打招呼,而是问道:“陈教授,您刚才说他为我付出很多......都有什么?”
陈教授对陆灿一直意见很大,在她心里,陆灿是害她得意门生差点残疾的元凶,“没什么,不过是难受一辈子而已。”
陆灿听的更懵,还想继续问。张了张嘴,被季明泽皱着眉打断:“老师,我说过,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好,你自己的选择,我不说了,”陈教授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你们吃饭没?食堂今天包饺子,味道不错,尝一尝去吧。”
陈教授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告诉些不该告诉的,委婉发出逐客令。季明泽退后一步,牵陆灿出了办公室。
路上陆灿一直是那副呆呆的状态,上车之后才稍微缓过来点,拉住准备发动车子的季明泽,“季老师,陈教授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你为我付出什么了?”
“她是我的班任老师,”季明泽说,“高三我总耽误功课去看你,让她很不满意,她觉得你在影响我学习。”
“那、那她为什么说你会难受一辈子?”
“她接受不了我喜欢男生,觉得我会因此遭到非议和白眼,”季明泽看着陆灿眼睛,“然后我告诉她,那是我的选择。”
如果一个普通人被曝出同性恋,必然会遭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更何况云图航天发展极快。身为掌舵人,季明泽会受到越来越多人关注,当然也面临着越来越多的骂声,陈教授生气很正常。
可不知道为什么,陆灿总觉得怪怪的,又找不出哪里怪。
算了,昨天刚说完要给季明泽时间,不能食言,不行的话哪天自己找陈教授谈谈吧。
下定决心,陆灿不再追问季明泽。
季明泽便趁机转移话题,问他和yaya谈哪方面项目。
“关于公益的,”陆灿道,“yaya想成立一个专门服务孤儿院的公益社团,定期组织类似教学、夏令营之类的活动。辐射区域比较广,如果我参加,可能偶尔要去趟外地。”
实话实说,季明泽恨不得用手铐把自己和陆灿拷上,让他永远待在自己眼皮底下。但他清楚要给陆灿一定空间,只好规定:“不能走的太频繁,每次时间不能太长。”
“当然不会,我也舍不得离开你。”陆灿扯扯季明泽衣角。
季明泽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在福利院耽误两个小时,晚餐时间已经到了,陆灿怕季明泽累,不想让他做饭,灵机一动,叫季明泽在前方街口停车。
小街里有家融合菜馆,季明泽夸过好吃,正好可以打包回去,省时省力。
季明泽依言停车,陆灿拿着手机跳下去,路过仍在装修的烧烤店时回头看了眼,季明泽也下车了,正站在不远处吸烟。
抽烟既伤身体又影响性丨功能,陆灿想,以后得找个办法让季老师戒烟,再这么抽下去,肺子出问题怎么办?
他边琢磨边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刚要走出烧烤店绿网范围——
靠墙竖着的木板没立住,猝不及防冲他砸了下来!
一切发生在电火石光间,陆灿想再跑出去已经没机会了。幸好板子比较薄,应该砸不坏,他伸手护住头部。
下一秒,季明泽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他身边,紧紧将他拥在怀中!
初春傍晚,街道,烧烤店,倒下的木板。
夏天山顶,危房,泥石流,塌方的石头。
两道身影在眼前迅速重合,十八岁的季明泽从记忆中走出,以同样的姿势,用后背为陆灿撑出一线微光。
怪不得——怪不得——脑袋“嗡”的一声,陆灿彻底懂了。
第59章 本能 对人类来说,活着是本能。对季明泽来说,爱陆灿是本能。
陆灿忽然想起那次事故。
因为下暴雨,救援又不及时,他的伤口发生感染,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睁开眼睛时,爸爸的助理正守在病床边,同时段宇扬也在,浑身上下除了胳膊和脸受了些擦伤,其他地方都没受伤。
当时陆灿就很疑惑,那么大一块石头砸在身上,即使砸不坏骨头,总该留点皮外伤的。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尤其当段宇扬撑着猩红的双眼,深情地对他说:“小灿,千万别跟我道谢,挡块石头不算什么,我命都可以给你”时,他为自己怀疑段宇扬的行为感到深深的羞愧。出院当天,就答应了段宇扬的表白。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个傻逼。
见木板砸到人,装修师傅赶紧从屋里跑出来道歉。陆灿看了圈,发现季明泽没受伤,没心思管装修师傅,把季明泽拉上车,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家。
等开门进屋,他鞋都没脱,用力一把把季明泽推到沙发上。
“......陆灿,”季明泽坐直,稳住身体,“怎么了?”
“季明泽,我是傻逼,你也是傻逼吗?”陆灿声音止不住地发抖,双手撑在沙发靠背、季明泽身体两边,“你为什么自己挺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明泽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你在说什么。”
“别他妈装了!”
陆灿想骂骗子、有病、脑袋进水,想把世界上最脏的话全骂一遍,以发泄自己蒙在鼓里这么多年的怨愤、委屈、不满。可话到嘴边,又舍不得朝季明泽发泄。
最后只剩下一个“操。”
“操......”陆灿边骂边一件件扒掉自己衣服,扒到最后几乎变成撕扯,质量尚佳的纯棉T恤被他扯出好几道口子。
随着“滋啦”一声,他上半身彻底一丝丨不挂,跪在季明泽腿两侧,手不由分说、不顾阻拦地伸向季明泽一直不让看的疤痕。
触到疤痕那一刻,陆灿灵魂都疼的开始颤栗,“季老师......季老师......别骗我了......再骗我要死了......”
他紧紧抱住季明泽,额头抵在季明泽额头,几秒后,季明泽感觉有咸湿温热的液体流到了他脸上。
“嘀嗒”、“嘀嗒”。
“季老师......”陆灿哽咽到说不出话,“别骗我了。”
......
从客厅折腾到卧室,从卧室折腾到浴室,又从浴室折腾回客厅,等陆灿终于不哭了,安静了,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两点,外面夜深的发黑。
他侧躺在地毯上,窝在季明泽怀里,嗓子哑的要命:“好饿。”
季明泽说不清现在什么感觉,从陆灿掉下第一滴眼泪开始,他就知道最后的秘密已经失守,神色复杂地吻吻他头顶,“想吃什么?我去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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